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南枝自然注意到賀清塵這下意識的動作。

頓時無語的冷笑了聲。

但心頭止不住的酸澀,也痛。

朝夕相處二十年了,小時候甚至好到可以穿一條褲子的人,居然會像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一樣防著她。

還是佔著她未婚夫的身份,保護著別的女人。

大概是祝南枝那道冷笑裡的諷刺味道太明顯,賀清塵也意識到自已的反應有些不對,他連忙把程意往前推了些,介紹道。

“枝枝,這是程意,我女朋友。”

賀清塵話音落下的瞬間,祝南枝的大腦瞬間空白一片,耳邊鳴聲不斷。

那最後四個字不斷在祝南枝的腦海裡像留聲機一樣一遍一遍重複播放。

“你說什麼?”祝南枝的後槽牙都在抖。

賀清塵到這時才露出點愧疚的模樣:“不好意思,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我跟程意已經正式交往兩個月了。所以今天——”

“賀清塵你有病吧!”

祝南枝最後的理智線崩盤。

“你跟人家交往了你還答應了和我訂婚?!”

雖然兩人從小就有婚約,但正式決定要訂下婚約是兩個月前。

賀清塵蹙眉,注意到邊上其他食客紛紛開始投來好奇八卦的視線,低聲叫著祝南枝。

“你小點聲。我跟程意這麼委屈求全的還不是為了你啊。”

“為了我?”祝南枝諷刺的差點笑出聲:“你知道你自已在說什麼嗎!”

賀清塵一副當然了的表情。

“你答應跟我訂婚還不是為了你爺爺的遺產。咱們這麼多年的好朋友,我當然要幫你這個忙了。”

祝南枝瞬間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嘴裡泛著苦澀,心頭酸到擰起,疼的厲害。

原來在他眼裡,自已答應訂婚不過就是為了那筆所謂要跟賀家人結婚了才能拿到手的遺產啊。

賀清塵說完又摟緊程意。

“你還得好好謝謝我家程意呢。還好她大度願意配合。”

祝南枝突然覺得自已好像不認識眼前這個發小了。

他說出口的每一句不負責任的話都在重新整理祝南枝的認知。

不過……

祝南枝瞥一眼程意,後者眼底閃過心虛。

“呵。大度。”

祝南枝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那我想請問下委屈求全的您既然當初答應了訂婚,今天又為什麼臨陣脫逃?”

與其計較那些賀清塵可以百般狡辯的問題,祝南枝更恨這一點。

賀清塵噎住了。

顯然事實並不簡單。甚至可能還有些見不得人。

祝南枝眯了眯眸。

一直縮在賀清塵懷裡的程意突然往前站,擋在賀清塵的身前。

一雙杏仁眼泛著楚楚可憐的水光,開口時的語氣卻格外堅定。

“枝枝,對不起,是我不好,你別怪清塵。都是我不好,是我今天早上身體不舒服,家裡人又不管我,清塵不忍心看我那麼難受才趕來送我去醫院的。”

她楚楚可憐的語氣裡氾濫著多到成災的白蓮花。

祝南枝根本不屑一顧。

“我跟你還沒那麼熟,別叫我枝枝。”

祝南枝素來冷言冷語慣了,尤其是面對自已未婚夫的女朋友,尷尬的關係怎麼都不可能給出好臉子。

程意下意識縮了下,賀清塵頓時沉下臉。

“你至於嗎?你要生氣你衝我來,程意又沒做錯什麼,你兇她幹嘛。”

“你二百五還是眼睛瞎了?我讓她別叫我枝枝就是兇她了?賀清塵你是不是要我把對付高暢家那小綠茶那套往她身上實踐一下,讓你好好判斷一下我兇人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樣子!”

祝南枝到底也是千金小姐,從小又是跟著賀清塵這桀驁不馴的二世祖混,脾氣暴起來賀清塵都未必能招架的住。

果然,聽到這,賀清塵臉上的火氣消了些。

姿態也放軟了些:“程意身體不好,你好好跟她說嘛。”

“她身體不好也輪不到我來跪著伺候,你要怎麼舔是你的事,別拉上我一起。”

“你!”

程意連忙拉住賀清塵:“好了好了,今天是我不對,枝……南枝也確實受了委屈,你別跟南枝一般見識了。”

說完,她又主動拉住祝南枝的手。

“南枝,今天是我們不對,你坐下來跟我們一起吃吧,就當我和清塵一起給你賠不是了。”

程意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口吻了。

祝南枝笑了。

她跟賀清塵在一起是在他們訂下婚約前還是婚約後還說不定呢。她就先順理成章的把自已頂上女主人的位置了?

“你們用不著跟我賠不是,有這個閒情逸致你們還是想好怎麼跟賀伯父還有伯母解釋吧。”

祝南枝甩開手,只想趁早離開這裡,不像再看到程意那矯揉造作的姿態,覺得倒胃口。

可下一秒,程意整個人像是飛出去一樣,後腰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她痛到站不住,扯到了桌布,桌上琳琅滿目的菜跟著摔在了地上。

滾燙的湯汁瞬間澆到了祝南枝的腳踝。

“啊——!好痛!”

一聲慘叫撕破天際。

程意痛的異常,叫聲完全蓋住了祝南枝下意識的吃痛冷呼聲。

賀清塵腳步一轉,趕緊去扶程意。

“你怎麼樣?沒事吧?”

程意叫的動靜大,一時間圍觀的視線全都聚焦在她那邊。

來這消費的人非富即貴,出了事輕易擔待不起,服務生們下意識的全朝痛叫的程意圍去,慌亂中還撞上了被燙到痛的滿頭冷汗的祝南枝。

“嘶——”

祝南枝細皮嫩肉,被滾燙的雞湯那麼一澆,覺得皮都被扯下半截。

痛到快要站不住時,腰被一隻及時出現的大手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