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段路是走著回去的,祝嬈被抱了一路,如今兩個大人手裡都拿著東西,她不想他們再受累抱著自已,就跳到了地上,牽著自家哥哥的手。

“嬈嬈自已走。”她板著小臉,認真說道。

也就一小段路的距離,再加上在醫館時何歸青說了,多讓祝嬈活動一下對身體也好,祝松山和劉新月沒強求,任由祝嬈自已走著。

回到家後,祝雨正在做著午飯,祝松山幾人在鎮子上吃了些東西,這會兒還不餓,就沒再吃。

祝雨做好飯後,祝松山將飯菜裝進籮筐裡,拿去田邊給祝家二老吃,順帶著幫他們剩餘的農活處理好。

祝嬈則是纏著祝文光讓他帶自已出去玩。

她心裡還念著要去後山找種子的事。

劉新月看了眼正熾熱的太陽,有些不贊同。

“要不等晚一些再去?這會兒太熱了。”

祝嬈搖搖頭,說道:“嬈嬈不熱,有涼涼的風。”

這不是她胡說的,前幾日她沒怎麼出門,感受得不太明顯,這回跟著家人出了趟遠門,她明確地感受到自已身旁時刻縈繞著一股涼風。

回家那一小段路上祝松山和劉新月額上都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祝嬈身上還是乾乾爽爽的,就連牽著她的祝文光身上都沒多少汗意。

劉新月怔愣一瞬,才反應過來祝嬈說的是什麼意思。

她抱著祝嬈走出院門,感受到了一絲熱浪席捲而來,還未接觸到她的面板時這股熱浪就被一抹清風驅散。

她將懷裡的祝嬈放下,又走遠了幾步,熱浪蒸騰而起,毫不客氣地裹挾住她。

劉新月失笑,老天爺真的很寵愛她這小閨女了,都捨不得她熱到。

回到院子裡後,她說道:“那行吧,去玩吧,但是要聽哥哥的話,注意安全。”

祝嬈連連點頭,乖乖應下。

去後山要經過祝家種土豆那片田地,祝嬈遠遠望去,看見一個小孩兒蹲在田埂邊拔著什麼東西。

一陣不祥的預感湧起,她撲騰著小短腿想往地那邊跑。

祝文光自然也看到了那道身影,他個子高看得清楚,認出了那人是四叔家的祝承福。

他一把撈起祝嬈,抱著她往前跑,三兩步的功夫就跑到了田埂邊。

看清楚眼前的場景,祝文光被氣得一個倒仰。

他爹辛苦種的土豆被這小子拔出來了大半片。

他怒喝一聲,一把按住祝承福就要打。

祝承福眼看有人來了,一骨碌爬起身就要跑,卻被一塊石頭絆倒,重重摔在地上。

祝嬈看這情況,直接一邊嚷嚷著“孃親”,一邊往家裡跑。

小孩子聲音尖細,再加上祝嬈喊得聲音不算小,幾乎是她一出聲劉新月在屋裡就聽見了。

她從未聽過自已閨女這麼焦急的呼喊聲,趕忙丟掉手裡的繡針,往祝嬈的方向跑去。

祝雨在屋裡也聽見了,出門時正好和劉新月撞上,二人對視一眼,沒來得及說什麼就急急往外跑。

祝嬈跑得不快,兩人找到祝嬈時還能看清田邊的場景,祝文光正把一個人按在地上不給他走。

劉新月知道自家孩子不會隨意打架,她沒急著訓斥他,只往前走了幾步,就看到被糟蹋得亂七八糟的田地。

饒是劉新月都被氣得眼前發黑。

這年頭村裡人都是在田地裡討飯吃的,即使是三歲小兒都知道田地裡的作物不能碰不能玩,這關乎一個家庭的口糧和生計,要是莊稼被毀壞了,這一年都得餓肚子。

不僅如此,若是交不上稅收就只能用徭役抵稅,這片貧苦荒地,徭役是會要人命的。

再轉眼,看清了被按住的那個孩子是祝承福。

“祝承福!”她怒斥一聲。

聽到有大人來了,祝承福霎時沒了動作,黝黑的臉上滿是驚慌。

完蛋了。

他想。

“娘,我看見他把我們地裡的土豆苗都拔出來了。”祝文光告狀道。

這些事不用祝文光說劉新月都能看出來。

她兩步上前把祝承福提了起來:“你娘沒教過你不能禍害莊稼?她不會管教孩子我來替她管。”

說著,就要往村子中央走去。

祝承福撒潑打滾地賴著,動作間揚起一片塵土。

“不要告訴我娘,別跟我娘說,是祝向榮讓我來的!他也拔了!”

聽著祝承福的話,劉新月冷笑一聲。

祝向榮是祝家三房祝恆山的兒子,只比祝文光小兩歲,他腦袋向來靈光,但是盡出些歪點子。

祝承福不到五歲,從跟他一塊兒玩開始就被哄得團團轉,什麼壞事都是祝承福打頭去做。

喬桂華性子潑辣,就是祝承福闖了什麼禍有人找上門來,也都會被喬桂華罵回去,因而祝向榮在背後使的手段幾乎沒被發現過。

劉新月卻是知道自家這侄兒小小年紀心就黑透了。

“你們一個都別想跑。”劉新月惡狠狠說道。

祝承福的叫嚷聲一直沒停歇,不少村民被吸引了過來。

剛澆完地的祝家二老和祝松山也聽到了動靜,走到了劉新月身旁。

“這小子闖什麼禍了?”祝老爺子率先開口,他是祝承福親爺爺,是最能名正言順管教祝承福的。

劉新月把後院地裡的事說了一遍,邊上不少村民都倒吸了一口氣。

他們都聽聞祝家在後院那片地上種了些新鮮玩意兒,聽松山家的說許是抗旱頂飽的食物,若是種成了就往各家分一點。

這事兒還在村裡掀起過一陣討論,不少人都爭辯過這事能不能成,如今還沒個結果,就被祝四家這兒子給禍禍了。

浪費糧食和糟蹋莊稼在農村裡可是天大的兩宗罪。

周圍不少村民感嘆祝承福這孩子從根上就爛掉了,沒得救了。

祝承福年紀小,但也聽得懂周圍人對他的議論,他咧開嘴哇哇哭著,一邊哭一邊把祝向榮指使他的事抖落了出來。

周圍的議論聲更加大了,這祝家怎的好竹盡出歹筍了,祝家這四個兒子不說各個出息,但也沒幾個孬種,也就祝家四兒子耳根子軟,任由自家媳婦鬧著分了家,但那好歹是向著自家媳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