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兄”穆晏望向門口的司諶,“此次前去,危險重重,刀劍無眼,還望珍重。”

“這是自然。”司諶神色冷淡,彷彿事不關已一般。

倒是黎逸黔突然開口,衝著司諶問道:“需不需要多個貼身侍衛?比如我,價格好商量的。”

黎逸黔似笑非笑的望著司諶。

“不必了”司諶開口拒絕,“普通人還是儘量不要摻和進來比較好。”

“普通人?”黎逸黔輕笑,“沒錯,你說得對,我這個老百姓還是老老實實的當我的教書先生吧。畢竟刀劍無眼,危險的很啊。”

黎逸黔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其實——”沉默在一旁的穆清突然搭話,“我也想去看看。”

“什麼!?”穆晏突然炸毛,“爹孃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咱們偷著去啊。”穆清語氣輕鬆,彷彿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已說出的話有多麼的令人震驚。

“你知道那裡有多危險嗎?”穆晏尖著嗓子叫道:“你才八歲,你根本想象不到戰場有多麼殘酷。”

“可是”穆清有些疑惑,“我又不是去陣前和西戎蠻子他們互砍大刀的,我只是去看看外公外婆和舅舅們的啊。”

“再說了,生活在那裡的人們,不也處於險境當中嗎,我雖然只有八歲,但那裡,比我小的孩子多的是,我又為什麼不能去看看了。”

“怎麼會有人主動往危險的地方跑啊!”穆晏語氣崩潰,“況且,你去那裡,你又能做些什麼?”

“我能替母親上炷香啊!”穆清一臉單純。

“上香?父親不是說了嗎?那裡有阿七和緋桃在照料,連母親都不讓去!”穆晏抓狂道:“況且,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那該怎麼辦啊!”。

“所以啊,夫子,我能不能僱你當我的貼身侍衛啊”穆清望向黎逸黔,甜甜的問道。

“當然可以,價格到位,一切好商量。”黎逸黔換了個姿勢,整個人窩在椅子中。

“我可以給你這個數。”穆清伸手比了個五。

“成交!”黎逸黔痛快的應了下來。

這二人達成一致的速度極快,直接引起了另外兩人的強烈反對。

“不可!”這是無奈的司諶。

“不可以啊!”這是抓狂的穆晏。

“哎,這是我們主顧二人之間的事,和你們沒關係,別插嘴啊。”黎逸黔衝著二人說道。

“可是,這也太草率了!那裡可是戰場,面對的可是西戎人啊!咱們一家在梁城時,妹妹你還小,那時候還不記事,你不知那西戎人兇殘至極,殘忍程度令人髮指啊!”穆晏竭力勸阻。

穆清心說,自已對西戎人可不陌生,襁褓之中就被親爹拿去當誘餌,吸引西戎人出來,又被人抱著從無數飛箭中逃生。論對西戎的熟悉程度,至少要比穆晏要強。

但這話又不能直說,於是穆清走到穆晏的身旁,雙手拉起穆晏的袖子,輕輕晃動,撒嬌道:“所以,我才要僱黎夫子保護我啊,哥哥,黎夫子很強的!”

“是啊,我很強!”黎逸黔也插話附和道。

“可是……”穆晏看著面前的妹妹,又看了看黎逸黔,又看了看僅比自已大一歲的司諶,終於咬了咬牙。

“好,那哥哥陪你一起去!”

“好哎!”穆清歡呼。

“啊?你認真的?”司諶有些驚訝。

“自然,司兄僅比我年長一歲,便為副將前往戰場,我雖然不能為國效力,上陣殺敵,但也應承擔哥哥保護妹妹的責任。還請司兄幫我兄妹二人隱瞞一二。”

穆晏表情真摯,眼中流露出堅定的光芒,但轉瞬又被愁雲籠罩。

“可是……”

穆晏欲言又止。

“母親那邊,又該怎麼隱瞞呢?”

“我倒是覺得,母親恐怕也和我們一樣,在想著怎麼瞞住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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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穆小紅身騎駿馬,率領兩千兵馬,浩浩蕩蕩地朝著易城的方向而去,司諶在一旁隨行。

第四日清晨,天還未亮,將軍府的後門被悄悄的開啟了一道縫隙,三道人影鑽了出來。

“小姐,此番前去,一定要萬分珍重。”綠蕪面露不捨,將手中的行囊遞給一旁的湘姜,不住囑託著。

“湘姜,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小姐,小姐常吃的那些補品,我放那個綠色的包裡了,輕薄的衣物在這裡,厚些的衣服早前放在馬車裡了,對了,還有這個軟枕,路途遙遠,小姐腰不好,記得讓小姐墊在腰上……”

“知道了,綠蕪姐姐,你放心吧。”

“是啊,綠蕪,家中的兩個孩子就拜託你了。”桑榆拉過綠蕪的手,細細囑託著。

“放心吧小姐”綠蕪許諾道:“只要有我在,必不會讓小少爺和小小姐受到一絲傷害。”

“那我就放心了。”桑榆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和湘姜,就先走了,家裡頭就拜託你了。”

桑榆一步三回頭,在湘姜的攙扶下上了馬車,然後掀開簾子,探出頭來,認認真真的看了看綠蕪,又看了看將軍府的大門,像是在透過大門,看自已的兩個孩子,目光繾綣,滿懷不捨。

“罷了,我們早去早回吧。”

桑榆輕輕放下簾子,吩咐車伕驅馬前行。

等馬車走到拐角處,綠蕪清楚的看到,馬車的一側簾子被掀開,自家小姐探出頭來,朝著自已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馬車徹底消失在轉角處。

綠蕪轉身回府,輕輕合上大門,然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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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看,我就說吧,母親她肯定會偷跑。”

後門的隱秘角落傳來竊竊私語,仔細一看,草叢的陰影處,兩個小腦袋正湊在一起交頭接耳。

“母親竟然不帶上我們!”

“還好我們早有準備,走,回去拿行李,叫上夫子,一起走。”

兩道人影閃過,樹影搖晃,隨後消失不見。

不多時,一大兩小的三道人影鬼鬼祟祟的潛到了後門,推開一道小縫,一個接一個鑽了出去,然後消失在了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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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天色大亮,綠蕪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彷彿整個人生都灰敗了。

“不是?就剩我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