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今日，江北江南十幾個大世家聚攏在一起，在商量劉玉芝死後，他們該何去何從。

葉家庶子這般說話，惹起了很多人的不滿。

葉家位處江南。

嚴格來說，是被青巾軍趕到江北的，在議事中話語權本就弱一些。

有人藉此對葉家發難。

“葉老家主，你在江南道混不下去的原因，我也算是明白了，連自家子孫的嘴巴都管不好，又如何能管得好一個偌大家族呢。”

聞聽此言，葉家人的臉色一黑，紛紛把矛頭指向葉塵。

“葉塵，還不趕緊滾出去！”

葉塵卻是一臉無所謂。

“滾就滾唄，但你們這幫人，連話都不讓人說完，簡直比當今聖上還要霸道。”

葉老家主厲聲問道：“你還想胡扯什麼？”

“我是出於對諸位的生死存亡而考慮，順從皇權，也就是順應天命。”

“何必記掛著往日榮光不放手呢。”

“事實已然證明，沒有權力撐腰，咱們什麼都不是。”

葉塵早就看明白了。

先前，從外戚倒臺的時候，他就預料到下一個就是江南江北計程車族，以及相關的利益團體。

天靖皇帝蕭天佐，顯然是要採取大亂後大治的國家策略，而非像以前那樣循規蹈矩。

人家壓根不怕亂，反而覺得越亂越好，因此才會對外不管不顧。

能搞死你就搞死你，絕不和你多說一句廢話。

有種，那就刀兵相見！

百姓再怎麼苦也沒關係，苦的就是這幾年而已。

真要把蕭天佐搞得無法忍耐。

人家可以再次不管不顧，一道旨意在大夏全境內，展開一場極其慘無人道的血腥屠殺。

這幫人，還在這裡躊躇不前，抱著以前的觀念不肯放手。

就拿剛剛來說，明明看不慣皇帝。

自已不過說了句，江南叛軍有可能是皇帝一手養起來的，他們就跟驚弓之鳥似得。

這足以證明，骨子裡仍然畏懼上尊。

不……是在恪守那所謂的君貴臣卑的禮法。

簡單來說，上位者不管處於何時何地，永遠是尊貴的，下位者硬著頭皮都得保持尊崇。

沒辦法，他們自已也是另一種層次的上位者。

不恪守禮法，就會出現孫子忤逆爺爺，兒子忤逆父親的“荒唐”局面，令其無法接受。

也會被說成，子不教，父之過。

葉塵算是服了這幫毒瘤。

被趕出這場議事過後，他乾脆就回到了葉家在江北購置的一處大宅子，在床上慵懶躺著。

反正照這樣下去，躲是肯定躲不了了。

一旦全面潰敗，皇權對世家的處理方式會非常簡單。

照著族譜殺。

那還折騰個蛋啊！

不過，在這場議事結束後，那幫老傢伙們也算是討論出了一個新的結果。

原本的扶持目標是劉玉芝。

劉玉芝死了，但他們仍然不打算向皇權低頭，並且籌謀著轉而向顧長英丟擲金枝。

這還得益於葉塵被趕出去之前的那番話。

重點在於向誰順從。

老傢伙們很清楚，蕭天佐無論如何都不會為世家背書，和以往那些叛逆的皇帝一模一樣。

那麼，還不如轉而主動把大量資源交給江南叛軍呢。

與叛軍一起，利用在江北江南深耕的優勢，繼續與朝廷進行對抗，他們也懶得繼續往朝廷裡送官了。

不是不願意送，而是根本沒機會。

大量世家，打算把寶，全部押在顧長英的身上，從他手上求出一條活路，大機率要比在蕭天佐手上容易的多。

葉家少家主，是葉塵的親爹。

雖說他是庶子，但也畢竟是親生兒子。

從父親口中，葉塵得到了確切說法。

“不妙……”

葉家少家主眉頭緊皺：“塵兒，你能不能別自作聰明瞭，難道經歷過無數風風雨雨的長輩們，還沒有你一個小輩看的透徹？”

“因為他們都覺得，當今聖上和江南叛軍是對立的！”

“父親，你仔細想想。”

“如果真是對立，為什麼聖上死活不肯出兵，先前京中那些官員求著他，他都無動於衷，而前不久劉玉芝有著一點點打壓叛軍的趨勢，就被立馬被騙到嵩京誘殺了，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葉家少家主微微一怔。

他們始終認為，蕭天佐殺再多的人，都是為了徹底奪回中樞權力，和江南叛軍沒有什麼太大關係。

而且，都覺得他為了奪權，簡直迷了心。

連民變都可以不管不顧，而是把這次民變當做奪回權力的機會。

“父親，當今聖上絕沒有如此淺薄！”

“咱們最好得籌謀一條退路，其他叔伯我管不著，但咱倆是父子。”

“我不想到時候和您一起被剁碎了。”

葉家少家主問道：“塵兒，那你想怎麼辦？”

“投靠皇帝，一定要投靠皇帝！”

“拿出我們手上能拿的出的財富和資源，託人送到嵩京，存放到由官家打理的天靖錢莊。”

“想盡一切辦法，動用一切人脈，和司禮監牽上線，把我們的意思轉達給聖上，如果聖上不願意接受的話，我們就是真沒活路了！”

葉塵神情急切，而他的父親卻疑惑道：“塵兒， 你為什麼會這樣覺得，難道顧長英靠不住嗎？”

“他要是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葉塵沒好氣道。

從江南叛變期間，葉塵看出了顧長英的上限。

什麼叫做蠢材，他就是一個活脫脫的蠢材。

在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連一座幾千守軍的城池，都是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打下來。

重點在於，他管不好手底下的那幫起義軍。

所謂的“奉神敕令，以行天道”，也純粹就是個狗屁。

所謂的行天道，就是帶著人無差別的燒殺搶掠。

搶奪那些富商地主可以理解。

可明明都是窮苦人出身，青巾軍還優先迫害窮苦人。

這是他孃的行天道？

與土匪有何區別？！

如果連青巾軍都能成大氣候，就說明整個天下，不止是大夏皇朝，都爛透了！

“父親，世家大族也好，顧長英也罷。”

“這兩股勢力，都沒有一個有力的信條，都是一群披著人皮的畜生。”

“可在我看來，當今聖上，是一個披著人血皮的聖人。”

“而且……前無古人，後無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