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些內容送給燕鳶並不重要,

他能不能平安地將這些東西帶走才最重要。

裴晏禮看著密信之中,告知他三人已經離開京城的訊息,嘴角露出有點瘮人的笑容,“差不多,可以將那些人派出去了。”

他話說完,

身邊的青年大臣上前小聲道,“可是皇上,如今三國大軍壓境,我們若是真的殺了這三位國師,這三國的國君會不會……”

三方齊攻,

對於大周而言絕對沒有任何好處。

別看季南星這些天同三個國師有說有笑,實際上大周的邊境早就處於危機之中。

裴晏禮看著自己最近才提拔上來的大臣,這人才學出眾,但對官場和國家之間的形勢還是瞭解甚少。

“愛卿,你以為朕將三國國師放出去,他們的兵馬就會撤退嗎?”

三國軍隊同時壓境,

明顯是早就商議好的。

這三國的國師在大周境內,外在看來威懾。若是放三個國師離開,那麼挾制他們的東西都沒有了,邊境軍隊進攻他大周,那不就是這三國皇帝一句話的事情。

橫豎,

這仗是避免不了的。

“傳令下去,不能讓這三人活著到達邊境。”

年輕的帝王非常冷靜、殺伐果決地說出此話,四國之間的戰爭,到了他的時刻,早就是不可能避免的事情了。

等周圍大臣退下,

他這才緩緩站起來。

明明動作輕緩,然而眼前卻兀自一黑。

高大的身軀在此刻輕微的搖晃了一下,但又在旁邊太監上前想要攙扶的時刻站穩。

“皇上,當心龍體啊。”

“朕自己的身體,朕知道。”

裴晏禮擺擺手,讓人下去,摸了摸鼻下,然後繼續處理今朝的國事。

阿南想要名流千古,

想要做唯一的天選者,

他自然是要讓她得償所願的。

安靜的御書房內,

裴晏禮快速檢視著今日的奏摺,即是皇帝,亦是最辛勤的牛馬,為他最重要的人努力工作。

直到嗒的一下,

一滴豔麗的紅色在奏摺上暈染開。

裴晏禮批改奏摺的手一頓,然後又就著這紅色粘稠的液體,面不改色地在奏摺上批了個“閱”字。

季南星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裴晏禮正在流鼻血,然後他用滴在紙張上的血液寫字的場景。

“啊啊啊,你這是在做什麼啊?!!”

瞬間,

她發出暴鳴般的驚呼,

然後衝上去,

伸手將他正在流血的鼻子捏住。

聽到御書房內的動靜,太監和門口的侍衛充忙跑進來,然後被屋內的季南星吼了一聲,“愣著做什麼?快去請太醫啊!”

她話說完,

太監小跑著離開。

裴晏禮倒是很淡定地拿出手帕,將臉上的血液擦乾後朝她笑笑,“阿南我沒事的,只是流鼻血而已,老毛病了。”

他話說完,

任由匆匆趕來的太醫把脈。

太醫在檢查一番後,也只得出心中有鬱結,以及太過勞累的小毛病。

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雖然太醫是這樣講的,

但季南星有點不太美妙的感覺。

她看著裴晏禮忙碌的身影,青年樣貌極佳,但面板透出一種病態的白,襯得嘴唇殷紅。他身形高大,然而繁雜華貴的衣裳之下,體型瘦削。

季南星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看著他手背明顯的青筋,感受著他手腕突出的骨頭和跳動的脈搏。

一個正值壯年的人,

在什麼情況下,

會突然流鼻血呢?

季南星帶著這個問題,一直到快要入眠。而她的思緒,突然在此刻飛躍到了一顆大樹下。

月圓,

光芒將樹葉染成冰冷的銀色,

她穿著重重包裹的隔離服,

裴晏禮披著件鬆鬆垮垮的長衫,

而大樹下,

埋著齊國想要殺掉大周皇室和所有肱骨大臣的輻射石……

季南星一下子坐起來,睡意全無。

她隨便披上一件袍子,大晚上的闖入裴晏禮的寢殿,門外的太監攔都攔不住。

“阿南,怎麼了?”

裴晏禮聽到動靜坐起,

床邊的小夜燈也隨即亮起,

將心事重重的季南星嚇了一跳,“我去,這是什麼?!”

裴晏禮將她送來的護眼燈也開啟,看到她也被那燈嚇到,嘴角微微上揚,“阿南,這是你送我的小禮物啊。”

沒想到這麼陰間的東西,居然是自己送的。

“丟了吧,大晚上怪瘮人的。”

季南星繞開小夜燈,然後坐到他的床邊。

裴晏禮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臉頰微紅,原本跟在她身後進來的小太監,非常識趣地出去,將寢殿的房門關上。

頓時,

寢宮內,

只剩下他們倆。

裴晏禮看著眼前穿著單薄,靠近自己的人,心裡莫名有些發癢。

他舌尖用力抵著上顎,雙手緊握身下的被褥,聲音有些暗啞和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阿南這麼晚了,你、你來找我做什麼?”

“來找你確定一件事兒。”

季南星眉頭微皺,認真嚴肅,“之前你王府附近不是被先帝用來處理核……輻射石了嗎?我讓你少去那地方待著,你有沒有聽話?”

“這件事啊,不是都過去很久了嗎?”

裴晏禮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左右言其他,“這種小事情,阿南明天來問我也是可以的啊。”

季南星眉頭皺得更緊了,“另外我之前還給你了一些藥,你吃了嗎?”

裴晏禮這次回答得很快:“吃了。”

季南星:“那你說說什麼味道的?”

裴晏禮:“……”

看著他沉默的樣子,

這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季南星深吸一口氣,然後站起來叉腰,“不是,我給你說的話,你真是一點兒都不聽啊!

之前就想說你了,

天天在輻射區扮演憂鬱小夥兒45度仰望天空,

真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裴晏禮見她如此生氣的樣子,連忙從床上翻身起來,給她倒了杯溫水去火,“彆氣彆氣,阿南之前是我錯了,以後都聽你的。”

“這不是氣不氣的問題,是你可能快死了!!”

季南星罵罵咧咧的拿出工具,然後讓他將手臂伸出來,“那輻射是可能讓人癌變的,你要是真得病,可以重新整理在位時間最短皇帝記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