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輸了…運氣真不好。』
秋葉毫髮無損地走出甬道,看上去洋裝都未染上灰塵。
『哎,那麼快嗎?』
格蕾絲從休息室的椅子上起身,迎接輕飄飄地走來的摯友。
『沒有開打,我認輸了。』
秋葉小姐把玩著一縷長髮,從格蕾絲手中接過琴盒,她今天還要去參加和絃社的活動。
『對手…那個埃文曼,是個身長八尺的大塊頭。他比我先入場,我看見的時候已經拿著一塊巨大的鐵牌站在那裡了。我的格鬥技術和魔術都對他很難起作用,而被他拍一下肯定要重傷,於是就很沒面子地投降了。』
格蕾絲猶豫了一下,卻沒有找到何時的話語安慰,於是她只是溫柔地撫摸著秋葉的背。
『嘛,我們走吧,在他趕上來之前。那個大塊頭對我的不戰而退好像很不高興。』
『誒?嗯。』
被秋葉拉住手,少女被拉著,迷迷糊糊地就一起走出了比賽場的大門。
並排走在學院鎮樓房的陰影中,中午的街上還是有不少人的。今天是休息日,有許多學員和教工都空下來了。
『格蕾絲,雖然我或許沒有資格說…但你其實可以不那麼節儉的。』
秋葉隨意地說著,她昨天就發現了格蕾絲衣裙上的破損,再加上格蕾絲幾乎每天都穿同一條連衣裙,她誤以為是自己的室友遭到了經濟危機。
『不是啦…好吧,或許也可以這麼說。』
格蕾絲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但她隨後意識到了秋葉的疑問的確有一部分問到了問題上。作為一位風暴國不列顛出身的貴族女學生,她看上去的確是太過‘節儉’了。
『我這個學期只帶了一條裙子…我是指春夏季穿的這種。』
格蕾絲解釋著,秋葉則若有所思。
『我家裡還有很多衣服,需要的話也可以找裁縫女士訂做…但是我手頭只有這一件,於是只能每天注意一下,用魔術加速清洗了。』
『哦,怪不得你突然變得那麼宅,自從上次受傷之後就能不出門就不出門…我還以為是你不適應這裡的春夏之交的氣候呢。』
『氣候的確是不怎麼適應,我沒有想到地中海這裡會那麼熱。』
『那麼,春之祭的時候給你去買些新衣服吧,在這之前就…』
秋葉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開始了短暫的思考。
『不用了,我這一件今天晚上修補一下…』『暫時穿我的空閒的衣服?』
說完,兩人停下腳步,面面相覷。
『哎?』*2
『所以說不用啦…這不是變得更糟糕了嗎?』
格蕾絲的俏臉瞬間被染紅,穿秋葉的衣服?雖然從體型上的確差不多,但是這也太不好意思了,而且說不定就會傳出奇怪的流言。
『修補...要是真的縫縫補補才不是適合貴族的做法。啊,我不是看不清平民們,但是對我們來說沒有必要。』
『但是穿你的衣服…那個,太羞恥了。別人看到會不會想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啊?』
『哦哦,格蕾絲是想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啊是的!那麼今天回去就換你的衣服吧!』
被秋葉捉弄,走投無路的格蕾絲決定以攻為守。這麼說的話,秋葉或許會退卻,但或許她們的友誼也會出現裂痕…但是她說之前沒有想那麼多。
『唔…好吧…?』
秋葉也罕見的羞澀起來,手指按住淺粉色的嘴唇,眉頭微皺看著格蕾絲。
被那雙楚楚可憐的藍色大眼睛看著,格蕾絲首先敗了下來。
(哎…真不知道她到底是這麼想的…)
原本一位秋葉是一位對外禮貌而銳利,對熟悉的人有些古靈精怪的腹黑少女。但是最近,秋葉似乎變得有些調皮過頭了。不過這些都不影響她們是關係很好的朋友,至少目前還不影響。
(嘛,不過我也不是特別在意的那一邊就是了。)
一位身材高挑,有著耀眼的橘紅色頭髮的年輕女士似乎有些好奇地看了她們一眼,旋即拐進了背後敞開的店門。
『那我們先走吧?也不能一直站在人家店門口。』
‘七色之形’。抬頭看了一眼店鋪的掛牌,這家深邃黑暗的店鋪是一間出售人偶相關的店?格蕾絲默默記下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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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就是這裡,格蕾絲今天也一起來看看吧。』
『嗯,不過這樣真的沒問題嗎?秋葉。』
被帶進了一個裝飾豪華的大廳,格蕾絲這麼問著身邊的友人。
『沒問題的。據說這裡時常是有非本社學員,甚至是鎮民的拜訪。音樂社團如果沒有了聽眾,那還算什麼音樂團嘛。』
拉著格蕾絲的手,兩人在和絃社的駐地公館內部繞來繞去,最後到了一年級新社員所在的休息室和練習室。
『這屆新人不是很多…算上我有15位。雖然和絃社不止招收絃樂器奏者,但據說今年就這麼多了。』
‘和絃’社,與‘滿月珊瑚’社一樣,都屬於文藝類社團。文藝社團與序列社團、勢力社團不同,文藝社團很多時候是沒有與固定的學院繫結的。雖然會有序列的傾向,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像以超凡序列為核心建設的序列社團那樣,社內清一色的是某種特定序列的成員。
而勢力社團又是另一種情況,社團由某一位或幾位,通常不是很多的具有絕對威信的人物為核心組成。這樣的社長通常是公爵長子、實權官員子嗣,社團的成員們就是首領未來的政治力量。
勢力社團與戰鬥偏向的序列社團都透過戰爭賽事來考核和排位,而文藝社團則會在各自的發表會和各個節日的展覽中各顯神通。
推開練習室大門,一陣陣不完整的琴聲,還有除錯木質琴身的嘎吱聲和小聲的交談聲就傳入耳朵。
一位深灰色頭髮,身材凹凸有致的女生聽到開門聲,轉過頭來。隨後,她對身旁正在接受指導的社員輕聲耳語兩句,就起身走向門口。
『你來了,花塚小姐。這位小姐是?』
『下午好,菲拉羅斯學姐。這位是我的室友,格蕾絲·貝德維爾,我帶她來參觀一些我們這裡。這位是菲拉羅斯小姐。』
『下午好,貝德維爾小姐。我是奈莉絲·C·菲拉羅斯,來自白薔薇王朝的萊塔尼亞省。』
『下午好,學姐,很高興認識你。』
格蕾絲和菲拉羅斯打招呼時,秋葉已經找到了一張椅子,放下了她的琴盒,從裡面取出了她的小提琴。
『格蕾絲小姐,學過任何樂器嗎?我主修的是大提琴,雖然其他的絃樂器,還有單簧管也學過。』
『我在家學過不列顛鋼琴。菲拉羅斯學姐,真的是會很多種樂器呢。』
菲拉羅斯擺弄著髮梢,開始介紹家鄉萊塔尼亞。
『在我家鄉那裡,萊塔尼亞,萊茵河流域最東方的地區。每四個人就有一個人擅長某種樂器,音樂已經是我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
望向房間角落的鋼琴,學姐詢問格蕾絲‘你能彈一首試試嗎?’
『沒問題。』
走向立式鋼琴,開啟琴蓋,把手指按在琴鍵上。稍微思考,少女就決定了展示彈奏的曲目。
是創作於天使紀元5世紀,教會的聖歌之一,‘聖靈降臨之夜’。這原本是教堂管風琴的曲目,在早期鋼琴出現後曾被多次重新編曲,現在已經適應各種樂器的獨奏或者合奏。她在家學習的不列顛鋼琴就是一種結構和音色相對古典的鋼琴。[1]
不同於她最熟悉的不列顛鋼琴的曲目,聖靈降臨之夜是知名度非常高的名曲,即使不瞭解古鋼琴的人也都聽過管風琴或者其它樂器演奏的不同版本。再者,這首曲目有它的名字,而不像很多其它作品那樣只有編號。
當任,作為音樂家或者學習音樂的學生,文化課和演奏課一樣重要。音樂家不是隻專注於自身所專精樂器是演奏機器,各種不同樂器之間的協調和樂理都是必修課中的內容。西方世界的絕大部分樂器、作曲家、演奏家和名曲都是作為基礎知識學過的。
[1]原曲Seigegrüsset,Jesugütig,BWV768,作曲家J·S·巴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