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記性很好,再說黑風寨這個名字一聽就不是什麼好地方。
嘴角微翹,趙文道:“來找你?”
疤癩忙道:“這到不是,是來……”
疤癩瞥了趙文一眼,有些尷尬道:“是來送撫卹金的。”
“哦?”林兆輝一聽樂了,道:“老夫沒記錯的話,這黑風寨乾的都是打家劫舍,土匪行當吧?怎麼,對內,還挺講仁義?”
疤癩也是皺眉道:“一開始我也以為寨子裡是來找麻煩的,卻聽娘子說,他們帶了一箱金幣,上門告知我家人,說寨子近期對陣亡的弟兄挨家挨戶發放撫卹,讓我家人節哀,好好過日子云雲……”
黑風寨近期發放撫卹金?
這事聽著,總有種彆扭的感覺。
也不是說佔山為王的土匪強盜就不能講點道義,可一般情況下,能落草為寇的,哪個不是亡命之徒?誰還管死後洪水滔天?
黑風寨本就臭名昭著,怎會突然這麼好心?
趙文不信邪,精神外放出去掃了一圈,果然發現那艘二層小樓船並未遠離,而是向東行駛了一段距離,就泊在了一片高高蘆葦中。
樓船二層上竟還有一位武尊後期的高手坐鎮。
既然是逐一發放撫卹金,理當發完後繼續上路,為何停留?還掩藏了樓船?
明顯的不對勁。
不過趙文並未告知,而是打算後發制人。
便寬慰疤癩道:“且不管黑風寨在搞什麼?既然發錢總歸是好事,你先帶我去瞧瞧令堂。”
疤癩也只好點點頭道:“少爺請跟我來。”
趙文便同林兆輝道:“我先去看看,若是棘手再請教輝爺,您先歇著。”
林兆輝笑著捋了捋長鬚道:“也好。”
進了裡屋,光線有些昏暗,且氣味也不是太好。
不過趙文從小在磐石鎮摸爬滾打,更是獸場糞坑都住過,自是不在意。
疤癩見趙文並無反感之意,心中一些緊張也消散不少。
一張陳舊的雕花老木床上,躺著一位婦人,旁邊還有一個5歲左右孩童在打著扇子。
那孩子見疤癩帶人進來,還有些不高興,喊道:“娘!娘!你快過來,奶奶屋裡進人了!”
疤癩站那兒有些尷尬道:“小千雪,爹是請了大夫來給奶奶瞧瞧。”
誰知道那孩子嘴角一撇道:“少騙人!”
小孩古靈精怪,上下打量了一番趙文道:“村裡的大夫鬍子都白了,還治不好奶奶,你說的這個大夫鬍子都沒有呢!”
趙文不由啞然失笑,忍不住道:“你叫千雪?你聽誰說,瞧病還要看有沒有鬍子的?”
小孩子也不怕生,脆生生的答道:“我奶奶說的,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說到這兒,還撇了疤癩一眼。
然後微仰著頭問趙文道:“你能行嗎?”
“咳咳!”床上的婦人聽到這兒也是不得不開口了。
帶著咳嗽,摸著小孩的頭道:“好了好了,千雪不要胡鬧,你爹既然請來了,就讓他看看。”
“知道了奶奶。”小孩這才讓開了身子。
疤癩趕忙上前,將床上的婦人扶坐了起來,倚靠在床頭。
嘴裡道:“娘!兒子不孝,讓您受苦了!這位是,是……”
疤癩突然間,不知道怎麼介紹趙文,不由結巴起來。
床上婦人看到趙文,也是吃了一驚,太年輕了,比自己兒子還要年輕的多。
這樣一個少年,會治病?
婦人狐疑的看向疤癩。
疤癩一時急得頭上冒汗,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解釋。
趙文見此,上前道:“老人家,可否讓在下搭搭脈?”
婦人有些虛弱的朝趙文笑了一下,道:“那,那就麻煩了。”
打心底,還是不太信趙文可以治病,只是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不想當面拂了兒子的好意。
疤癩連忙給趙文搬了把凳子放在床邊,趙文坐下,右手搭上了婦人左手脈門。
武者修行,研究人體,自然對身體構造極為了解,尤其是像趙文這樣精神強大的高手,對人體每一處,每一分變化都瞭然於心。
雖說性別不同,但人體大部分構造還是統一的。
老婦人患的是肺疾,身體主要受損的,就是肺部,連線的整個手太陰肺經都有些虛弱。
老婦人呼吸間,脈象略有些紊亂,氣脈不暢,多部位阻塞難通。
很快,趙文收回右手道:“老人家,您的病,在下可以醫治,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還請老人家不要驚慌,平常心即可。”
又對疤癩道:“給老人家把衣服穿好,再取個空盆來放在一旁地上,另準備一些清水毛巾備用。”
疤癩聞言大喜道:“少爺稍等,我這就準備。”
“嗯!”趙文點了點頭,先出去了。
小孩子聽了,將信將疑,也跟著跑出去找娘報告去了。
屋內無人,疤癩娘拉著疤癩的手問道:“兒啊!孃的病是十多年前的舊傷,這麼久了,真能治好?
還有啊,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人啊?你為何管人家叫少爺?難不成是哪個大家族的子弟?你……你不會是給人家做僕從了吧?”
老婦人多少有些見識,察言觀色下,感覺自家兒子有些害怕這個年輕人,心裡有些難受。
疤癩眼眶也有些紅,連忙勸慰道:“娘!不用擔心,少爺待我很好的,而且您別看少爺年紀小,可是非常厲害的,也沒什麼架子,兒子不苦。”
老婦人拍了拍疤癩的手道:“孃的病沒事,治好治不好都不要緊,娘老了,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家裡雖然窮些,但一家人要都在,辛苦些度日還是可以的。”
說到這兒,疤癩娘卻從疤癩眼中看到了不甘和倔強。
“唉!”似知道疤癩難以放下過去,多說無用,疤癩娘嘆了口氣接著道:“那就做好本分,知道嗎?人無信不立,背叛最為可恥!這個你應是有體會的!
好了,娘還能動,自己穿衣服,你去打水吧!”
疤癩點點頭,出了裡屋。
老婦人坐在床上,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她心疼兒子,可又無可奈何,也無能為力。
怕兒子一會兒進來看見難過,老婦人抹了眼淚,掙扎著掀開被子,一邊咳嗽,一邊將褲子一點點穿好。
聽著裡屋內傳來的咳嗽聲,趙文坐在堂屋,看著疤癩跑來跑去忙活,也不知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