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已經不早了。

往常的話,姜苗現在都已經沐浴完畢,準備上床休息了。

所以,當她無所事事的坐在街邊的石階上時,已經在打瞌睡了。若不是剛剛李芷若的動靜有點大,她可能第一時間都還沒反應過來。

姜苗一出手,空氣中的溫度便驟然下降。

李芷若聽見陳不語的命令後,先是驚訝,隨後便立即準備跑路。

可是第一時間失去聯絡的,便是幽界。

宋萱萱沒少和魔門修士打交道,平時沒能注意到潛入幽界的李芷若,只不過是因為她沒有用心去偵測了。

封鎖幽界,對她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而隨後,想要掙扎的李芷若,腳下突然生出了一層厚厚的冰霜,將她和腳下的牆牢牢的粘在了一起。

李芷若迅速啟用魔蠱,紅色的瞳孔慢慢染上淺淺的黑色,這讓她能夠在黑暗中看的更加清楚。

在姜苗的冰刃到來之前,她的身影慢慢變薄。

下一秒,在一個不起眼的黑暗角落裡,蘇棠的影子突然抖動。

李芷若優雅的從陰影中躍出,雪白的長髮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熠熠生輝。

當然,在場的眾人並沒有時間去欣賞少女的魔術表演。

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蘇棠,已經被一把輕巧的匕首架在了玉頸上。

說來也倒黴,一晚上,蘇棠就面臨了兩次生死危機。

“道友快讓你的那些紅顏停下,不然她可就小命不保了哦。”

陳不語有些無奈的嘆道:“確實,她死了的話,會讓我挺頭疼的。”

姜苗聞言,不再追擊,而是停在了一旁。

她與李芷若無怨無仇,這次行動也不是公務的立場。既然陳不語這麼說了,她自然也就不打算趕盡殺絕。

不過宋萱萱倒是有些心急,可她也不可能真放著被綁住的蘇棠不管:“師弟,不能讓她跑了。”

話雖如此,宋萱萱並沒有貿然出手。

“姑娘聽我一句勸如何,修行不易,不要在此白白送了性命。”

不知怎麼的,陳不語的這句話讓李芷若感到一陣恍惚。

就好像是和記憶中某個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但是,這怎麼可能?眼前這人雖然長的還行,但性格簡直只能用糟糕來形容。

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就算了,還那麼花心。

按理說眼前這個被他種下情蠱的少女,就應該是和他一生一世一人的存在。但顯然,另外兩個女的又和他關係匪淺。

不過,看在這熟悉感的份上,李芷若還是直接問道:“不知道友可否告訴我你的名字?”

“還是算了吧,我區區一個煉氣修士,可不想被幽宮的強者惦記著。”

“道友可不簡單,另外兩個金丹姐姐,可都沒有道友給我的壓力大。”

陳不語表面從容的笑著應下,然而心底卻有些發毛。

李芷若的問題遲早要解決的,尤其是對方現在已經在懷疑了。但說實話,他並沒有想到什麼好的辦法去解釋。

不過這件事可以以後再想,眼下的事情更重要。

拖了足夠多時間的陳不語,給蘇棠使了個眼色。

少女也並沒有辜負陳不語對她的期望,在他冒險爭取到這段時間裡,已經完成了對李芷若的兵器的化物。

“啊?”李芷若的匕首突然不受她的控制,猛地飛到了空中。

蘇棠用力掙扎,掙脫了李芷若的束縛,小跑到了陳不語的身邊。

而被蘇棠輕輕推開的李芷若,不可避免的向後倒去。但很快,憑藉非人的敏捷,李芷若在半空中的平穩落地。

可沒了人質,宋萱萱出手可就毫不留情了。

“唉,真讓人頭大。”

陳不語接過蘇棠遞過來的仙器,確認了上邊的魔氣後,鬆了一口氣。

李芷若肯定是不能在這裡被宋萱萱抓住的,自已還得協助她跑路了。

抱歉了,師姐。

躲在宋萱萱身後的陳不語,悄無聲息的解開了師姐對幽界的封鎖。同為清墟道宗的內門弟子,宋萱萱會的術法,陳不語當然也會。

甚至,在術法修行一途上,陳不語的理解還更深一層。

“嗯?誰?”忽然發現自已術法被破的宋萱萱,頓時有些驚慌。

是魔門的長老來了嗎?但周圍也並沒有什麼強者的氣息啊。

幽界聯絡恢復的第一時刻,李芷若便察覺了。現在東西在陳不語手中,她想搶奪也是沒希望了。

只能離開了。

李芷若再次驅動魔蠱,儘管身體已經有些不舒服了,但還是隻能強忍著疲憊,跳入那幽界當中。

臨走前,她細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兩次讓她吃大虧的少年。

聽說好像是江南典獄司的典獄長,情報應該不難查。

看著魔門妖女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宋萱萱,也只得作罷了。到現在,她才後知後覺的有些狐疑的看了陳不語一眼。

解除封印幽界的術法,在場的眾人中,大概只有陳不語能做到了。

可兩人看上去並不相識,自已的師弟又有什麼理由去這麼做呢?

很快,宋萱萱就把這個猜想拋之腦後。

自已都在想些什麼呢,誰是內鬼都不可能自已師弟是內鬼。兩人一起修行八年,宋萱萱幾乎見證陳不語修行的全過程,兩人知根知底。

是誰也不可能是他。

“好了,師弟把仙器給我,我帶這位小姐回山上交差了。”

“那是自然。”陳不語爽快的把仙器交到宋萱萱的手上,反正這玩意他不可能能夠留在手上的:“不過,蘇棠小姐就不必勞煩師姐了,按照道宗公約,蘇棠的事情由典獄司接手。”

接過仙器的宋萱萱很是意外。

陳不語向來很有主見,但從來不會在這種事情犯糊塗。

她有些嚴肅的提醒道:“抓回偷取仙器的人,也是師父強調要完成的任務。”

陳不語笑著解釋道:“也沒有證據說是這位小姐偷了仙器吧?目前來說,我只知道,她造成了南區多名散修死亡,這件事理應由典獄司處理。”

他看向蘇棠,後者如同小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

宋萱萱微微低著頭,右手撩起幾縷身前的青絲,陷入了沉思。

陳不語說的有道理沒錯。

可是在修行界,哪來的道理?所謂的公約,本來就是為了維護八大宗的利益而已。

“師父會不高興的。”

“我只是在履行自已的義務而已。說起來,這個義務還是老師加給我的。”

陳不語的態度堅決,有些出乎宋萱萱的意料。

現在的氣氛劍拔弩張,有姜苗在身側,宋萱萱並不能佔的到便宜。

不過,很快她就回過神來了。

“好啦好啦,這些事情我才不想管呢,我只是一個被老傢伙壓榨的可憐弟子罷了。”

宋萱萱的這番發言深得姜苗的心。

她收起仙器,有些睏倦的伸了個懶腰,告別道:“今天的事麻煩大家,等沈憐月那小狐狸出來了,我請你們去瀟湘閣吃飯。”

眾人簡單別過之後,難得喧囂的南區,重新恢復了平靜。

但很顯然,這種平靜,並不會再像以前,長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