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萱!”

看裴萱突然倒下,陸謹言一驚,快步走到床前,蹲下身子,伸手撫上她的額頭:“你沒事吧?哪裡不舒服?”

他緊張地問。

手掌下的額頭光滑沁涼,沒有發燒的跡象。

“我沒事。”

裴萱輕輕喘息,斜斜抬眸,自手掌下緣,看著陸謹言輕輕一勾唇,費力地說:“小叔……真的是你嗎?我……我不是在做夢嗎?”

“是我!是我!我是陸謹言!我回來了!”

陸謹言微微紅了眼眶,凝視著裴萱連連點頭。

“真好……”

裴萱長出一口氣,伸出裹著紗布的右手,手指輕輕捏住了他白襯衣的袖子。

“小叔……”

裴萱面頰緋紅,眨巴眨巴桃花眸,輕輕扯了扯陸謹言的衣袖。

一副欲言又止的羞赧模樣,惹人憐愛。

“怎麼了”

陸謹言目光寵溺,目不轉睛看著裴萱,低聲問。

“我身上的衣服……”

裴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不是我。”

陸謹言會意,彎著眸子說:“是桂姨幫你換的。”

“哦……”

裴萱這才鬆了一口氣,也學著陸謹言的樣子,彎著眼眸笑了。

“餓了嗎?小萱?”

片刻的靜默之後,陸謹言拂開裴萱額頭的碎髮,柔聲問道。

“嗯。”

裴萱無力地點點頭。

“等我一下。”

陸謹言揉了揉裴萱的長髮,站起身,轉身走出臥室。

十分鐘後,陸謹言端著一隻托盤出現在臥室。

“好香。”

裴萱躺在床上,吸了吸鼻子,愉快地說。

“山珍白米粥和酸甜黃瓜。”

陸謹言將托盤放在床頭櫃上,輕聲說:“你昨晚發燒了,得吃清淡一點。”

“是桂姨的手藝吧?”

裴萱欠起身,像只小饞貓一樣,眸子亮亮盯著粥碗,砸吧砸吧嘴說:“我最喜歡喝她熬的粥了。”

桂姨的粵州人,最擅長各種煲仔湯粥,裴萱從小就喜歡,一到陸家就會跑去廚房找桂姨混吃混喝。

“嗯,你最喜歡的。”

陸謹言一面說,一面伸出手臂將裴萱從床上抱起,又拿過一隻靠墊塞在她身後,扶她坐穩。

裴萱雙手交叉,坐的端端正正,含笑看著陸謹言。

“有點燙,別急。”

陸謹言拿起粥碗,用小瓷勺攪著,輕輕吹著說。

幾分鐘後,陸謹言舀起一勺潔白如玉的粥遞到裴萱唇邊。

裴萱迫不及待,低頭一口含住勺子,將白粥都吸進了嘴裡。

“媽呀,太好吃了!”

裴萱一邊砸吧嘴,一邊感嘆:“桂姨寶刀未老啊。”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還有一鍋呢。”

陸謹言笑著說。

這孩子還是那麼容易滿足。

一顆奶糖,一碗粥就能讓她開心不已。

他昨天還擔心裴萱會因為遭遇到的騷擾事件而受挫,現在看到她又恢復了往常的明媚爽朗,也鬆了一口氣。

吃完飯,陸謹言又伺候著裴萱漱了口,喝了藥,才安頓她躺下。

“小叔,我沒事,不用這麼小心。”

裴萱揪著被子頭,眼巴巴看著陸謹言說。

她這個忙碌慣了的人,哪裡在床上躺的住。

“你雖然退燒了,但是感冒沒好,元氣傷了,身體虛弱,還要靜養,乖乖睡覺。”

陸謹言拉下裴萱的手,給她裹好被子說。

“小叔,我睡不著。”

裴萱被裹得只露出一個頭,眼巴巴看著陸謹言說:“你陪我聊一會兒唄。”

“好呀。”

陸謹言聞言微笑,拉過一把椅子坐在裴萱床頭問:“小萱,想聊些什麼呢?”

“小叔,你在吉隆坡過的好嗎?”

裴萱想了想,問出了這句話。

這是在她心裡憋了九年的話。

多少無人的夜晚,她獨坐窗前,看著滿室清輝,會想起那個和她共享一輪明月,卻遠在天涯的蒼白青年。

不知他過得好不好。

陸謹言沉默了。

九年在吉隆坡的生活,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一個不小心都可能屍骨無存。

陸謹言剛到吉隆坡時,也曾經是別人眼裡的獵物。

開門做生意,就會招惹不法分子的覬覦,尤其是勢單力孤的華商。

陸謹言無數次遭遇騷擾、攔截和持械威脅勒索。

但是,陸謹言不會像當初在陸家那般內斂謙讓了。

他面對的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法外狂徒,不是親人。

人不狠站不穩。

陸謹言花錢收買打手組成保安隊為自已效力,自已也開始學習搏擊、刀術和射擊。

短短一年時間,他和當地黑道六次交手,靠著驚人的狠勁和聰明的頭腦打出了名氣,成了當地有名的年輕大佬。

所以,這九年陸謹言是睡覺都睜著半隻眼,枕頭下放著槍熬過來的。

分公司那九年七百多億的利潤,都是他拿命拼出來的。

但是,他怎麼能告訴裴萱,他那九年過的有多苦呢?

不能!

他寧願她永遠是個單純的孩子,不懂得人間痛苦。

“挺好的。”

陸謹言歪頭笑笑,對裴萱說。

“哦……那小叔有沒有在吉隆坡談戀愛呀?”

裴萱忽然眉毛一挑,八卦兮兮地問:“我有小嬸嬸沒有?”

“沒有。”

陸謹言果斷地搖搖頭說:“我在那裡每天忙的都快冒煙了,睡覺時間都不夠,哪有時間談戀愛?”

在吉隆坡,他不敢談戀愛。

他的處境沒法談戀愛。

有愛人,就等於有了軟肋。

對手會拿愛人要挾他,只會害了別人。

他只能當個孤家寡人。

“怎麼會?小叔你這麼帥,那些女人也太沒眼光了吧。”

裴萱蹙眉,真情實意的為陸謹言喊冤。

陸謹言勾唇不語。

不是沒人喜歡他,哭著鬧著要跟他的女人太多了。

但是……她們都不是對的人。

沒必要無端惹情債。

“這下好了。”

裴萱嘆口氣,凝視著陸謹言說:“你現在都33歲了,你再不娶老婆,奶奶該著急了,她沒逼你去相親嗎?”

“沒有。”

陸謹言淡然一笑道:“母親不會逼我去相親,她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小叔……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裴萱好奇地瞪大眼睛問:“我幫你找啊。”

“我喜歡……你”

陸謹言說著突然伸手拍了一下裴萱的腦門,兇巴巴地說:“你怎麼還不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