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自己隱去的泌曉失望一嘆:媽的,這警察只是個普通人。

一個大活人從面前直接消失,估計會重塑他的世界觀,像自己當初那樣。

但他沒空幸災樂禍。

接下來必須要考慮校醫為什麼要接近這個普通人了。

但這個原因,他自己躺在床上想了一晚上都沒想明白。

據老闆的報告,那個校醫不是妖怪,是個凡人——他放出幾個小鬼試探,並沒有什麼法力。

難道說是真愛?

不可能。

昨晚透過牆壁,他看得到校醫臉上的笑。

那個笑容與放火燒山那次相同,讓人毛骨悚然,絕對不是應該在那麼激烈相愛的時候該有的表情。

他深深一嘆,轉頭看到前排坐著的學霸和紀遠,無聊之中決定調戲一把。

泌曉湊到紀遠耳邊,輕聲說:“如果有陌生人告訴你,燕澤是個狐狸精……”

那一瞬間,紀遠的表情明顯變得亢奮,甚至露出猥瑣的神情。

泌曉挑眉,原來正常情侶是這個反應。

“……你不害怕?不懷疑?”

紀遠假咳一聲恢復正常表情:“有什麼好怕,我又不是許仙。”

泌曉對這倆黏黏糊糊的情侶無語了,居然自比白素貞許仙,這得有多自戀。

不過這更說明,他的判斷沒錯。

起碼那校醫對他是一點感情也沒有的,純純利用工具人。

可他又無法解釋,對於變態校醫來講,一個沒有法力的普通警察有什麼用。

下了課,他還是決定再莽一回。

這時不得不慶幸,校園連廊上的掛畫上,一般都會有優秀教師的照片和名字,省了他找人的許多功夫。

校醫院本身人不多,泌曉沒找幾個就看到了那個變態校醫,原來他叫沈培英。

他摸著下巴看照片,越看越覺得像狐狸精。

這人眼皮內雙,眼角又向上翹,看起來薄情又難以接近;金絲眼鏡本身又是冰冷的,相機拍攝下帶著一絲反光,更顯得冷若冰霜。

可偏偏挺翹的鼻子下面,薄唇詭異地上揚,一副親切的人民教師的樣子,帶著些許乖巧的討好。

泌曉觀察了一陣這張讓他背後發涼的照片,忽然伸手把照片裡的嘴唇遮起來。

果然……

遮住鼻子以下的照片,只看眉眼的校醫就像個冷血無情的殺手,像恐怖遊戲裡殺人如麻的大boss。

他不相信一個能輕易發覺他的跟蹤的警察觀察不到這麼明顯的事。

這兩人的關係看來待定。

照片下面是沈培英的個人簡介,泌曉拍下來仔細研究。

時年32歲的海歸精英,知名大學犯罪心理學碩士,有某三甲醫院工作經歷。

這些履歷,放在這一群校醫的簡介裡,簡直鶴立雞群。

泌曉手指不自覺輕輕點“犯罪心理學”那幾個字,有種不好的預感。

晚年沉迷神學的那個科學家,叫什麼名字來著?

淦,高學歷再點亮神棍技能,確實難對付。

忽然診室門開啟,裡面出來兩個女生,其中一個明顯是病號,佝僂著腰愁眉苦臉,另一個扶著她忿忿不平。

兩個女生慢吞吞出去,嘴裡還唸叨咒罵校醫不負責。

大概又是想開假條不給的情況吧,泌曉以前室友扭傷的時候也見識過校醫對於假條也多麼小氣。

目送那兩個姑娘離開,泌曉才推開診室門。

裡面戴著口罩坐在電腦前的,正是無情沈校醫。

聽到門口的聲音,他轉頭看了一眼泌曉,卻沒有任何反應,像不認識泌曉一樣繼續低頭寫著什麼,跟往常一樣冷臉敷衍。

泌曉見他如此,也像往常一樣進來坐下,主動開口:“老師,我屁股疼,想開假條。”

沈醫生終於停下筆,抬眼望一下:“什麼時候開始的?”

“唔……”泌曉做思考狀,“大概是上次做完之後吧。”

然而這種挑釁對變態校醫來講沒有什麼用,他只是照泌曉的敘述寫病歷,眼皮都沒動一下。

“有多嚴重?”

“嚴重?那當然很嚴重,”泌曉靠近校醫低聲說:“我一個朋友差點因此死掉!”

醫生“哦”了一聲算是回應,泌曉血壓立刻爬升。

“不論你是為了什麼,現在立刻!馬上!給我住手!”泌曉咬牙切齒:“不然我一定讓你愉悅不起來!”

沈培英緩緩抬頭與他對視,然而在他那飛揚的眼角中沒有任何情緒,

泌曉怒目而視,絲毫不退讓。

良久,醫生“欻”一聲撕下紙條,冷冷道:“沒有大礙,給你開一管外用藥,多做提肛運動。”

泌曉垂目看一眼病歷,吐一口氣道:“看來你是不打算住手了?”

沈培英繼續伏案工作,沒有再理會他。

碰了一鼻子灰,泌曉的脾氣反倒磨沒了,沉靜地站起身:“那警察是真喜歡你,可惜一片真心餵了狗。”

丟下這句話,他出了門。

但是沒走多遠,他就躲在角落隔著牆觀察醫生的反應。

可對著電腦工作的沈醫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喝茶敲鍵盤看起來特別正常。

也難怪那晚他會笑,無論是鬼是人都抓不到他犯罪的證據,如果是泌曉早就笑嘻了。

泌曉無奈踱步回宿舍,完全沒想到今天的威脅會讓整件事情急轉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