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急診專業處理了傷口後,祝南枝的腳踝被裹上了層紗布。

被各種鬧劇胡攪蠻纏了一天後,祝南枝再也強撐不起精神的洩力倚靠在醫院的長椅上。

愁。

愁回家要面對長輩的追責。

愁自已那個重色輕友的初戀。

愁腳上的燙傷會留疤。

賀朝渡拿了藥膏回來。

“早晚塗一次。三天後來檢查。”

他轉達了醫囑,可手上拎著的藥膏卻絲毫沒有要給祝南枝的意思。

祝南枝伸手,他反問一句:“你自已會換藥?”

“那你也幫不了我啊。”

“我這段時間都住御景灣。”

賀家和祝家都在御景灣,兩家是鄰居。

“那我還要過去找你?”祝南枝問。

“你在房間等著就好。”賀朝渡把藥膏塞進口袋,在祝南枝身邊坐下。

“我們家那麼好進?”

“解決你的問題,我有千百種方式。”

聊天戛然而止。

很微妙的內容,很微妙的距離,很微妙的氛圍。

祝南枝說不上來是為什麼,但就感覺賀朝渡和之前比起來,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又坐了片刻,時間已經晚了,賀朝渡主動問她:“送你回去?”

顯然,今晚的問題是逃不掉的。

這場京北盛世矚目的訂婚宴臨時取消的話題已經不斷被衝上熱搜榜好幾次了。

賀家和祝家的股票都受到了些影響,有些動盪。

祝南枝沉默了一瞬,搖了搖頭。

不想回。還愁著。

“不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賀朝渡側眸看著她。

祝南枝苦澀扯唇:“回去了才沒辦法好好休息。”

“我能讓你好好休息。”

祝南枝轉頭看他,正好撞上他莫名深沉的眼神時,祝南枝怔了下,但很快克服住,嘟囔一句:“哪那麼簡單。”

賀朝渡說:“我剛說了,解決你的問題,我有千百種方式。就看你信不信了。”

明明穿著一身黑色西裝,很高大挺拔的一成熟男人,但又是很痞的語氣,很傲的姿態,有點少年一頭熱血賭氣那味道,但莫名的,祝南枝下意識的選擇了相信。

-

賀朝渡的邁巴赫停在祝家門口,祝南枝在後座愣著遲遲不願意下車。雖然還沒發生,但她已經能預見一會進去後蘇媛該怎麼對她鋪天蓋地一通罵了。

賀朝渡下車後繞到她那邊,開啟車門,依舊是公主抱的姿勢把她抱下車。

“走吧。”

“我會陪你進去。”

聽到開門的動靜,蘇媛下意識的衝到門邊,巴掌已經揚起,蓄勢待發的就要落下了。

“你還有臉回——!”

可在看到賀朝渡的一瞬間,愣是硬生生的給控制住了。

“賀……”

女人尖銳的潑罵語氣戛然而止,瞬間軟下。

“朝渡。”

蘇媛是祝南枝的父親後娶進祝家的,但她入門的早,見識過賀朝渡攪翻賀家的手段,所以對他的害怕不僅僅是趨於賀家的勢力,更多的還是因為這個人。

賀朝渡冷冷瞥了眼她,沒吭聲,但蘇媛卻被壓迫的莫名膽顫。

注意到被他抱在手上的祝南枝,蘇媛才偏過身,讓出道。

賀朝渡直接抱著祝南枝進門,腳步沒有停留,直接往二樓上去,徑直走進祝南枝的房間。

“自已可以嗎?”

賀朝渡掃視了圈她的房間。跟記憶裡沒有什麼變化。屋內也有獨立的衛浴,要上洗手間也不會特別麻煩。

祝南枝點了點頭。

見他要出去了,祝南枝下意識的拉住他的衣袖。

賀朝渡回頭。

“小叔,你現在就回去嗎?”

賀朝渡給了她個“放心”的眼神。

“我先下樓跟蘇媛解釋一下,等我助理把輪椅和柺杖給你送來了再走。”

賀朝渡和蘇媛雖然相差了近十歲,但兩人是平輩,所以賀朝渡直呼姓名並無妨礙。

祝南枝心安了些。

也才後知後覺到自已拉著男人衣角的動好像不太合適,立馬收回手,裝作無事發生的捻了捻指腹。

賀朝渡眉心舒展,朝祝南枝伸手。

“手機給我。”

“幹嘛?”

雖然疑惑,但祝南枝還是照做。

拿到解鎖的手機,賀朝渡開啟微信,點了幾下後就傳送了好友申請,又順便給自已的手機打了個電話。

一切發生的過於絲滑,順理成章的,兩人擁有了彼此的聯絡方式。

“有事就找我。”

祝南枝懵了下,下意識的點頭,可心裡隨之浮上一個問號。

為什麼?

明明之前跟賀朝渡沒有什麼交往,可怎麼這次他一回國,好像格外照顧自已似的。

帶她發洩,為她撐腰,帶她去醫院,又送她回家,現在還下樓幫她堵住蘇媛的嘴。

賀朝渡好像從來也不是這麼善良的愛管閒事的人吧。

祝南枝疑惑不解,還沒來得及問,賀朝渡已經走出了她的房間下樓了。

蘇媛坐在沙發上一臉愁雲,見到賀朝渡下樓,立馬站起來。

“朝渡,今天謝謝你把南枝送回來啊。”

除了疏離的感謝,蘇媛就沒有別的情緒,也不好奇祝南枝為什麼得被抱著進來,也不好奇祝南枝腳踝上的紗布是從何而來。

嘴上說著感謝,但桌上空蕩蕩的,連杯招待的茶水也沒備下,就站著,隨時準備送客。

賀朝渡垂眸,眼底陰鷙一閃而過。

他散漫的走到沙發前坐下,慵懶自然的姿態彷彿回到自已家一樣。

“說不上謝,算是報答她今天幫我的忙。”

蘇媛一愣,祝南枝幫他?

祝南枝現在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藝術生,賀朝渡在國外自已創業後身價已經直逼百億了。

她幫他?

開什麼玩笑?

“南枝她……能幫你什麼忙啊?是接待了賀氏的客人還是……”

在蘇媛眼裡,祝南枝不過空有一副美豔的皮囊罷了。

賀朝渡臉色倏然冷下。

蘇媛忍不住一顫。

“南枝是藝術生,我朋友的畫展出了點問題,我就正好把她帶過去幫忙了。”

蘇媛尷尬笑笑:“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被賀朝渡拉走當免費勞動力了。

難怪一整天找不到人影。電話也不接微信也不回的。

想到這,蘇媛的火氣消了些,不過對賀朝渡的不滿生多了些。

一個私生子也真把自已當賀家人了!

把她們祝家的人當免費勞動力指使起來會不會也太順手了!

但這些話蘇媛也就只敢存在心裡默默腹誹幾句。

面對賀朝渡這種連賀老爺子都忌憚的活閻王,蘇媛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等了會,賀朝渡的助理把電動輪椅和柺杖都送來了。

賀朝渡朝二樓抬了抬下巴,全然一副在自已家安排操控的自得。

蘇媛見到那倆東西蹙眉,是覺得晦氣。誰家好端端的放這東西。

“朝渡,我們祝家也不是你隨便堆東西的倉庫吧。”

賀朝渡幽幽看她,沒吭聲,蘇媛卻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這話,說的也沒問題吧。

賀朝渡的心眼再小也不能被這一句話就給激怒了吧。

終於,在蘇媛第三次咽口水的時候,賀朝渡緩緩開口:“南枝的腳受傷了。起碼要養半個月。”

蘇媛沒什麼特別大的反應。

是知道了也並不在意。

賀朝渡冷冷盯著她,又不做聲了。

蘇媛被一陣莫名的緊迫感壓著,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祝南枝要受傷就受傷了唄。跟她有什麼關係。

又是這樣僵持了一陣後,賀朝渡冷笑了聲。

“我朋友的畫展缺人手,接下來的一個月我會每天安排人來接南枝過去幫忙。”

蘇媛這才露出不悅的顏色。

“放心,給她的酬勞不會低於市場價。”賀朝渡補上這句後,蘇媛的臉色才緩和。

“我們南枝其實也很忙的,尤其是現在跟你們家清塵訂了婚……”蘇媛還持著祝家的門臉,也不想把自已的養女顯得太便宜,又裝模做樣的添上幾句。

賀朝渡視線一掃過去,蘇媛識相的閉了嘴。

賀朝渡如今在國外的集團市價已經不可估量,想必出手也很闊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