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無禪大喝一聲,縱身向前,雙手合十,整個人身上金光一閃。

“咚”的一聲,鬼醫的拳頭砸在了他的身上。

無禪連退三步,嘔出一口鮮血,金剛不壞神通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拳給破了。

謝宣轉身伸手扶住了無禪,望著此時已經沒有了神智的夜鴉,嘆了口氣:“竟如此瘋狂,把自己也煉成了藥人.”

可惜現在的夜鴉已經無法回答他了,他的身子逐漸的大了起來,外表上似乎漸漸顯現出了石紋,指甲也慢慢得變得鋒銳了起來。

“都是執念啊.”

謝宣嘆了口氣,提劍輕聲吟道,“三十年生死兩茫,兩百里孤墳守望。

夜來殘魂還鄉,誰對那銅鏡梳妝?”

萬卷書瞬間離手,謝宣身形一晃,已經到了夜鴉的身後,他伸手接過了那柄劍,擦去了上面的血汙。

夜鴉的身體終於倒了下去。

無禪驚歎道:“先生的劍術真是令人驚歎.”

冥侯看著夜鴉的屍體問道:“先生剛剛吟的詩是什麼意思?”

“那是一首悼念亡妻的詩。

鬼醫夜鴉曾經也是藥王谷的弟子,是如今藥王辛百草的師弟。

他年輕時醫術天下聞名,不遜色於辛百草。

可後來妻子得了重病,誰也無法治好,死在了藥王谷。

他從那天起,就開始執著於一些能逆轉生死的醫術,被藥王谷逐出師門,後來不知所蹤.”

謝宣收了劍,輕聲嘆道,“都是執念啊。

生死之間,並沒有逆轉的可能,就算人能夠重新站起來,卻已經成為行屍走肉了.”

“那他為什麼要把自己也煉成藥人呢?”

冥侯問道。

“我只是猜測,他也個人死了,隨後又成為了藥人,那麼這樣的藥人會不會有一點意識,會不會還算是真的活著.”

謝宣嘆道,“可是死了就是死了,鬼醫夜鴉不會想不到這一層,只是不甘心.”

冥侯一驚,急忙向前走了幾步:“那月姬……”“放心吧,你懷裡的這個美人,是活人煉成的藥人,只是失了神智罷了。

聽蕭瑟說你以前也是這樣?你能變好,她自然也能。

死人煉成的藥蠱人才是真正的死人,不必擔心.”

謝宣走上前,伸出一根手指在月姬面前晃了晃,月姬的眼珠裡跟著那根手指快速地轉動著。

冥侯先是舒了一口氣,隨後又很是不解:“謝先生,你在做什麼?”

謝宣眉頭微皺,沒有回答他,只是輕聲問月姬:“你可認得我是誰?”

月姬一臉迷茫地看著謝宣。

“你可認得揹著你的人是誰?”

謝宣又問道。

月姬還是一臉迷茫,一言不發。

謝宣一愣,收回了手指頭,低聲道:“難道我猜錯了.”

他轉身,縱身一躍,踏在了屋簷之上,朝著遠處望去,只見長街上依然傳來恐怖的叫喊聲,那些死去的人一個又一個地爬起來,瘋狂地朝著面前的人撲去。

“殺死蠱主也不能結束這場混亂嘛?”

謝宣輕輕地敲著手中的劍,忽然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猛地一驚,“難道說,夜鴉根本就不是蠱主,那麼蠱主是……”“先生,怎麼樣了?”

無禪剛剛運氣壓住了傷勢,抬頭問道。

“去永安王府!”

謝宣縱身一躍,朝著遠處的永安王府行去。

天啟城的一處無名客棧中。

一身白衣的宣妃娘娘正在給洛青陽療傷,洛青陽的臉色由黑色變為紫色,再由紫色變成白色,幾番變化之後,洛青陽的呼吸才變得平緩起來。

門外,一具一具的屍體倒了下來,從房間門口一直堆積到了樓梯口,一身紫衣蟒袍半點血汙都沒有沾染上的瑾宣公公轉過身,望向宣妃娘娘:“娘娘,瑾宣已經在這裡當了一個時辰的護衛了,怕是隻有陛下才有這個待遇。

你的傷可療好了?”

宣妃娘娘揮了揮手:“快了快了.”

瑾宣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娘娘,你已經運了三個周天,在這樣下去,孤劍仙本來已經被壓下去的傷可能都會復發,何必呢?不過是想借這些藥蠱人的手來耗費我的氣力,方便你們一會兒逃走罷了.”

“你還真是個老狐狸.”

宣妃娘娘秀美一挑。

“我是不是老狐狸我不知道,我跟隨陛下多年,朝堂之上見過太多風雲詭譎,娘娘這些不過是小把戲,瑾宣都懶得拆穿.”

瑾宣公公說道。

宣妃娘娘站了起來,將洛青陽放在了一邊,走到了窗邊:“大監來,無非是看住我們,不讓我們離開天啟城?”

“是.”

瑾宣答得乾脆。

宣妃娘娘也問得直接:“為什麼?”

瑾宣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一個皇帝的妃子,一個王爺的母妃,跟一個江湖劍客走了,這說出來,皇帝的面子放哪裡,王爺的面子更是擱在何處?赤王蕭羽既然想當皇帝,自然不會願意當上了皇帝還被天下人恥笑。

“羽兒都打算用這樣的方式當皇帝了,還需要在意這些名譽上的事情嘛?”

宣妃娘娘彷彿看穿了瑾宣的內心,直接問道。

瑾宣想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殿下怎麼想的,我也不能胡亂揣測,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

宣妃娘娘冷笑了一下,“若是真的奉命行事,那麼此刻你應該待在平清殿裡守護著陛下,那才是你的使命.”

瑾宣笑了笑,沒有回答。

“你的確是最得濁大監真傳的弟子,連性子都一模一樣。

能忍,也夠狠,相比而言,瑾威真是愚昧.”

宣妃娘娘合上了窗戶,轉身道,“我們走吧.”

“去哪裡?”

瑾宣一愣。

“我有兩個兒子都在這座城裡,一個半死不活,一個不是龍袍加身,就是血染天啟,我怎麼可能離開這座城呢?帶我去永安王府吧.”

宣妃娘娘盈盈一笑,“我知道羽兒一定去了那裡.”

瑾宣輕嘆一聲:“娘娘久居深宮,訊息倒是挺靈通.”

一旁的洛青陽忽然睜開了眼睛,從榻上走了下來,沉聲道:“帶我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