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進沒有說什麼,聽見這句話時他預感到有什麼事情正在發生,似乎還不遠了。因為他已經看完了李微漪寫的書,她是最早將狼保留習性放歸自然的狼女,年代久遠的紀錄片作證。他覺得自已正在學著狼女,正在慢慢的度過一個又一個階段。
他彷彿已經看到了故事的結尾,那是一幅令人心碎的畫面:狼默默地離開了,而她則回到了家中。這個結局充滿了無盡的悲傷和無奈,但其中蘊含的情感卻是如此真摯,以至於他能夠親身體驗到狼女所經歷的每一次情感波動。
“我不太確定,不過,現在不應該提這些傷心的話題,至少我仍然能看見你。”
“每天看見你我就很安心。”
“吃飯!下午給我講故事吧,晚上我想出去一趟。”
“魯珀能跟著去嗎?”
“顯然不行,但我也不想限制你,額,我的意思如果你出現在大眾面前的話會很麻煩,畢竟大家都記住你的樣貌了。”
“可是魯珀不怕。”
“在外確實不用怕,你可以聲稱你是我的家用機器人,但是如果被發現的話,我們很有可能永遠見不上面了,你也不能再去找你的飛船,你會被送進一個囚籠裡天天心驚膽戰...”
魯珀聽到這些話毛都豎了起來。
“好的,魯珀會待在家裡的。”
“回來我可以帶給你一些小吃,我們家裡沒有的。”
“有肉嗎?”
“是少有的海鮮,比如說生蠔什麼的,不過我回來的時候應該都涼了。”
“好的,魯珀上完VM的時候你會回來嗎?。”魯珀若有所思的詢問。
“嗯?應該回來了吧?我也不確定我要在那忙多久,走過去就需要花上一會時間了。”
魯珀不再說話,俞進便看著魯珀飛快吃完飯,然後將空著的碗遞給他示意它還沒吃飽。
午飯過後,魯珀便漲著肚皮躺在沙發上了,魯珀胃裡的食物還未消化,下午的晚些時候它會出去跑步以便晚上再多吃一點。魯珀說過它很喜歡它在城市中穿梭的感覺,只不過沒有獵物可以追捕,不然它就可以給同伴展現一次它高超的獵殺技術了。
“我覺得,就算你獵殺技術再高,跑得再快,也比不上我們的現代科技,比如說槍械。”
魯珀開始還不信,直至俞進拉著魯珀來到電視前看紀錄片...還是很久之前的紀錄片,那時候有些地區狼群氾濫,便僱了一些獵人來殺狼,畫面還是無碼的。
魯珀先是定睛一看,確信那是一頭活生生的狼,並且很健康,暫時還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如果要確認具體情況它就要上去聞一下體味了。
然後俞進輕輕按下播放鍵,只聽“king”的一聲,狼頭中槍,鮮血如噴泉般濺出,那頭狼如被抽去脊樑般直接癱倒在地上。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幾乎是一眨眼的事情,那頭狼就已如死狗般不再動彈躺在地上。隨即而來的是下一個畫面,一頭狼在夜空中豎著耳朵,警惕地注視著畫面,黃色的眼睛在夜視儀中亮起,如兩盞明燈。然後“砰”地一聲,子彈射中腦袋,那頭狼如被伐倒的大樹般徑直倒地。
俞進看向魯珀時,它先是驚訝,然後再是害怕得發抖,雖然俞進打過了預防針才沒讓魯珀那麼憤怒,不過魯珀在害怕這點是他沒想到的,因為它剛剛的語氣聽起來是那麼自信。
“別放心上,這是我們星球的事情,不是你們星球的事。”
“一眨眼,就死了...”
魯珀的耳朵掉落下來,俞進想幫忙豎起卻豎不起來了。
“害怕的話可以抱我,這也許會讓你好受點。”
魯珀直接就撲了上去,輕輕咬著俞進的肩膀,哈喇子都留在了衣服上。
回到現在,俞進本想著躺在床上邊聽邊睡覺的,不過看見魯珀躺在沙發上便只好坐在它旁邊。
“同伴想聽哪個故事?魯珀覺得魯珀都記住了。”
“有什麼選項嗎?”
“沒有,因為題目魯珀都沒記住。”
“...”俞進無語。
“第一個。”
“好的,那是一個母親的自述,為了讀懂這個自述,魯珀還特意查了一些我不懂的名詞。”
“你講的中途我可以插嘴嗎?”
“如果是同伴的話當然可以,因為魯珀也不確定這符不符合同伴們的規矩。”
“如果是別人插嘴會怎麼樣?”
“魯珀只會講給同伴聽。”
“那你還是講吧,我就睡在躺在沙發了。”
俞進將身體重重地壓在沙發上,彷彿要把全身的重量都卸下來一般。隨著他的動作,沙發微微凹陷下去,似乎在無聲地承受著他的疲憊。此刻的俞進,雙眼緊閉,神情放鬆,就差拿出一床被子來,準備好好睡上一覺了。
“那魯珀開始講了嗷。”
魯珀醞釀著情緒,準備開始:
這個母親曾有過一段被操縱的人生好在她勇於反抗脫離了束縛她只是一個酒店的普通清理人員資質平平、默默無聞。然而,命運卻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發生了轉折——她意外地與一個老闆相遇了這位老闆無意間發現了她隱藏的音樂天賦並與她結成了伴侶儘管他們並未育有子女但由於身份和地位的差異這位母親在愛情面前顯得有些卑微她竟然同意為自已的老闆寫歌賺錢而這些作品的署名卻都沒有她的名字這種不公平待遇深深刺痛了她的自尊心於是她與老闆大吵了一架。在爭吵中她威脅說要告發他老闆被激怒了一怒之下動手打了她並殘忍地將她砸暈後搬到鋼琴架前毀掉了她寶貴的天賦。
俞進猛地彈了起來,他完全沒有預料到魯珀的語速會如此之快,以至於他甚至來不及思考,更無法插進話來。他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心中充滿了困惑和震驚。他原本以為自已已經做好了準備,但現在看來,他遠遠低估了眼前這個人的口才和思維速度。
魯珀的話語像連珠炮一樣不斷襲來,讓俞進感到有些應接不暇。他試圖集中精力去理解對方所說的每一句話,但卻發現自已越來越吃力。此刻,他意識到自已必須儘快調整狀態,否則這場對話將會完全失控。魯珀深吸一口氣,繼續說它的看到的故事。
抗爭的結局是勝利的但勝利的同時失去了一點東西這位母親再也不能彈奏鋼琴了她仍然是一個酒店的清理人員只不過伴隨著科技的進步機器人即將取代她的工作她想方設法用語言與自已的行動保留了這份工作但職場女性談何容易?酒店經理多次窺探秘密但這位母親卻只能強忍噁心的忍受直至一天這位母親的40歲生日她獨自一人來到基因工廠用了20多年工資定製了一個屬於自已的前喻型孩子。
俞進側耳細細的傾聽,顯然他目光呆滯已經不想再理解魯珀剛剛在說什麼了。
魯珀頓了一段時間了,很顯然它剛剛已經沒氣了,現在正氣喘吁吁地吐舌吸氣。
孩子共有定製四種型別前喻型由家長嚴格監管前喻型孩子的人生全將由家長支配後喻型孩子在成年並且擁有工作之後要撫養家長相對前喻型後喻型擁有更多的自由並喻型由多個家長監管家長只需要提供必要的生活條件其學習方式全從同齡人之間學習一般來說每一對伴侶會有一個孩子至少要兩對伴侶才能選擇並喻型還有一個又是偏喻型這個是魯珀自已想的就是像同伴這樣的沒有依賴VM的孩子。
俞進又倒下了。
這位母親想定製一個有同樣音樂天賦的孩子以儘自已的心願但強烈的控制慾使她的孩子越來越叛逆也越來越不服從管教錯誤的交易方式終究導致她的孩子像她曾經的丈夫一樣折斷自已的手只不過物件是她的孩子而不是她這位母親沒有錢來換一個嶄新的雙手於是她心迫於無奈去到了黑市賣命黑市賣命看起來很複雜很可怕只是數字的更替至少我不知道這些數字的更替對於這位母親意味著什麼但總而言之她的孩子痊癒了。
很顯然,魯珀一次性講這麼大段話已經快駟了。
支離破碎的孩子讓她意識到自已的錯誤收斂了自已的行為但仍然無法降低要求無法得到認可的孩子也離她越來越遠了。
最後呢這位母親說她又定製了一個孩子她希望這個孩子能滿足自已的心願。
“好啦,故事完啦,同伴,怎麼樣?”
魯珀用爪子撓癢俞進的頭皮,期待得到誇獎,它的肚皮快速的上下起伏,像皮球一樣,看起來彈彈的。
“這位母親有點可憐,但...有點固執...早年的挫折使她的性格變得尖銳,但她忘了她不應該將尖銳的矛頭指向孩子...原來定製自已的孩子還有型別的呀,我可能...以後也會定製一個前喻型的孩子,不過我應該不會像這位母親一樣,我會像我爸媽對待我一樣對待它。”
魯珀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俞進,剛剛它可是很流暢地說出了一大串話,這可是很難得的。
“沒睡著,再講一個。”
“咕嚕咕嚕...”魯珀用嗓子表示出自已的不滿,心思敏銳的俞進推測到不滿的原因,然後開始講大話:
“你的語言簡潔語速輕快有力流暢不帶停頓,可以說你的肺活量很強,不過,你其實可以適當的停頓的,沒必要一口氣講一大段話。瞧,你現在已經快萎了似的。”
俞進說這話的時候,魯珀已經像它一樣躺倒在另一面的沙發了。
“停頓是什麼?”
“...”
俞進從沙發旁邊的雜物櫃裡拿出了一薄薄的雜誌本書,然後朝魯珀的方向往空中一甩,書頁與書皮各自飛,比較重的書頁砸在了魯珀的肚皮上,比較輕的書皮則慢慢地飄在了魯珀的鼻子上。
魯珀猛地打噴嚏,跳起來,撿起肚皮上的雜誌。
俞進也只好起身講解。
“你看,這個,小點點一樣的就是標點符號,其作用是斷開句意,順便給你這樣的呆瓜喘一口氣。”
“是,是這樣嗎?魯珀還以為只是為了排?整齊才加上去的。”
魯珀恍然大悟,然後又倒在沙發上,吐出舌頭,似了。
“嗚嗚嗚,魯珀就說為什麼每個字我都認得,但魯珀就是看不懂她在講什麼。”
“所以你不會是把這個故事整個背下來給我聽的吧。”
“同伴好聰明,嗷嗚,魯珀累了,睡覺,吵魯珀魯珀就舔同伴。”
魯珀閉上了綠色的眼睛,頭撇向一邊開始休息。
俞進看見起伏的肚皮,它的肚皮當枕頭一樣睡在上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