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臨,天漸漸的黑了,即使有魯珀在身邊保護自已,俞進也不敢在夜晚中行走。今天也是沒有發現飛船的一天呢,今天也是勞累的一天呢。

今天下午遇見了犀牛群,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十分幸運的事情,像這樣罕見的生物他只在書上看到過,還有獅群,斑馬鬣狗什麼的。

當然還有巨大的大象,俞進光是看著就害怕,便領著魯珀繞過它們走到更遠的地方。

俞進還發現今早的那隻缺耳鬣狗似乎跟在自已後面,那是在一次無意識地回頭,俞進便看見那頭小鬣狗猛地躲到灌木叢裡。

俞進沒多想,他只能前進幫著魯珀找飛船,他不能夠拖後腿,他知道如果魯珀一個人找飛船的話速度一定比帶上他這個累贅要快的多。

但是沒辦法,人類對黑暗的恐懼來自本性,人類看不見夜晚的生物,也沒有靈敏的嗅覺保命的利爪,什麼也沒有。

所以火才被發現,被利用出來。

搭好帳篷,生好火之後,俞進脫下鞋子,脫掉襪子,撲面而來的味道使他作嘔,鞋子不透氣,腳上又全是汗,經過太陽的暴曬已經幹掉然後又被汗水浸溼,說不定已經發酵了。

“你走開,我很臭,還沒有洗澡,身上黏黏地很難受,等我洗澡了你再湊過來。”俞進對著湊上來想要聞的魯珀說,然後將湊近的雙管獵槍推開。

“同伴的腳已經腫了。”魯珀沒有走開,晃一下大尾巴便坐在旁邊。

俞進將腳拉直,骨頭因為被拉伸從而發出咔咔的聲音,“沒關係,休息一晚就好了,你們狼都有很強的恢復能力,我們人類也是。”

魯珀將頭放在俞進的肩膀上:“同伴說得都是真的,魯珀也就不擔心了。”

“餓了嗎?你要去打獵嗎?斑馬肉是什麼味道?”俞進感覺肩膀上的重量似乎不是他能承受得起,他想找點什麼讓魯珀忙一下。

“魯珀餓了,同伴想嚐嚐嗎?”魯珀有些激動地看著它的同伴,不再貼著他,似乎只要得到一個訊號,它就可以狩獵去。

“不知道今天你運氣有沒有那麼好能找到斑馬...”

此時,空曠的荒野上傳來悠長地嗥叫,聽聲音像是很遠的樣子,像是那邊一個比較高的小山丘上傳來的。

俞進聽見便是一哆嗦,他並不是沒有聽過狼叫,只是在這種環境下的狼叫代表著一種訊號,他已經被盯上了,不過俞進想的更多的是他也許幫助了魯珀找到了它的家,還有同類。

“魯珀,你的同類來找你了,說不定...你們可以溝通。”

“同伴它們能和我說話!它們是在問候我呢!”魯珀瞬間跳起,顯然它也沒有意識到會有同類的存在,它激情地回應著,很顯然它也很興奮,“嗷嗚——”

“這樣嗎?你可以去找它們。”

魯珀聽後幾乎沒帶一絲猶豫就跑出去消失在篝火能照明的亮光之下,沒有回頭,不會猶豫。

俞進期待著魯珀能夠迴歸草原,只不過不太確定它能不能在這裡生存。只不過現在也許萬事大吉了?魯珀找到了它的家,只不過他要怎麼回家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魯珀今晚還有明天應該不會回來了。”

俞進的內心有點沮喪,但又由衷地高興。

唉不對,VM還在魯珀手上,自已的食物在放在VM裡。所以...

俞進今晚沒飯吃了,也沒有水喝。

要走回家的的話應該需要兩天時間,他總不可能不吃不喝就能夠走回去吧?自已的腳還腫了。俞進看著自已已經腫大的腳,有些擔憂。

所以他是要餓死在草原上對嗎?被跟在後面的小鬣狗吃掉屍體,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可雖然已經有了最壞的結果,俞進還是沒有呼喚魯珀回來,他不希望自已打擾魯珀的選擇,他慢慢地縮回帳篷裡,拉上拉鍊,然後躺在睡袋裡,閉上眼睛,戴上眼罩。

他現在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想做,只想睡在這裡。

也許明天這裡就是他的墳墓。

人終會有一死的對吧?帶著這副身軀卻無法徹底融入世界裡。

不要想。

他不要想這些...

...

不知道過了多久,俞進聽見了一些響聲,但他已經睜不開眼睛了,他有點頭暈地噁心,他想吐,腦袋又有點發燒,四肢似乎無力了起來,還有就是肚子似乎想要排洩。

他吃力的睜開眼睛,就好像他與掰開了整個世界,世界仍然是一片混沌,噢,是他戴上了眼罩,他忘記了自已帶上了眼罩。

他聽見樹枝因為仍含有水分在火焰中燃燒的爆鳴聲。

不用想,魯珀回來了。

俞進突然咳嗽兩聲,這股響聲驚動了外面的狼,魯珀聽見聲響之後扒拉著帳篷,但由於帳篷是單向的它便直接撕開帳篷。

俞進聽見撕裂的聲音,就好像他的嗓子被撕裂了一樣,他沙啞地說著歡迎的話語。

“同伴你生病了!”魯珀驚訝地說著,扯掉俞進的眼罩看著他說,“水土不服,同伴不適應這裡的氣候。”

“這能看面相就看出來?”俞進有些懷疑。“我記得我什麼也沒吃。”

“魯珀鼻子很靈的。”

魯珀扯開帳篷時幾乎被裡面埋藏的臭氣給臭死,好在狼聞過比這個更臭的東西,再是魯珀知道俞進肯定是生了什麼病,但它並不知道是什麼病,它並不是一個醫生,但結合俞進的狀態它只能判斷同伴水土不服。

“VM裡面應該有藥,我記得我買了很多然後都塞進去了。”

“同伴吃點維生素多休息吧。”

“不要。”

“同伴的身體很重要。”

“俺肚子疼,想去廁所。”

“同伴就在這上吧,魯珀已經標記了領域,這裡的生物還是怕魯珀的。”

“...”俞進先是沉默,然後大聲叫喊著地說,“兔子不吃窩邊草!揹我到其它地方上!”

...

過程不談,俞進又在魯珀面前蹲坑,俞進的臉都快憋紅了,搞定一切之後魯珀又抱著俞進回到那個被撕掉一半的帳篷旁邊。

“同伴好好休息,明天不去找飛船了。”

身體難受的俞進也就沒有逞強虛弱地應著。

“同伴別喝葡萄糖水了,喝點燒過的雨水吧,再吃點維生素,明天晚上應該就好了。”

“嗯...魯珀你為什麼不走啊。”

“為什麼要走?魯珀的家不在這裡。”

“那些狼嚎...”

“同類只是對魯珀的存在感到好奇,而且魯珀已經去過了,同類似乎在刻意躲避魯珀。”

“感覺你到了草原就回了自已家一樣。”

“魯珀會待在同伴旁邊。”

“我餓了,拿點餅乾出來。”

“同伴先洗個澡吧,同伴不是說身上黏黏地很難受嗎?”

...

俞進沒想到魯珀已經把他放進VM裡的木桶拿了出來,並且裝滿了水,當他的腳觸碰到冰冷的水時他不禁一顫,靠背真的冷。

“你知不知道水源很寶貴,你居然用來給我洗澡。”

“同伴你好臭。”

意識到自已很臭的俞進有些羞愧,剛剛在帳篷裡睡覺時他覺得他是被自已臭醒的。

“好吧,愛乾淨點,洗吧。”

“同伴不用擔心水喔,這是魯珀從同伴家裡借來的。”

“嗯?什麼意思?”

“狼母十分地慷慨,這是狼母給我喝的水,狼母說魯珀體型大可能喝得比較多。”

“有這麼多嗎?”

“魯珀把整個木桶塞到VM裡面了。”魯珀純真的回答。

“你真是個大聰明,好吧,我沒力氣了,唉。”

魯珀將俞進放在木桶裡,這不僅讓俞進想起了自已小時候在木桶裡洗澡。這個木桶已經裝不下他了。俞進只好把腳搭在外面,自已坐在木桶裡面。

“魯珀幫同伴脫衣服。”

俞進如同木偶一般被脫掉衣服,無力地躺在木桶裡,眼神恍惚著。

“我發燒還給我洗冷水?”

聽見這句話的魯珀有些痴呆,一下子意識到自已犯了大錯,它的好意似乎又幹了壞事,“對不起同伴,魯珀這就把同伴抱出來。”

“算了,洗就洗吧,我相信我們這個世紀的藥,免疫系統應該能堅持住的。”

俞進就這樣在恍惚中醒來又睡著,他覺得自已被塞了幾顆藥丸,又喝了幾口熱熱的水,好像在這之前自已似乎全身被毛茸茸覆蓋著,身上的水分似乎被吸收了,但又好像不是這樣。

記憶有點混亂,反正俞進也不知道自已是死是活,但我們可以確定的是逝者死前很乾淨,沒有一點臭味。

...

俞進就這樣躺了一整天,期間魯珀一直待在身邊。

雖然帳篷被撕掉了,但是好在還有一個帳篷,不過似乎魯珀忘記了用這個帳篷,將俞進塞進睡袋裡裹好就坐在旁邊。

草原的太陽很曬,魯珀就拉起碎掉的帳篷布為他遮陽,當然又會有些燥熱,所以魯珀又只好搖著尾巴為同伴扇風。

尾巴用處+1

可他們終究是熬不過烈日的毒打,不過這時候吃過藥的俞進已經好些了,身體足以支撐他站起來了。於是為了不耽誤尋找所謂的飛船進度,俞進讓魯珀揹著自已走,於是乎,魯珀為了讓同伴感到涼爽竟在草原上狂奔了起來,而俞進則安心的貼在它的背上睡覺。當然在烈日當空的草原上奔跑又沒有作任何遮擋肯定會曬個幾小時,所以不出意外地俞進中暑了。

魯珀嗅到身後的味道似乎不太好,於是它慢下腳步檢視情況,俞進知道自已中暑了只好跟它說自已中暑需要點鹽水,魯珀問鹽水是什麼,俞進說你把鹽拿出來兌在水裡面就是鹽水。於是魯珀照做了,但不是淡得沒有就是鹹的要命,就和魯珀做菜放鹽一樣的。

俞進只能病懨懨地說魯珀是不是想整死它這個同伴,魯珀聽後就夾起尾巴自責了起來,俞進見它這樣子只好自已來兌,磕了藥貼了冰涼貼又喝了鹽水並在原地由魯珀遮住太陽的情況下睡了一小時後就活蹦亂跳了起來。

“我就說我們人類恢復能力很強的對吧。”

...

在魯珀的眼裡,時間僅僅只剩下四天了,它的內心焦急但又無可奈何,沒有人知道這樣遼闊的大草原會不會有它的飛船,原本它預想著用幾天時間轉完草原一圈然後跑向附近的雨林或者雪山,可是很顯然,因為同伴的存在它的進度被拖延了。

在俞進的眼裡,他期待能看到更多生物,這裡的一切都是熟悉又陌生的,他甚至還在後悔如果自已帶了攝像機就好了,這樣就可以將大自然美麗的一幕儲存下來,並且狠狠地打那些自以為是的專家的臉。

俞進基本上是以玩樂的心態看待這次旅行的,雖然昨天就差點被魯珀整死,但好在他先前的準備足夠,所以現在並沒有什麼大礙。

這次還是由俞進指點方向,俞進的狀態很好,自然想去看看那些獅群犀牛什麼的,沒了病以後他又有玩樂的資本了。不過當魯珀提醒前方有獅子的氣味時,俞進還是選擇小命重要,看看遠方的袋鼠吧。

很顯然這一天對魯珀來說並沒有什麼收穫,今天也沒有飛船的影子,它的手環也並沒有任何座標顯示,這說明飛船要麼遙不可及的存在於草原之外,要麼就是它真的沒發現飛船或者說手環壞掉了。

不過俞進今天就很開心,就在中午幫著魯珀烤斑馬肉時,他又看見了昨天那隻缺耳鬣狗。出於他對魯珀的諾言,他選擇將一塊斑馬肉扔過去,顯然小鬣狗聽見動靜時不禁嚇了一跳跑得遠遠的。在過了幾分鐘之後小鬣狗見沒有動靜且看見俞進仍然坐在那裡忙活著時又開始悄咪咪地接近。

也許這時候小鬣狗就聞到了烤肉的味道,說實話俞進也不確定鬣狗會不會吃烤肉,但是管它的,扔就是了。

鬣狗低頭,鼻子抽動地嗅一嗅,它從來沒有聞過面前的熱熱的東西,沒有那種奇怪的味道,更多的是烤肉獨特的碳香。動物的好奇心佔據了鬣狗的大腦,它先是用吻部拱了拱沾有泥土的烤肉,見地上的烤肉沒動就叼了起來甩了甩,兩隻闊大耳朵在那甩來甩去,但甩了幾圈之後發現嘴裡的東西沒有動靜便吞了進去。

將肉吞進肚子後的鬣狗見沒有任何不適,便低著頭慢慢地爬過去,來到俞進的背後,它會因俞進動作而嚇一跳從而警覺地跑開,就這樣跑了幾次之後它也就不怕了,彷彿面前的俞進就是根帶有氣味的木頭似的。

這時候俞進聽見身後的動靜沒有了,還以為小鬣狗走開了便回頭看一眼,這樣大的動靜使安定下來觀察的鬣狗嚇一大跳直接就跑開了。

再然後小鬣狗就沒有回來了,也許在它面前,面前的\"木頭\"詐屍了?俞進沒有顧忌這麼多,他也不會懂這些動物的想法,只要不是鬣狗拖家帶口來找他算賬就可以了。不久之後魯珀便跑回來準備開飯了,可以說魯珀為了同伴的安全可是費時費力,它先是在附近巡邏一番標記領域,然後跑遠一點看看有沒有可以吃的東西,雖然沒有見到任何食物但是它卻見到了它的鬣狗兄弟,魯珀向它友好地叫了一聲然後甩了一下尾巴,它的鬣狗兄弟慢慢地跑上前嗅了嗅魯珀的味道之後象徵性舔了一下之後便走開了。

“收穫如何魯珀?吃完就走吧,這些沒吃完的內臟你要打包嗎?”俞進指著魯珀掉出來的器官。

“這是留給同伴的。”

俞進只能勉強地笑笑,他已經見識過魯珀的進食方式了:魯珀將頭探進斑馬的肚皮然後啃食。俞進雖然有些反胃但還是盡力接受,一想到前幾天聞過魯珀口腔的味道真是寧人\"回味\"。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心領了,我吃這個。”俞進撕下木棍上的烤肉,放肆地咬了一口,感覺味道不錯的俞進也就放心嚥下,畢竟還是他自已的手藝,食物也是純天然無汙染的。

“吃完就走,魯珀會吃完的。”

“我給你守著,今天下午也就拜託你了。”俞進指的是魯珀要揹著俞進跑一個下午。

“當然。”魯珀開始大快朵頤。

午飯之後稍作休息俞進就又上了魯珀的背,不過這時候的俞進想試試新的方式。

“魯珀我能騎在你身上嗎?”

“同伴不重,當然可以。”魯珀聽見這句話之後毅然俯身,四肢著地。

“你會不會看不見前面的東西?”

“魯珀之前就是這樣跑。”

“噢,好吧,我真的不重嗎?”俞進邁開腿跨在魯珀身上,兩隻腳踩著地面,在感受到一股失重之後俞進就不能夠著地面了。

“同伴扶穩點,魯珀要開始跑了。”

“沒想到我除了騎木馬之外還騎了狼。”

魯珀深吸一口氣,先是走了幾步,然後漸漸加速跑了起來。

俞進先是感覺自已有向後傾倒的危險然後夾起腿保持平衡,到後面不再有向後倒的感覺之後就可以直起腰板舉目四望。

就像一個會移動的攝像機一樣。

“前面好像有生物。”

一直在跑動的魯珀沒停下來發聲,而是調轉方向繞了過去。

俞進伸開雙臂,任憑風浪打在自已身上,他開心的笑著但沒有發出聲音,不過這種狀態並沒有維持很長時間,俞進大多數都是拿手撐在魯珀毛茸茸的背上。

“我們還有多少天這樣玩?”

他不知道,但似乎和魯珀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