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情,你說的是真的?”李諾捏住對方的把柄本就是為了撈上一筆。
見索菲亞如此懂事,他放開對方,將雙手插進兜裡。
“我剛才賺到的錢分你一些,你不要告訴別人。”索菲亞滿臉不捨的抽出幾張錢,塞進李諾的手裡。
“就這點?”
二十比塞塔還不及女人騙到的十分之一,李諾有些不滿。
他皺著眉頭,伸出一隻手攤開做了個不夠的手勢。
索菲亞嬌柔的臉龐微微變色,她沒想到面前的男人如此貪心。
平白來的錢財還嫌少,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喂,你不要不知好歹,二十比塞塔難道還不夠你這樣的東方人好好吃一頓好的,再去租一間房子過夜?”
“要知道馬德里可是上流人住的地方,惹急了我信不信我喊一聲亞洲人欺負我!周圍的紳士們保準打掉你的牙!”
索菲亞嘴上說的厲害,卻也沒敢真的喊出聲。
一來她冒充黑蛇幫的事情不能鬧大,二來叫聲若是引來買票的人,那可真夠她喝一壺了。
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想魚死網破。
李諾勝券在握,自然不會在意小小的威脅,調笑道:“不不不,女士也許你弄錯了一點,沒準我和那些男人的想法一致,是想得到離開馬德里的車票呢。”
“呵!”
“愚蠢!好像得到車票你就能坐上火車似的,你們這些外地佬總是異想天開!”索菲亞嗤笑一聲。
作為混跡江湖多年的實幹派,她一眼就看出了面前男人的虛實。
雖然眼睛比較敏銳,見得世面著實少。
戰爭時期的一切交通運輸都會受到軍管的道理他竟然不明白,沒見到軍警早早的守在火車站外圍?
真不知道他的長輩怎麼教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買到車票還不能上車,這是什麼道理?”李諾見對方說的信誓旦旦,頓時感覺沒那麼自信了。
先前穩操勝券的心思沒了大半,眉頭緊緊地蹙在一起。
“還不明白嗎,打仗了火車肯定拿來運軍人運物資,您覺得您是軍人還是物資呢?”索菲亞眼睛一斜,雙手抱胸的回了一句。
是了,如果火車不再進行民用,一切就說得通了。
首都受到轟炸,不管是軍人還是學生都在維持秩序,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
讓民眾相信政府有能力擊敗叛軍。
首都三天兩頭被炸可不行,所以利用交通線在短時間裡運送更多的防空武器到馬德里,成了當前政府唯一的解。
看來得透過別的方法才能離開馬德里了。
李諾的回過神,中肯的點點頭,“說得對極了,不過話說回來,剛才你到手的幾百比塞塔得分我一半,要知道我沒有拆穿你就是對你最大的幫助。”
幫助?
你管這叫幫助?
索菲亞氣的肺都要炸了!
風險是她擔的,主意是她想的。
某個可惡的男人什麼都沒付出就想平白從她手裡獲取一半的利益,憑什麼?
這是白嫖!
“絕對不可能!”她低吼一聲,兩隻眼睛骨碌碌轉了一圈,隨即露出狡黠的笑容。
有了他們的幫助,也不是不可能。
索菲亞想到辦法如何治治面前的外國佬了,於是順從的將錢夾子拿出來。
“你真是個貪心的傢伙,錢可以給你,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今天之後你我素不相識,你不許找我的麻煩,我就給你二百五十比塞塔如何?”
“成交!”
二百五十比塞塔已經大大超過了李諾的心理預期。
本著砍價砍一半的傳統思路,他特地留出了極大的談判空間。
誰料實誠的西班牙女人根本不和他談價錢,這倒讓李諾喜出望外。
有了這筆錢。他就能舒服的僱一輛車,一路遊山玩水的前往巴塞羅那,坐上回璃月老家的郵輪。
“那你可就要接好了~”索菲亞抽出兩張百元的比塞塔,紫色的錢幣上印著西班牙名將貢薩洛的頭像。
男人身穿黑色短衫,頭戴印有米字的三角帽,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
似在嘲弄落入錢眼的犯人,又似在用深邃的目光打量垂涎它的患者。
紙幣一前一後隔了幾厘米,上面的錢完全託舉在下面的錢上,迷了眼的李諾沒有察覺到異樣。
直到索菲亞哎呀一聲摔倒在地,淒厲的大叫起來。
“來人吶,警察先生!他是個強盜,他試圖搶走我的積蓄!”
這時,路過的兩個鐵路警察望過來,立即採取了行動。
其中一人掏出腰間的手銬,另一人舉著手臂長的警棍大步衝上前來,嘴裡罵罵咧咧的。
“該死的強盜,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欺負人,我得請你進監獄裡去喝上一杯!”
“上當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李諾在這瞬間才明白老頭說的話。
小子記住了,不該碰的東西不碰!
否管它有多吸引你,掉進錢眼裡的人就不再是人了!
記住了嗎?
記住了!
個屁!
這二百五十比塞塔能把咱關到三年後,甚至不用等弗朗哥的軍隊打來,共和政府就會因經濟犯罪把自已處死吧!
蘇聯內務部的手段,西班牙人可沒少學。
跑!
不顧一切的跑!
求生的慾望促使李諾腎上腺素飆升,血管裡流淌的激素在短短几秒內達到閾值,一雙靈活的腿在空中來回舞動,直到十分鐘後才堪堪停下。
李諾渾身溼透,疲倦的靠在一棵樹旁,苦笑不已,“蠢貨,人家沒說胡話,我確實是個蠢貨!”
“把回家當成藉口,不過是掩蓋骯髒內心的把戲,我可真是卑劣啊!”
流動的人群少了,雜亂響起的腳步敲著鼓點的走向下坡,廣播裡說話的聲音變得高昂,天色黯淡下來。
橙紅色的雲朵掩蓋住金色的太陽,火車站周圍又恢復了先前的秩序。
李諾揉揉小腿站起身,走出幾步聽見了某個熟悉的聲音。
“爸爸,我在這兒!”
莉卡踮起腳尖興奮的朝遠處招手,幾十米外是個帶著兩個隨從的中年男人。
李諾只感覺對方似曾相識。
中年男人走近,他發現這正是之前參加魔術表演,被他摸了包的土大款。
對方的眼裡全是女兒,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若是這時走開,想來對方也不會察覺。
“可咱為什麼就不能是個好人呢?”
李諾摸了摸懷中的錢包,咬咬牙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