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塵埃落定始吐真心

祁霜看到泌曉的戒備，心下也不自覺緊張起來。

門吱嘎一聲開啟，門後露出了一張堅毅卻疲憊的國字臉。

泌曉直視古江的眼睛，那裡面紅血絲更重，卻掩蓋不住他眼中的光芒。

而且能觀察到他的魂魄已經穩定下來，反倒比周圍人的能量都強。

古警官看到他的臉，也笑了下，回頭看了下身後一個外貌普通的平頭小警察。

然而泌曉目不斜視，只盯著古江說：“警察叔叔，我要舉報一個縱火犯，我們親眼看到他的臉。”

聽完他的話，古江一改上次見面的頹勢，順著話說：“那可真是太好了，有目擊證人。”

目擊證人泌曉低頭微笑，故意避開那個人的目光。

是的，現在即使不用天眼，他也知道那個老畢登特有的氣息，無論他是變成初出社會的小年輕，還是耄耋之年的老太爺。

祁霜自然是不知道的，只跟隨泌曉一起做筆錄，唯一讓他奇怪的只有泌曉似乎對詢問的警察小哥態度特別冷淡。

當然，連日來泌曉心情不穩定他也是知道的，因此並沒有放在心上。

等他們的筆錄做完，已經是日暮西山。

連帶有人買關鍵字撤熱搜的事情，泌曉也一同告知。

包括那個叫影星的奇怪公司。

“這個要找經偵合作，我會盡快給你答覆。”

泌曉點頭：“如果不能黑白分明，起碼我想要把腐肉清除。”

踩著夕陽離去的時候，古江攔住他。

“培英的遠房親戚授權，認領了，三天後火化。”

泌曉心下一抖，剛要昂揚的心情再次隨風慢慢飄落，沉入冰冷幽深的海里。

他沉默片刻，慢慢抬眼，盡力掩蓋心中的酸澀。

“知道了……我會去送他一程。”

說完，他深吸口氣，拍拍這個高他一頭男人的肩膀，擦身而過離去。

看到門口那毛筆手書的五個大字，泌曉的步伐踉蹌了一下。

他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卻發現空氣變得稀薄，令他窒息。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那扇門的，只記得雙腿變得異常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走出警局遠離了古江，門外的陽光有些刺眼，泌曉下意識地眯起了眼，忍了很久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下。

那裡面有受到沈培英影響的愛，也有對自己的恨，和對這世道的不甘心。

沈培英，你收集那麼多證據，最後扳倒這幫喪家之犬居然還要靠拉關係，你會想到今天這一步嗎？

就連古江被委任調查組組長，也很有可能只是上頭的風向變了。

表面上是順水人情，說不定反而是被當成誰的白手套。

心從未這麼累，死亡反倒成了一種解脫。

不行不行！

這個想法一出現在腦海裡，泌曉立刻搖頭努力排除這個思想。

他必須去贖罪，給沈培英一個交代，也給自己一個交代。

想到這裡，他像深海里探出水面的游魚一樣抬頭努力呼吸，不著痕跡擦去眼淚。

回頭看到祁霜擔憂的表情，他含淚一笑。

“師傅，再帶我去最後一個地方。”

再次見到許彬的時候，泌曉不自覺心虛了一下。

就這個微小的表情，被許彬敏銳捕捉到。

“我的事沒成？”

泌曉猶豫了下，還是選擇實話實說：“姐，我沒見到本人，只找到李助理。你的事我覺得還是找徐總本人比較好，您說呢？”

許彬輕笑：“這也罷了，先忙你的事——看來有好訊息？”

“我正想跟您報告。”泌曉坐下來，將剛剛怎麼找人怎麼做筆錄說了一遍。

“古江答應我，縱火犯正在追查，那個奇怪的影星公司也與經偵共同協查。”

許彬看似滿意點頭，給他倒了杯茶。

“你曾說紙媒那邊有安排，莫非就是這個？”

說著，她拿出一份本地的小報社出版的報紙，上面不起眼的版面報道了這起事件。

泌曉簡單略讀，知道這是出自李樹理的手筆，皺眉道：“怎麼他找了半天出版社，就找這麼家……”

許彬微微一笑：“他能找到肯出版的已屬不易，又兼妙筆生花脈絡清晰，不知他是什麼人？”

說到這裡，泌曉心裡一動，湊上去獻殷勤：“皇上，他長得可漂亮了，眼睛那~麼大，小腰那~麼細，還聰明伶俐踏實肯幹，事業經營得紅紅火火，真是……”

許彬見他神情愈發難堪，眼睛微眯打斷他：“我在找助手，你在找什麼？”

泌曉眨眨眼，訕訕退回來，陪笑道：“嗐，開個玩笑開個玩笑，他能當您的助手那可是祖上積德呀，我回去就給您綁人回來。”

許彬冷哼一聲，開啟手機上的某紅色軟體：“你可以給他帶個訊息，XX日報點評了他的文章，這件事他功不可沒，這樣發展下去很快就會見分曉。”

泌曉接過來一看，原來是上面定的調子。

文字的力量他不太熟悉，但現在來看確實筆桿子非常重要。

許彬見他漸有笑意，垂眼繼續翻看自己的劇本。

再三謝過皇上，泌曉才從房間裡出來，卻見他的滴滴司機換了人。

泌曉暗自嘆息，假裝淡定問：“祁霜呢？怎麼丟下我跑了？”

老闆微笑：“祁暉開家長會，他父親臨時有事去不了，他去頂替了。”

泌曉眼睛一眨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嘆道：“將近年關了，別給他父親找麻煩。”

老闆但笑不語，泌曉知道，那是他預設了。

居然沒有再次說謊，倒是一種進步？

想到這裡，泌曉的目光終於緩和下來，看向這突然出現的老畢登。

“有事嗎？”

“我沒事，只是怕你還有想去的地方，我跟你去。”

老闆絲毫不動搖，泌曉仰頭看天花板。

說實話，他本來是想去找李樹理，起碼錶達一下感謝的，但現在有這老畢登在身邊，這個選項就顯得不是那麼很合適。

“……我身後還有青花的追兵嗎？”

泌曉衝身後努努嘴兒，老闆表示儘可放心：“他們不會再追你，我已經溝透過，他們去配合官面上的行動去了。”

哼嗯……

泌曉點點頭：“既然如此，就帶我去花谷吧，把我的遭遇整理記錄下來。”

老闆巴不得他做這個選擇，嘴角立時難壓。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即使乖乖跟他回了花谷，泌曉對他還是冷冷淡淡，一回來就直接一頭扎進樞房不出來。

這種心被吊在半空中的感覺很不好，但是他卻無法靠近泌曉，也不知他身上究竟起了怎樣的變化，只能陰暗地自己揣測，又被王警官叫走協助，竟一直沒能好好說上兩句話。

等他好不容易結束工作，卻聽說泌曉老早就透過門把手回到了大樓，還從欲言又止的蝴蝶那裡再次聽到與樓下那隻貓妖的風流韻事。

即使再去學校裡尋找泌曉，對方也一直有意躲避。

再次見到泌曉，竟然已經是塵埃落定，在沈培英的葬禮上。

而泌曉，正含情脈脈地看著墓碑上沈培英的照片，那雙眼睛裡的淚讓他看了十分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