不贊同?

敢嗎?

在座的,誰沒有跟晉商,或者是其他商賈有關係?一旦真的追查下來,郭允厚的下場就是大家的榜樣啊,堂堂的戶部尚書,入閣的閣老,今天就這麼被陛下二桃殺三士,直接逼的無路可走。這種時候,只能先忍一步了。

朱由檢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朕大病初癒,身體有些不爽,散朝吧。”

一句散朝把很多人想改變之前朱由檢下達的各種命令駁回的人,憋回去了。

也有可能是不敢說了。

不過,群臣都憋著一口氣呢,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別怪他們用大招了。

朱由檢心中知道這些人不服,但怎麼著?不服也忍著。

他算是看透了,這些人啊,無外乎就幾個手段,逼宮,罷官,然後挑動地方的穩定。

但這幾招用了風險也極大,就看他們敢不敢承受後果了。

朱由檢回到了暖閣,呵呵的笑著:“內閣?等著吧,朕早晚裁撤了這個組織。”

經過他在現代的研究,他發現,別看後金韃子別的不行,但是中央集權玩的好著呢,人家那皇帝才是一言九鼎呢。

而之所以有這樣的改變,那就是,沒有了內閣。

但沒有了內閣,皇帝的工作量必然會增加,所以人家搞了個軍機處。

朱由檢在現代學會了很多東西,其中就包括,學習人家先進的,辯證的看問題。

所以,他覺得軍機處好,就想弄。

可現在還不成熟,這些閣老還是很有實力的,這些地方上計程車族,土財主,可不好收拾。

一個不好,人家來個改朝換代,他也麻爪。

所以,需要等。

最起碼,也要等新軍編練的差不多,打出了威風。

這才有底氣。

與此同時,遼東。

一座不是那麼華麗的宮殿內,這裡正是如今後金大汗皇太極的辦公場所,只是此時周圍鴉雀無聲。

只有阿濟格單膝跪在地上低著頭。

沉默的氣氛過了好久,皇太極才嘆口氣。

“起來吧。如此說來,這次的交易,失敗了?”

阿濟格站起身,點點頭:“奴才在那等了好久,也不見范家的商隊過來,怕出現意外,就先回來了。”

這絕對不是個好訊息。

皇太極有些煩躁,他剛剛繼承汗位,此時正是拉攏各個貴族的時候,他對這次的交易十分的看重,企圖用這些從大明內部搞出來的物資來緩和一下內部的矛盾。

本來吧,想的很好,但萬萬沒想到,范家居然沒有出現。

這可有些糟糕了。

“范家膽小如鼠,按理說是不敢不來的,可現在沒有來,是不是出現了什麼不可抗力的因素?或者被大明察覺了?”

大貝勒代善思索了一下。

皇太極對於代善的話還是很看重的,如果不是繼位前,爆出了代善根大妃有染的訊息,可能這汗位是誰的,還說不定呢。

略微沉思:“有可能,但是不應該啊,這大明剛剛換了皇帝,如今正是百廢待興,應該是求穩的時候,而且那些朝臣大家也應該知道是什麼性子,誰會在這個時候管一些走私的事兒呢?”

這正是他們促成這次交易的重要原因。

代善想了想:“大汗,不如派人去查探一番,不過再怎麼查探,這次的交易沒能成行已經是定局了,今年冬天咱們怎麼過?”

“如今鹽巴糧食都不夠用啊。”

皇太極無比的頭痛,如今大明有關寧防線,並且聯合朝鮮,以及東江鎮對他進行經濟封鎖,他們的日子很難過。

若是今年冬天再餓死人,那他這個大汗還怎麼幹?

還有什麼威信?

“為今之計,只能在秋收的時候去掠奪一番了。”

皇太極嘆氣說道。

眾人紛紛的贊同。、

在他們眼中,大明就是他們的後花園。

哪怕是不能掠奪成功,也可以藉機要些好處。

“不過,這個袁崇煥不好對付啊,他擅長防禦,如今正在積極的築造堡壘,不斷地蠶食我們的地盤,寧遠城更是個鐵烏龜,怕是討不到好處吧?”

阿敏站出來說道。

阿敏此人,並非努爾哈赤之子,但實力強勁,更是四大貝勒之一,能征善戰,對戰爭很有發言權。

果然,阿敏一說話,其餘的幾個貝勒也紛紛說話。

皇太極看著下面的這幾人,一陣的頭痛。

還是不服本汗啊。

他最近甚至聽到了一些說辭,說什麼四大貝勒已經合議要跟他分庭抗禮了。

看來,這一戰,再不打,他都壓不住了。

沉吟了許久:“寧遠城不好打,那咱們就從別的地方打!”

“來人拿地圖來!”

不多時,就有人把羊皮地圖拿上來。

一群人對著地圖指手畫腳:“寧遠是重鎮,不好打,哪位願意為本汗分憂?”

看著大家紛紛不說話,皇太極加碼道“拿下寧遠城者,獨享五成收益!”

這下子,才有人神色意動,五成可不少了啊。

頓時就有人出來請戰。

皇太極看到有人請戰,這才滿意的笑了。

“阿敏,阿濟格,寧遠交給你們了,若是能破開寧遠,奪取遼西,大軍便可直取山海關,進而直接威脅大明京師,到那時候,咱們想搶多少,就有多少!甚至讓那小皇帝納貢都說不準的。”

一群人哈哈的笑了。好似已經有了勝果。

阿敏呵呵的笑著:“這些明狗也只是仗著城池罷了,一旦野戰他們什麼也不是。”

言語中透露著輕蔑。

“不錯,野戰他們就沒有贏過,我麾下兒郎勇猛,必然可以拿下寧遠,而且本貝勒很期待跟這個袁崇煥交手!他就是個鐵烏龜,只要把他引出來,寧遠必定大敗。”

皇太極看到眾人有了定計,很是滿意。

“好,那西線就交給阿敏你了。”

此言一出,其餘人紛紛疑惑。

“大汗,西線?”

皇太極神秘一笑:“自然是西線,代善在家留守,阿敏帶人攻打寧遠城,本汗則準備借道蒙古,直插大明京師!”

借道蒙古?

大家都被皇太極天馬行空的戰略思想給震撼住了。

代善皺著眉道:“蒙古各部能借我這條路嗎?”

雖然蒙古已經多年站不起來了,但是依舊是草原上的霸主,豈是你皇太極說借道,就借道的。

代善只是說的比較委婉罷了。

皇太極露出了霸氣的笑容:“不借?那就打的他借!”

“若是寧遠攻不破,難道我們就不吃不喝了嗎?我們的損失總要有人承擔吧?”

瞬間,大家若有所思。

“大汗是說,若是寧遠戰線推進不順,可以用蒙古各部來彌補損失?”

代善問道。

皇太極點點頭:“正是!阿敏在寧遠牽制明軍,迷惑敵人,若是能突破最好,不能的話,也可以吸引敵人注意力,本汗便可征服蒙古之後,直插京師,若是能佔領大明幾座城池,咱們得局面就算是開啟了。”

“他大明不是擅長據城而守嗎?咱們若是奪下幾座城池,時刻威脅他們的京師,難道他們就不怕嗎?”

“到時候,別說過冬的資源,就算是再多幾倍,他們也得給!”

代善和其餘貝勒倒吸一口冷氣,不得不說,皇太極這盤棋下的夠大。

也夠天馬行空,可仔細一想,確實可以啊。

蒙古各部各自為戰,根本不可能是自家兒郎的對手,這一步,當真是進可攻,退可守。

一點虧也吃不到啊。

看向皇太極的眼神都變了,皇太極確實有本事。

最起碼,他們是不敢想這個計劃的。

“既然如此,大家下去準備吧,這次咱們給小皇帝一個大禮!”

眾人紛紛大笑不已。

好像這次交易沒有成功,也挺好的。

朱由檢不知道皇太極的想法,按照他看到的史書,皇太極是要明年才會進攻的,而且也沒有對蒙古出手的想法。

但由於他截斷了他們的物資供應,逼得皇太極不得不狗急跳牆。

想辦法了。

此時的他,正穿著便服,來到軍器監。

只是,剛剛進到軍器監,他就開始不斷的皺眉。

一旁早就得到訊息的畢懋康看到了陛下的皺眉,心頭一凜。

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可是有所不妥?”

朱由檢看著周圍的環境,皺眉說道:“這軍器監管力怎麼如此之差,你看你這亂七八糟堆放的東西,若是走了水,該如何?”

畢懋康一聽這個,鬆了一口氣:“陛下,這個是臣的失職,最近由於鍛造新式火器,臣清點了一下軍器監的物資,還未徹底歸位這才這麼亂,不過陛下放心,不用兩天就會一乾二淨。”

朱由檢這才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儘快吧,而且這天氣萬一要是下雨,火藥潮溼了可就不好了。”

畢懋康趕忙點頭。

“沒想到陛下對這個也有所精通臣佩服。”

他現在對朱由檢一萬個佩服,那張圖紙,太妙了。

“帶朕去軍器監打造火器的地方看看!”

畢懋康連忙帶著朱由檢去工作間,裡面很熱,也很吵。

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還摻雜著一些喝罵。

朱由檢又皺眉了。

畢懋康懵了,咱這陛下怎麼老皺眉啊,難道又是對什麼不滿意?

“陛下?”

朱由檢冷著臉,指著那些正穿著官袍的小吏,對著一個個赤膊的匠人,喝罵。

手裡還拿著鞭子。

時不時的抽出動靜。

“你們都聽好了,這可是陛下最新交代下來的事情,誰要是給本官偷懶,小心鞭子!”

那副姿態,朱由檢看的十分厭煩。

“平日裡就是這麼對待匠人的?這麼幹活的?”

畢懋康不理解,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歷來如此啊,這些匠戶不嚴格一點,是出不來好的槍管的。”

“畢竟事關重大啊。”

歷來都是這這樣的啊。

朱由檢壓著怒氣:“畢卿我問你,若是你天天被抽鞭子,你心裡能沒有一點別的想法嗎?你覺得這正常嗎?”

畢懋康愣住了。

“陛下,歷來如此啊。”

朱由檢很失望,他原本覺得畢懋康懂軍器製造,重用了他,可沒想到的是,他本身也是官啊。

所以,哪裡會在乎匠戶的死活啊。

看著這些如同行屍走肉的匠戶,這能出好產品嗎?

就算是出了,積極性,效率能高啊?創造效能有嗎?

深吸一口氣,他覺得自已任重道遠啊,幸虧是他來了,不然這麼搞下去,自已還不知道,可就真的完了。

“畢卿,軍器監要改革!”

畢懋康當場就傻眼了,他不知道陛下什麼意思。

“臣惶恐。”

朱由檢指著那些小吏道:“第一件事兒,就是要把小吏的鞭子拿掉!”

“陛下,若是沒有監督,怎麼出好的槍管?”

畢懋康不解。

朱由檢哼了一聲:“讓你撤掉鞭子,不是說沒有監督!這完全是兩碼事。”

說著,對著一個大概三十多歲正在敲打手中器具的壯漢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機械性的運動著,聽到聲音,僵硬的回頭看了一眼。

一下子就看到了畢懋康。

“大人,我沒有偷懶啊!”

朱由檢對他招招手:“不用管他朕,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突然,工坊裡一陣的寧靜。

但馬上就有小吏反應過來,看著畢懋康陪著,還自稱是朕,心中大駭。

趕忙下拜,喊著:“臣(草民)拜見陛下......”

這陛下怎麼會來這裡啊。

朱由檢擺擺手,讓人起來。

“都起來吧,大家把手頭的活都停一下!”

眾人雖然不解,但皇帝發話了,誰敢不聽?

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朱由檢再次指著那個壯漢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 壯漢都傻了,一旁的畢懋康乾著急,趕忙的喝問道:“陛下問你話呢,快回答啊。”

那壯漢這才反應過來,這輩子他就沒有見過皇帝啊,趕忙跪在地上“小人二牛!是這裡的匠戶!”

朱由檢親自把他攙扶起來,一旁的畢懋康趕忙阻攔:“陛下,不可,匠戶渾身都是汗臭味,而且不安全!”

朱由檢哼了一聲:不安全?

“都是朕的子民,有何不安全?”

拉著二牛的手,走到了一旁的一處氈臺處,問道:“可有工錢?”

二牛被問的有些懵。

畢懋康鬆了一口氣,工錢他可是給的。

“還不快回答!”

二牛聽到畢懋康讓他說,他才敢說話。

“回陛下,有的,一天十文,一頓飽飯。”

十文,按照京師的物價,可不算高。

畢懋康聽到這個愣住了:“十文?”

“本官定下的明明是一天三十文,雖然爾等是匠戶,受嚴格的管制,但本官從未剋扣爾等錢糧,怎麼可能十文?”

畢懋康的一句話,嚇得有些人一哆嗦。

畢懋康可是知道的,這是陛下的活,雖然他認為匠戶就得嚴格看守,並不代表他會剋扣匠戶。

可現在,二牛居然說是十文?

對不上賬啊!

現在,看起來沒啥問題,可若是以後陛下問起來,稍微一審理,全都是他的鍋!

朱由檢聽到這裡,哼了一聲。

“那自然是有人拿了這二十文了,真沒想到啊,朕只是剛說一句開場白,就問出了一個大問題!”

確實,他問這個,只是學著現代一些聯播上的話,開場白罷了。

可沒想到,問到了關鍵。

畢懋康聽到這裡,深吸一口氣:“陛下,臣一定查出來!”

朱由檢神色微冷,擺擺手:“不必了,毛承鬥!”

馬上,站在一旁的毛承鬥趕忙躬身:“臣在!”

“讓韓一良派個千戶過來,查!”

同時,看向那些官吏,冷著臉道:“朕給你們一個機會,是誰,說出來,可以給你們一個痛快,若是被錦衣衛查出來,什麼下場你們知道!”

錦衣衛,這段時間,可謂是聞者色變啊。

一時間,不少人竟然嚇得連連後退。

不過,怕死的還是有的。

馬上就有一個身穿七品官袍的中年人哭著說道:“陛下,此事與我等無關啊,這都是慣例啊 ”

“匠戶工錢,監正拿大頭,剩下的按照官職平分......”

把這裡面的貓膩說了出來。

而朱由檢冷兮兮的看向畢懋康:“你也拿了?”

畢懋康頓時如芒在背:“陛下,臣怎麼可能喝這等血汗錢啊,臣絕對沒有拿。”

說著看向那人:“血口噴人,本官何時拿過這樣的錢?”

“還不從實招來?”

朱由檢也覺得畢懋康應該沒拿。

但一切還得看證據。

那七品中年人哭訴道:“我等沒敢送!您畢竟是陛下派下來的,而且在軍器監也是兼職,您正職已經是三品了,我等哪裡敢送這點小利啊.....”

得,破案了。

一下子都清楚了。

畢懋康這才鬆了一口氣擦擦額頭的冷汗,差點背鍋!

朱由檢揮揮手:“帶下去吧,按照國法該怎麼判怎麼判。”

也不說讓錦衣衛插手了。

瞬間,屋子裡安靜了。

二牛嚇得直哆嗦,自已一句話,居然把這些官老爺弄進去了?

麻了!

有點不敢說話了。

朱由檢看到二牛的模樣,笑著說道:“不必如此,朕在這裡,誰能拿你們怎麼樣?”

“你只需要跟朕說實話就行了。”

“帶朕去你們的住所看看。”

二牛不敢說別的,趕忙帶著走。

等到了住所,朱由檢很是心憂,他沒想到,大明對待匠戶的態度和待遇居然這麼差。

他是知道的,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啊。

這些匠人就是關鍵,這樣下去哪裡能行啊!

必須要改變這種情況。

吃住,生存環境都這麼差,怎麼能有創造性?

“畢卿,火器鍛造可先停一天,把匠戶的生存環境改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