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聽不到司珩悲憤的長鳴。雅雅被震得捂住了耳朵。
等雅雅回過神來時，又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司珩已經跪在了地上，他低著頭，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青石板的地面很快出現一小灘眼淚。
回憶一旦開始，就很難停下來。
司珩終於明白為什麼莫離前後差距那麼大了。原來不是她變了，而她本就是那樣一個人。
可他第一眼喜歡的，本也不是對他柔情萬千的模樣。天宮裡，對他千依百順溫柔小意的女仙一抓一大把，他為何要千里迢迢去相中一個冥界公主？
本愛肆意灑脫、清冷出塵如神女的九笙，半路被人頂替還一無所覺，他怎麼那麼蠢，是他害了九笙！
那個本應該就是他妻子的人，他把她推下了誅仙台！
一想到這，司珩便猶如同萬蟻噬心！
司珩把雅雅趕出了九重天，並告誡她不準再來。
雅雅也被司珩的模樣嚇到，老老實實回了棲梧仙山。
晚上，司珩回到瓊華宮時，見天帝派來照顧莫離的兩個仙娥無所事事的在院子裡的樹下聊天，見他來，趕緊站起來行禮。
司珩想到莫離從來不讓兩個仙娥近身，一定有什麼秘密瞞著他。
他沒有理會那兩個仙娥，徑自走入了房間內。
莫離正坐在床上給未出世的孩子縫製小衣，見司珩回來，忙站起身，到桌前給司珩倒了杯茶。
司珩接過卻沒有喝，重新放回了桌上。
見司珩自從進屋就不曾笑過，莫離有些奇怪，擔憂地問：“可是出了什麼事？怎的如此嚴肅？”
司珩搖了搖頭，勉強勾了下嘴角，在桌前坐下。
“我明日奉父君之命要下界一趟，後面幾日，又要留你獨自在九重天了。”
“啊，這麼突然，沒事，你去忙吧，我會照顧好我和寶寶的。”雖然這麼說，但仔細觀察，司珩還是隱約覺察出莫離似乎是鬆了口氣。
第二日，司珩去找天帝，天帝還很是詫異。
“你突來找我，是出了什麼事？”
司珩盯著天帝的眼睛，問：“父君，我想知道你當年為什麼不同意我和莫離在一起。”
天帝愣了一下，才道：“都過去這麼久了，怎麼會想起來問這件事？”
“父君！”司珩固執地盯著天帝的眼睛，不躲不閃，勢必要一個答案。
天帝眉頭一皺，嘆了口氣，才道：“冥界公主，雖說身份低了些，但要給你做側妃也不是不行。但那女子心術不正，嫁給你，未必是真心喜愛你。”
“何出此言？”司珩沒料到天帝會這麼說，問。
“冥界公主，我早先也是見過的，她……”斟酌了一下，覺得都過去了這麼久，司珩已經成婚，應當已經放下，才道：“我對她雖沒什麼印象，可也知道她原來並不是這個模樣。至於她為何改換容顏，想必是用了什麼上不得檯面的手段。”
“當初為何不直接告訴我？”
這話裡隱含了一絲怨懟，天帝聽出來了，心中一驚。
“那時她已經懷了你的孩子，我告訴你，讓你情何以堪？”
見司珩面有灰敗之意，天帝緩了語氣，道：“我本想著你是因為喜愛離清神女，才會被她的容貌所惑，見到九笙後，自當不會再去想她。所幸她也是自作孽受了罰，跟你以後也不會再有交集，何必告訴你這些，徒惹你傷懷。”
司珩聽到最後竟笑了一聲，那笑聲聽著讓人很不舒服，他隨後搖了搖頭，徑自離開了。
“你……”天帝站起身指著只留給他一個背影的司珩，見人並不理睬他很快走遠了，揉了揉眉心又坐下了。
……
莫離得知司珩又要出行，不在九重天，她確實是鬆了口氣。
她的人皮已經快不能用了，這幾天都是勉強支撐。
對著鏡子，她看見臉上的皮已經隱約有腐敗的跡象。
天界和冥界不同，褪下來的人皮在冥界可以用很久，在天界卻用不了幾天。
這幾日的勉力維持，已經讓她焦頭爛額了。若是再不把人皮面具從臉上揭掉，怕是那皮肉要爛在她臉上了。
她在九重天，隨意是不能下界外出的，天上又沒有她的親信，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見窗外正在掃地的仙娥站在那裡發愣，不知道在想什麼，眉頭緊鎖著。
莫離的眼神漸漸變得危險。人皮在下界用得久，那仙子的皮，是不是能在九重天上用得久。
外面的仙娥一個叫玲瓏，一個叫琉璃，是天帝挑選過來給她的使喚的。
這本應該是天后的事，奈何天后病著。即使沒有生病，也不願管她這事。
她自從來了九重天，一次都沒見過天后，倒是見過天帝幾面，每次都很匆忙，天帝對她也很是客氣，跟自已還是冥界公主時的態度相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著實讓她心裡很不痛快。
不過一想到如今自已才是贏家，便好受了許多。
莫離重新把目光移向外面的仙娥，她的面板細嫩，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鍍上了一層朝朝陽一樣溫暖的光。
她瓊華宮少了一個仙娥，別人若不問起，應當也不會有人發現吧。
莫離把玲瓏喊了進來。
玲瓏看著有些心不在焉，進來後行了個禮，輕聲問：“太子妃找我，可是有什麼要吩咐的？”
莫離道：“琉璃呢？”
玲瓏頓了一下，才道：“太子殿下見您並不怎麼需要我們，便將琉璃調去別院了。”
“這樣啊。”莫離嘴角微微一勾。
心道：“這樣就好辦多了。只有她一個仙娥在瓊華宮，不見了也不會有人問起。”
“我在棲梧仙山上就是一個人，習慣了。只是最近身子越發笨重了，還是得有人近身伺候。”
玲瓏應了一聲，等她吩咐。
莫離道：“今早上我的一隻蝴蝶耳墜掉在了床下，我大著肚子不好彎腰去找，要不，你幫我找找？”
玲瓏二話不說，就徑直走向床邊，蹲下身子，低頭向床下看去。
莫離就站在玲瓏身後，她舉起運轉著法力球的手，正準備拍向玲瓏的後腦。
突然，玲瓏像後背長了眼睛，回身一個躲避，反手擒住了莫離的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