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分別後,很長時間他們才收到老爺子的來信。老爺子在信中說“回來後就大病了一場,主要是哮喘病嚴重。住了10多天醫院,花了3W多臺幣才出院回家。現在人完全好了,你們不要擔心。”
看到老父親的來信,光牙仔心裡難受,他給父親打了個電話,爺兒倆在電話裡說說話,“幹不動了,喘氣有點厲害,只是偶爾有時去幹一點。”老爺子道。
“要我過去看看您吧,有沒有辦法去辦手續?”光牙仔對父親道。
“手續太繁瑣,現在我已經跑不了啦”老人家道。“看以後會不會好辦一些吧,到時再辦。”
老爺子人感覺還好好,就去店裡開門做一點。好在當初生意選的這個專案好,不擔心會壞掉。回家一趟開支也不少,還能幹一點就幹一點吧,老人心想著。兒子孫子要用錢的地方還很多,自已能幫一點是一點。
知道老父親一切都好起來了,兒子光牙仔的懸著的心也放下了。
和媳婦從北京回來後,他也沒有在家閒坐。他忙著去找後桃,把放的利子錢給追回來。年30的時候他又去找了後桃伢子,這傢伙沒有回家,聽鄰居說他躲債去了。一堆要賬的人守在他家,等到凌晨也沒有見人回來。
這會子又幾個月過去了,他又跑去找他。這人這回倒是在家,在家裡開了個小賣部,兩個女兒,大的初中沒念完,不得不在家做點門路。
這回倒是痛快還了2000塊,剩下的答應榮師父年底一定還。看這老小子靠著自已一雙手,也和自已一樣常年在外做木匠,養活一大家子。榮師父心裡泛起了惻隱之心,他對後桃說“安排好家裡,還去河南做手藝,多賺點吧,我在家裡也沒有什麼門路做生意,這回老爺子回來也花了不少,一起幹到年底,回來過年。”
“你倒是有個好爺老子。”後桃羨慕的道。
“咳,老爺子也沒發什麼發財,這些年我和應秋搞的生意都不成功,孩子大了,壓力大呀。”榮師父對朋友道,“兄弟年底務必還我,以後有困難在幫忙吧。”
沒多久倆人結伴一起去河南做手藝。堂客們一個人在家,沒有人幫手,家裡只好栽了一季稻。
等年底找他要錢,後桃還了3000塊,也還差一半。陸陸續續的一直拖了10年,有時是幾百,有時是幾袋稻穀,有時是幾十斤豬肉,直到榮師父去世的時候,都沒有還完。榮師父的兒子堂客又去要了兩三年,就作罷了。這個血汗錢就這樣落在這種人手裡,一個榮師父的朋友,兄弟。這對節省的榮師父來說,是無法接受心疼。
雖然生活中不順心的事情總是有,但是榮師父還是咬牙堅持著,平時和老父親也沒有聯絡,每到過年就會打個電話過去問候一下。
就在兩代人還在為生活操勞的時候,第四代勞動力李漂步入了大學畢業,步入社會。
上大學的時候,李漂寒暑假就在學校裡打工,他做個幻燈片,做個家教,做個服務生。最後一個學期他沒有找老爸要一分錢。老爸生日的時候還給他買了雙皮涼鞋。
榮師父開心極了,雖然做生意不行,但是老父親前幾年也給自已買了個這種鞋子,穿起來客氣很多。平時做事都是穿黃軍鞋,在家就是幾塊一雙的拖鞋。有一雙好鞋子只有做客的時候才會穿。兒子也知道孝順自已自已,看來沒有白養。
孩子畢業的時候榮師父從河南迴來了,家裡要收稻子,孩子的工作也不知道怎麼辦,他放心不下,孩子大學也畢業了,自已50多歲的人了,也不必要老外出跑了。老爺子也總是這樣勸自已,在家裡面隨便做一點,飯總有的吃的。
大學畢業的時候李漂把東西打包回了家,他對爸爸媽媽說“市裡面有招聘會,我直接去找一下,如果不行就去廣東打工。”
榮師父倆口子也沒有路子,幫不上忙。收完家裡的稻穀,李漂一早就坐火車去了市裡的人才市場,在人才市場找了一個教書的工作,在一個培訓機構講計算機原理。工資每月不到200,包吃住,一個星期上3節課。
下午回來他把這個情況給爸媽說了,老人很開心,總算孩子有著落。接下來就是希望他能安安份份工作,找物件成家。
李漂不是個安生的孩子,在市裡面沒有幹多久,中秋節的時候大學女朋友來信,邀請他去深圳發展。女朋友人聰明,畢業後直接去了深圳一個英語培訓機構講英語,待遇不錯,每個月有2000來塊。他對李漂說,家裡待遇不好,外面機會超多,趕緊出來。”
李漂聽到這個訊息,在家裡就待不住了,留在家收入太少,女朋友也就沒戲了。這些年老爸老媽辛苦也沒搞到錢,雖然爸爸媽媽只有他一個兒子,不希望他走太遠,留在家裡教書,做生意都好。但是他想去外面看看。
知道孩子的事自已也不能拖後腿,榮師父對兒子說:“你自已決定了就去外面闖一闖,不行再回來。”
國慶前一週,李漂一個人坐上了去往深圳的火車。那時流行的“東西南北中,發財到廣東。”李漂激動的對自已說:“深圳,我來了。”
買的是晚上9點多的票,將近17個小時的車程,第二天下午才能到廣州。
對於自已的決定他不後悔,市裡面教書是不錯,但是他覺得自已水平有限,不要誤人子弟了。他的學生都是15、6歲的孩子,面對這些孩子他感覺壓力大。他怕教不好,耽誤別人的前程。一個學生住在市裡的,剛好有車回家,他沒有和校長,老師們說,直接和學生一道去了他家,在學生家裡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坐火車回了自已家。
爸爸媽媽看見他回來,也搞不清楚什麼情況。告訴他,收到他的朋友寄到家裡來的月餅,聽他說要去朋友那裡,也沒反對。
頭一天去買的票,第二天出發,爸爸媽媽把他送上了火車。車站裡人特別多,爸爸擔心他沒錢,給他拿了300塊。一路叮囑“錢要放穩,小心扒手。到了打電話報平安。”
他有點難過,催著道,“放心吧,我都是大人了,你們回去休息。”
這會坐到車上,看到車裡擠滿了人,很多站著的,沒有位子坐。李漂也是站票,隨身一個行李袋,放在過道里,人就坐在袋子上。過道里都是人擠人,車裡空氣不好,人也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