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行啊,溫翎。賣我是吧。”

溫翎剛在座位上坐下,背後就傳來了笑罵聲。聲音的主人似乎沒有生氣,也是,這個年紀的男生哪有那麼小心眼。

“急著去吃飯,對不住。”溫翎忍著笑意回話。

“你倒是吃上飯了,我飯沒吃上還被學生會給記名了,下午還要通報我。”江亭一邊假裝生氣,一邊嘟嘟囔囔地坐了下來。

前排聽到這些話似乎終於坐不住了,轉頭說:“你被通報次數還少嗎江大哥,不差這一次吧?”

江亭立刻去和前排爭論了。

“我不能洗心革面?什麼意思啊你,知不知道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看著兩個人爭論不休的樣子,溫翎笑了。

“明天請你吃飯吧,江亭?”

“好兄弟,你就是我最好的兄弟!”江亭鄭重其事地拍了拍溫翎的肩膀,準備高歌一曲《兄弟抱一下》。

“兄弟抱一下!說說你……”

“叮鈴鈴鈴鈴——”一聲奪命鈴聲打斷了江亭的施法。

“……”

溫翎終於沒忍住,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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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校園門,溫翎本來還在擔心找不到公交車站。然後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他現在應該關心的事情。

他怎麼把原主遭校園霸凌這件事情給忘了呢。應該放學提前偷跑的。

溫翎一邊跟著人流往公交車站走,一邊觀察著一群不懷好意的人向他靠近。

人這麼多他們是不會動手的,他們準備和自已上同一趟公交車再在小巷圍堵。

原書就這麼寫,溫翎覺得設定很腦癱。

但是再腦癱的設定,現在也要發生了。

溫翎計算著自已的體力是否能打過或者跑過這些人,然而很明顯,打是肯定打不過這麼多人的,能跑掉的機率也不大,可能是分成兩撥人圍堵的。

溫翎掏出手機,思考了一下又塞了回去。

如果打電話給媽媽,等她過來的時間學生都散的差不多了,人可能會直接動手。這還是次要的,畢竟姜術還是會根據原著來英雄救美的。

但要是牽連到媽媽……

溫翎不敢想了。

還是去被打一頓吧,反正死不了。

溫翎深吸一口氣一隻腳踏上公交車。

“上不上去了,別上了。”

溫翎剛上車就被一隻手拽了下去,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

是哪個神經病這麼沒素質?

溫翎轉頭看向那隻手的主人,啞火了。

把朋友拽下車的惡作劇嗎?

江亭一邊訕笑一邊撓頭,看著他說:“人太多了,我怕你那小身板被擠出問題。”

溫翎以為是惡作劇,配合著笑了一下準備接著等車。

那隻手又過來扯他的衣角,湊到了他旁邊,小聲地說:“有人要堵你,別上車。”

溫翎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

“昨天體育課還有人跑來放狠話說要堵你,心這麼大?真以為他們說著玩玩?就等你上車回家在哪個偏僻的小巷拐角……”

江亭沒有接著說下去,掃了一眼四周,拉住了溫翎的小臂。

“不說這麼多了,走,我送你回家。”

“你怎麼送?”

“電動車。說吧,家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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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翎不知道自已是怎樣坐上後車座的,只記得江亭開的很快,風嗚嗚地掠過。

夕陽下,兩人的背影被拉的很長很長。

“我跟你說我還會騎摩托,厲害吧,別不信。要不是未成年不讓上路,我就天天騎摩托,到時候肯定一堆人叫我酷哥。”

“嗯,酷。”

“我尋思你也沒惹他們吧?肯定看你成績好又一天到晚唯唯諾諾的樣子,就看你不順眼,他們就是看不得別人好,你看起來又好欺負。你要支楞起來,像我一樣。”

“好,我努力。”

“你每天都坐公交車來學校嗎?要不然明天我來接你去,我再每天送你回家。啊呀都是兄弟,每天作業借我抄抄就好了。”

“這才是真正目的?”

“兄弟情!什麼目的不目的的,看破不說破啊。呸呸呸,我都是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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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翎剛下車就看到媽媽迎了上來

“……媽?你怎麼出來了?”

“平時這個點你都到過家了,媽媽擔心你,就來門口了。這個……是你朋友嗎?”

溫翎還沒來得及說話,江亭就開口來了一個抓馬的自我介紹:“阿姨你好,沒錯,我是他的司機,我叫江亭。”

溫翎:“?”

“呸呸呸,說錯了,我是他兄弟。”

溫母溫柔地笑了笑:“小溫的朋友啊,要不要留下來吃個晚飯呀?晚上阿姨開車送你回家。”

“不用了阿姨,我先回家啦”

“有空經常來玩啊小江。”溫母笑吟吟地揮了揮手。

等江亭走後,兩人也進了門。

溫翎這才發現媽媽在悄悄地抹眼淚。

“媽媽……”

“媽媽沒事,媽媽只是覺得,小溫終於有朋友了不容易。快坐下來吃飯吧。”

溫翎聞言坐下。

溫母一邊給溫翎加菜,一邊淚眼朦朧地說著:“媽媽高興,只是高興的眼淚止不住。從小學啊,你就跟我哭鼻子說沒有人願意和你一起玩……媽媽一直覺得愧疚,這麼久了,見到你終於有一個好朋友了。媽媽真為你高興。要好好待他,我看他是個端正的小夥子。”

“會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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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翎不擅長和長輩相處,更別說這種場面。溫翎感到無措,僵硬地擠出幾句安慰的詞語,吃完飯便像逃一樣逃出了客廳。

涼水澆在溫翎的頭上,他才回過神,笨拙地調節水溫。

他並不是沒有見過母親的眼淚。

只是那眼淚往往伴隨著物品的破碎聲,還有一聲聲尖叫。

那是他童年的噩夢。

記憶裡母親第一次哭泣,是在母親發現父親帶了陌生女人回家後。

他記得當時父親說:

“我只是犯了一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緊接著是東西摔碎的聲音,尖銳的責罵聲,以及斷斷續續的哭聲。

他躲在隔壁房間,害怕,瑟瑟發抖。

不過動亂很快消失了,因為父親說:

“我排除萬難娶你,是讓你犯病的嗎?”

接著世界都安靜了

一個星期之後,父親就離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