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出來的孟純一雖然很想去找自已的好朋友們玩兒,但她既然以拍賣會的藉口出來,就不得不同去參加。

當一身黑西裝的安晏清挽著身著白色緞面魚尾裙的孟純一出現在拍賣會現場時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今天到場的都是各界名流,但孟家生意做得大,他們認識安晏清是必然的。只因他很少出現在這樣的場合,所以有些新奇。但又礙於孟家的高門檻子,也沒幾個敢貿貿然上前打招呼。

“來啦!”戴著金絲眼鏡的宋景淮端著一杯紅酒朝二人走來,一雙桃花眼邪氣流轉。

安晏清衝他點了點頭:“車給你停門口了。”

“真是勞您大駕了!”宋景淮痞氣十足地說完這話才偏頭看向安晏清身旁的人:“喲~這不是孟小姐嗎,您能賞臉前來真是蓬蓽生輝啊。”

孟純一真想伸手擦擦額角的冷汗,不知她小叔為什麼會交宋景淮這種看起來不太靠譜的朋友,但事實證明宋景淮只是看起來不太靠譜,實則極有頭腦,與安晏清一同從Stanford畢業之後回國接手家業,短短几年時間已經逐漸把自家的產業從南邊遷往了帝都。現在宋家可以說是圈子裡的新貴。

“還不知今日這場慈善拍賣會是宋總的手筆,我就是跟著我小叔來長長見識。”

雖然心中腹誹,但孟純一面上依舊巧笑嫣然。

“歡迎歡迎,今天拍賣會的發起者是我媽,我就是來給她打雜的。”

“行了,你去招呼別的客人吧,我們就先過去了。”

安晏清知道孟純一不喜歡這種場面,宋景淮於他也不算外人,他也懶得帶著小姑娘在這兒走這些過場。

兩人按照邀請函上的指示在第一排落座後,安晏清拿起平板遞給小姑娘讓她看看今晚的拍品裡有沒有喜歡的,看來看去孟純一指著一件白玉雕福壽雙全擺件給他看:“爺爺的生日也快到了,我們把這個拍回去給他做禮物吧?!”

“眼光不錯,那你自已有什麼想要的嗎?”

“沒有。”小姑娘搖了搖頭。

前面不感興趣的拍品孟純一都略過,連介紹都沒認真聽,等到了那件白玉雕福壽雙全擺件時她打起了精神,一開始她也沒有急著跟,等後面只有兩家在競拍時她才加入戰局,因為有她的加入拍品的價格被抬高許多,她有些猶豫起來。安晏清見狀拿過牌子替她舉,最終將東西收入囊中。

拍賣師落錘的瞬間,小姑娘激動地晃著安晏清的胳膊:“謝謝小叔!”

看著孟純一亮亮的眼睛,安晏清寵溺地說了句:“不用謝。”

後續兩人沒有再加入競拍,直至最後一件沒有在名冊上的神秘拍品出現時安晏清動了心思,那是某位名垂青史的夫人最愛的絞絲鐲,白玉所制,造型別致,通體沒有一絲雜質。他低頭看了一眼孟純一白皙纖細的手腕,她戴上定然好看。

安晏清比孟純一更沉得住氣,拍賣師快落錘了他才舉牌,玉鐲價格水漲船高,安晏清索性將牌子長舉並衝拍賣師點頭致意了一下,意為勢在必得,一時間全場矚目,無人再跟。

吃瓜群眾也包括孟純一,小姑娘有些驚訝又有些痛心疾首地低聲說道:“小叔,你果然已經墮落了!你是在外面有女人了嗎?”

聽了小姑娘的話安晏清一臉促狹,也不做解釋只是摸了摸她的頭安撫她。

見狀,孟純一更是確信了自已的猜想,心裡邊沒由來的有點氣悶。

拍賣會過後還有一個答謝晚宴,這才是今晚這場活動的重頭戲。他們這些看起來光鮮亮麗的‘上流人士’就是這樣,總是藉著各種活動的名義遊走其中以此結識更多的人脈,來拓寬自已的圈子。剛剛安晏清的豪擲千金無疑再一次顯露了孟家的實力,現下已有許多人躍躍欲試想要上前攀交情。

但都被此時前來的姜沅茵和萬斯年擋下了腳步。

“小叔、純一好久不見。”萬斯年清亮的嗓音叫停了正在前往會餐區的二人。

安晏清側轉身子看向趕上他們的俊逸大男孩兒:“是斯年啊,好久不見,最近都忙什麼呢?”

孟純一在一旁朝著自已這位發小揮了揮手,臉上做出一個很誇張的表情。今晚的萬斯年倒是讓人眼前一亮,平日裡的吊兒郎當沒了蹤影,端著的儀態還真有幾分大家公子的意思。但是與沉穩的安晏清相比就是奶狗一枚。

“嗐~我還能忙什麼,不給我爸媽添亂就算好的了。”

“說的是,你能整天安安分分的我們就燒高香了”。同宋景淮母親打完招呼的姜沅茵一臉笑意地走了過來。

“茵姐好!”“姜阿姨好!”

“你們好啊!晏清考察完回來了啊,得空去家裡坐坐跟老萬喝喝茶,他可是很喜歡跟你聊天呢,總誇你目光如炬能前瞻市場動向。”到底是高門大戶的兒媳婦,說話滴水不漏,要誇你就誇到點上,絕不是隻隨口說說那淺薄的溢美之詞。

“好,得空了一定登門拜訪。”安晏清倒依舊是那不卑不亢的模樣。

同安晏清寒暄完姜沅茵自然地拉過孟純一的手,臉上笑得更是溫和:“我們純一今天好漂亮,剛剛單看背影阿姨都沒認出來,要不是斯年叫了你的名字,我都要誤把你認成你們家公司旗下的女明星了!”

姜沅茵的話讓孟純一臉上一熱:“謝謝姜阿姨的誇獎,姜阿姨今晚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並非是小姑娘恭維人,姜沅茵確實生得漂亮。她們姜家本立於南方,在帝都毫無根基,但她當年就是憑著這張臉從各世家小姐中脫穎而出嫁給了萬賀青,即便現在上了年紀依舊風韻猶存。

“我們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什麼美不美的。走吧,咱也別站著了,快去入座吧!”

姜沅茵已成為萬夫人多年,總歸是不願意別人只把她的美掛在嘴邊。

晚宴上幾人與宋家母子同坐主桌,推杯換盞已經成了這種會餐上必要的流程,這才剛剛開席沒多久一個身穿黑色唐裝,手戴檀香串的中年男人就向安晏清舉起了杯:“安總可真是會疼人啊,為博美人一笑豪擲千金。這位小姐你能成為安總的女朋友可真是幸福!”這人是此次拍品的主人之一,在他看來今晚安晏清拍那鐲子就是為了他身旁的人,如此公子哥做派,若是能借此機會結交,那還愁以後沒有合作的機會嗎。

安晏清不認識說話的人,宋景淮在他旁邊耳語之後他才知道這人姓朱是個古玩商,不光路子廣收的東西多,家中還真有幾件從祖上傳下來的好東西,只因之前宋景淮父親從他手上淘過幾件寶,今天才將他拉入這局裡。

雖然這人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安晏清卻也不惱,轉過頭用眼神安撫下明顯有些慌亂的小姑娘,才慢悠悠地說道:“朱老闆說笑了,買東西是因為它有價值。我旁邊這位是我大哥的女兒,您下次可莫要再認錯了。”話落安晏清的嘴角逝過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在他看來這鐲子的價值不過就在於能襯得上孟純一。

男人端著酒杯的手一僵:“瞧我這眼神真是差到家了,竟沒認出是孟小姐,還請孟小姐勿怪。您若喜歡古玩改天到我院兒裡挑幾件順眼的,茲當是給您賠罪了。”說完臉上的笑容有些訕訕,他實在是沒想到這姑娘竟然是孟家的大小姐,一來孟家把孟純一保護得很好鮮少讓她在公眾場合露面就連她的私人資訊也很少對外公佈,二來兩人從入場起動作就很親暱,再加上安晏清在餐桌上總是十分嬌寵地給她夾菜、添茶這才引得他先入為主的以為他們是情侶關係。他這一刻只祈求這叔侄兩是大度的人,莫要因為他的謬言就恨上他。

面對男人的諂媚孟純一併不當真,卻也擺出了一副寬容大度的模樣:“朱老闆自然是火眼金睛,是我平日裡出來走動得太少了。”

小姑娘話說得乖巧,朱老闆卻是更焦灼了。好在宋景淮母親出來打了圓場:“看來以後咱們還要多舉辦些類似的活動才好,這樣能有機會讓大家多交交朋友。”

“是是是。”

“對對對。”

桌上一眾人陪笑。

趁著笑話的餘熱,席上有對這四九城中世家貴胄門清的人,也趁勢八卦起來:“要說起來這交朋友啊,我看孟小姐和萬公子就很相配嘛,你們二人是外貌也相當,家世門第也相當。”

突然被Cue的萬斯年被這話嚇得嗆了酒,急忙放下酒杯,用餐布捂著嘴咳嗽。

八卦的人見他這模樣更是來勁:“萬夫人,看起來貴公子是真有幾分中意孟小姐啊,你這個當媽的不得出把力?”

姜沅茵打從心底露出一個笑來,看了兩個小輩一眼:“我和老萬確實也很喜歡純一,但這是他們年輕人自已的事兒,我們不好摻和。”話雖這麼說,但萬家早已覺得這孟純一就是他們未來的兒媳了,萬斯年打小就喜歡跟在孟純一身後跑,以後不娶她還能娶誰。

“喲~萬公子,你媽都這麼說了,你還不趕緊行動起來,你要是慢了孟小姐這麼好的姑娘可就是別人的女朋友了。”

“啊?這……”一向能言善辯的萬斯年突然結巴起來,有些小心地看了孟純一一眼。雖然他平日裡總是不著調愛出去拈花惹草,但這心裡真真是隻有這小姑娘一人,卻又從來不敢表露分毫,就怕弄巧成拙最後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也不等萬斯年說完,那人便又衝著孟純一說道:“孟小姐,你覺得萬公子怎麼樣啊,你們兩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天賜良緣啊,多少次我都見他跟你後邊幫你拎包呢!”

桌上其他人都擎著笑看熱鬧。

拎包?你說的是拎書包吧!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還拿出來翻。

孟純一聽著她們的對話越聽越覺得離譜,她喜歡誰、樂意跟誰在一起什麼時候需要別人來安排了,幾次想要發作都礙於家中的叮囑忍了下來。現下萬斯年的語焉不詳更是讓她窩火,這人也忒沒用了點,小姑娘將將準備張嘴懟回去就被安晏清撫住了手,緊接著就聽見他說道:“斯年是個好孩子。但我們家丫頭還上學呢,這些事兒不著急。”

安晏清的語氣很平靜,一如既往的溫和穩妥,但他最後那個不溫不火的眼神已經讓桌上的人感覺到了他的不悅。剛剛還說得興致昂揚的‘媒婆’此刻有些尷尬:“哈哈~不知孟小姐還要繼續深造,是我熱心過頭了。那就祝孟小姐學業順利!”

說完那人就心虛地低下頭安分吃東西,再也不說一句話。桌上的氛圍猶如寒風過境,一時降至冰點,姜沅茵順勢看了安晏清一眼,隨後又衝著剛剛說話的人點頭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