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男子往碎星鞭注視了一瞬,眯了眯眼,“我道是誰,原來是妖君夜瑱之子,你不在妖界好好服侍你的父親,到人間來做什麼?找死嗎?”

少年聞言又看了看男子,壓根沒搜尋到資訊,“你們魔物能來,我如何來不得。”

婉清揚彷彿聽到了什麼八卦,湊耳過去,同時注視面前好像並不打算動手的傀儡。

魔物男子慵懶的欣賞怪異的黑甲,並不打算回他的話,轉移話題,“你是來替你父君報仇的?”

不知為什麼,少年倔強的並不打算正面回答,“是又怎樣?”

魔物男子輕蔑冷笑,慵懶的掃了一眼他手上的碎星鞭,“上古遺留下來的妖器碎星鞭,一鞭可憾山破海,碎星鞭認主,只有妖君夜瑱血脈之子方可使用,有了碎星鞭,加上你萬年的妖力,確實可與本君一戰。”

少年並不知他是何人,在上古魔神手下里,他也並未與此人謀面,他是怎麼知道碎星鞭歷史的,想必是魔物老將領說與他聽的吧。

本來他就痛恨魔物,再聽到的名字兩次,他骨子裡屬於妖族的血性瞬間激發,“要打便打,少囉嗦。”

婉清揚忍不住比了個贊,不愧是她看中門客,有血性!

魔物男子聞言黑黢黢眼裡閃過一道厲芒,佔滿了眼眶的眼珠子深邃依稀看不正切,蒼白的面孔扭曲,他手一揚,少年妖族夜茨本該驚懼的眼睛凝眸戒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傀儡也相繼扭動。

婉清揚抬起手,碧綠色的魔瞳開啟,毫無表情的傀儡在這一刻眼珠子動了動。

那傀儡不知吃了什麼藥,活像一隻冷血漠然的木頭,只知道麻木的殺戮。

她的眼睛黯淡無光,好似永久沉浸在黑夜裡。

沒有傀儡這魔物什麼都不是!

但她不得不佩服,能煉製一隻玄妙高階的傀儡,選材很關鍵,而他確實選了一塊好材料。

先發制人,婉清揚與夜茨一前一後分別應戰,墨綠色的魔瞳給她增添了不少威懾力,身上的威壓漫開,黛紫色的冰晶轉換成男子指骨粗細的冰針,冰針落在傀儡僵硬如玄鐵的肌膚上,錚的發出尖銳刺耳的撞擊聲。

那傀儡混似不知痛覺,目光呆滯,好似在嘲笑婉清揚不痛不癢的一擊,但被冰針劃過的蒼白手臂,清晰可見深可見骨的痕跡。

婉清揚劃到她身後,墨綠色的魔瞳幽光又盛了幾分,在陰沉的半空裡像一隻邪惡的夜明珠。

傀儡迅疾如猛虎奔至婉清揚跟前,它凝聚起來的魔氣煞氣沖天,皎潔的月光被烏雲遮蔽,空氣中瀰漫著強大的煞氣,像血盆大口的怪獸奔疾吞,婉清揚手腕一翻,無數黛紫針雨沒入幽暗的霧氣,與之交纏碰撞,最後幽暗的霧氣慢慢變得稀薄,黛紫與墨色滌盪漫開。

藉著月光,絲絲紅線隱約可見,紅色衣袖玉指,張牙舞爪,隨著主人的牽動順勢發起攻擊,但如果沒了紅線的控制,是不是傀儡就成了一具廢棄的屍體呢?

她心念一動,掠過傀儡右側,與她氣質不符的水綠色衣裙被冷風吹拂,裙襬翻飛,宛如墮仙下凡,妖媚且令人心醉。

傀儡好似有了生命一樣,隨著婉清揚移動,微微傾斜,紅色絲線竟對她的左右移動毫無影響,婉清揚臉色一沉,沉著思索著其中奇妙。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操縱傀儡的不是那男子,而是另外一個人?

可是怎麼可能,她明明在扭頭時看到那男子揚手時,指尖紅線緩緩盪開與之連線。

“你在猶豫什麼?”那傀儡竟然詭異的開口了,婉清揚還以為她只是一具木頭傀儡,沒有任何生命力就像所有的傀儡師,將死人的魂魄施以咒法,再貼上傀儡符咒,只有念傀儡咒,便可隨意驅使。

婉清揚沒有回答,傀儡眼眸移動,目光仍然是漠然的空洞,無一絲感情,“是我,本君在你後面,你再不出手,你的同伴們就要遭殃了。”

婉清揚詫異的睜大眼睛,扭頭掃了一眼,夜茨並沒有她想象的弱,勉強還能撐上十幾回合,於是她重新將目光重新放到傀儡身上。

他竟然將透過紅線輸入傀儡的神識,來窺探另一邊的戰局,也就是說,他不光要花費精力與夜茨撕鬥,還要神識散開窺探婉清揚。

更恐怖的是,他竟然有能力看得出婉清揚並沒有發揮全部實力。

她當然不能發揮全部實力,對方深藏不露,一旦消耗邪力,對方再來個舉一反三,邪力耗空,後果將不堪設想。

無論他是怎麼看出自已實力的,在這一局她都必須以智取勝。

傀儡尚且與她打了個平手,並且隱隱實力在她之上,這是婉清揚目前判斷到的。

那男子只不過一隻魔族萬年魔君,修行並不高深,在這一局能以碾壓質的踩壓,全憑傀儡功勞。

但他又怎能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就在魔族男子以為高估了實力,不敢出手時,婉清揚幽深的碧綠魔瞳煥發出更盛大的光芒,深邃且狠厲,帶著上位者的睥睨俯視,“你既能分神操控與我對話,你手中的紅色絲線可自由變幻方位,也就是說,你控制的不是四肢,而是。。。”

而是什麼?魔物男子還想聽聽她的猜測,下一瞬,一道墨綠色的影子不知何時閃現到傀儡身後,紫色的邪力在掌心凝聚成一顆彩色幽美的熒光球,熒光球在傀儡下意識轉頭的瞬間,迅疾拍在她的腦門上,銀色琉璃的釘子從額前和後腦勺噴射疾出。

烏雲渙散行駛著,月牙的光透過斑駁的雲層,藉著斑駁的銀光,琉璃釘子竟然足足有兩根手指節粗。

真是喪盡天良!

婉清揚沒想到自已心狠手辣,冷血無情,自認是世界最邪惡的魔物之一,竟有魔物比她心腸更歹毒,在死人腦門上植入恐怖到難以想象的琉璃釘子。

貌似這琉璃釘子並非人間凡物,也不是神界的神器,她好似在封印地祭靈淵海中的上古魔族卷軸看過,魔族卷軸上明示標明,這是魔族最古老的魔器之一,屬於上古魔神煉製的驅魂釘。

所謂驅魂釘是上古魔神專門用來控制躁動的魔族將領,以此威脅對方的生命,吸食魔將的魂力,為已所用。

反之聽命行事,為魔物征戰沙場,擴僵領土,立下悍馬功勞者,上古魔神便會獎勵他們少受驅魂釘的痛苦,再加以褒獎豐厚的金銀財寶。

驅魂釘植入魔將從未有變成傀儡的傳聞,那麼此女是怎麼變成傀儡,再植入兩個驚駭世俗的驅魂釘呢?

他又是如何得到驅魂釘的,驅魂釘怎會落入其他魔族手裡?

種種迷霧背後,太過曲折離奇。

失去驅魂釘控制的女子眸光一閉,臉色越加蒼白,面板迅速蒼老,滑嫩的肌膚也在這一刻像一朵枯萎的花,橫生的皺紋在威脅著她生命的流逝。

竟然是半死不活的!

婉清揚驚詫!

女子紅色衣裙在冷風的吹拂下翻飛,她的身子往下墜落,像一朵妖異多姿的彼岸花頑強的綻放。

失去了強有力助手的魔物男子,神情變得越加扭曲,本就可怖蒼白的臉不知怎的,橫生無數黑色紋路,戰鬥到一半的夜茨自然看到傀儡墜落,本以為沒了傀儡會輕鬆不少,沒想到更炸裂的是這魔物好似打不死的小強,頑強又神秘。

殷紅的碎星鞭發出滋滋噼啪的雷電,在經過一場惡戰後耀眼的殷紅變得黯淡,生龍活虎的姿態也逐漸奄奄一息。

這個魔物到底是什麼修為?為什麼連他都看不真切,他此刻很想問婉清揚,她能不能看出這傢伙還剩多少魔力。

倔強的自尊心驅使,容不得他向任何一位魔物低頭,於是想問的話他便生生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