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龍案前扶著額頭,一旁的劉順不敢出聲打擾。
許久後,“讓人去京都將安樂王妃和丞相夫人接來。”
“是。”
劉順剛要出去安排,皇帝又喊住了他
“讓朱恆來見朕。”
每個皇帝都需要有人替他們去做事,而這些事,有的需要在明面上做,而有的,則需要在暗地裡做。而這些在暗地裡做的,就是需要那些不為人所知的暗衛去做。朱恆就是這麼一個暗衛。
“屬下參見主人。”
“朕需要你回京都,暗地裡查探一下這幾日太子的動作。”
“是。”
葉文安回到院中的時候,葉文訣剛醒。孟小婭正將蕭慕遲早上送來的白粥一口一口餵給他。葉文寧靜靜地坐在一旁陪二人說話。
“我來吧。”
孟小婭爽快地將手中的碗遞給葉文安,知道他二人有話說,攙著葉文寧關上房門退了出去。
葉文安無聲的一勺一勺往葉文訣嘴裡送著白粥,葉文訣靜靜地看著她,滿眼都是關切,兩人默契的互不說話,他乖乖的一口一口將白粥嚥了下去。
直到見了碗底,葉文訣才緩緩地開口“你身上的毒……可解了?”
“無礙了。”
“哪有你這樣給人治病的,萬一沒有解藥,你把自己搭進去怎麼辦!”
葉文訣語氣雖然急躁,可沒有半分的責備,滿滿的都是關心。
葉文安站起身,將碗放到食盒中,再將食盒蓋子扣好,她背對著葉文訣,可葉文訣看著她背影不停的抽搐,抽泣聲也愈加明顯,輕輕喚了聲
“安安……?”
聽到被喚,葉文安那洶湧而來的情緒再也憋不住了,轉過身閉著眼對著葉文訣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葉文訣看她哭成這樣,有些著急,慌忙起身間扯著了傷口,發出了“嘶”的一聲。
葉文安一邊哭一邊慌亂地跑到床邊扶著葉文訣趴下。
葉文訣嘿嘿的笑了笑。
葉文安並沒有就此止住哭聲“你還笑,你差點沒把我嚇死。”
“放心吧,我說過,你是我最親的親人,我不會丟下你的。但是你以後也不能這樣冒險了,讓人擔心。對了,找到兇手了嗎?”
葉文安止住了哭聲,低下了頭。
葉文訣抓住了葉文安的小手“說吧,是誰?總不能是哪個皇子吧。”
“是……楚玉。”
葉文安說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雖然很小,可足以讓葉文訣聽清,葉文訣也自然沒有理由再跟她確認一遍是誰。
“嗯??怎麼可能是他??”
不過想了想他們二人的關係,葉文安怎麼可能不會查清事情的真相隨意編排呢。
“那日是他躲在你身後樹上射的那一箭,不過他沒有說是為什麼,只告訴舅舅說是他嫉妒你的戰功。”
葉文訣低頭仔細思索著葉文安這短短几句話裡的資訊。
“他不像是這種人啊……不行我得去問問他。”說著就又要起身,幸虧葉文安眼疾手快將他摁住。
“你這副樣子怎麼去,還是我去吧。”
夜裡,趁著人少,葉文安去了牢房,因為是行宮,常年沒怎麼有人,看守的人少不多,牢房裡更是沒關什麼人。
看守的人自然也知道葉文安是什麼身份,更何況皇上也並沒有說不能探視,就輕易地放了行。
牢裡陰暗潮溼,燈光黑暗,時不時還能聽見幾聲老鼠的叫聲,葉文安遠遠瞧著楚玉就坐在牢房中的草蓆上,背靠著牆閉目養神。
楚玉聽到了腳步聲原本並未在意,聽到腳步聲停在自己牢房跟前,久久未再出聲,仔細回憶,那腳步聲輕盈,並不像是男子……想到這裡,他猛地睜開眼。
“你來這裡做什麼?!”
葉文安也並沒有接著回答,又好好的掃視了一圈牢房。
“說吧,你為何傷害哥哥。”
“我白日裡不是……”
“你白日裡那番話搪塞搪塞別人就算了,還要搪塞我?”
葉文安不耐煩的打斷了楚玉的話,楚玉見著葉文安這副樣子,心裡多少有些受傷,可……這都是他應得的。
“我上次中蠱,也是你做的吧。”
楚玉不知道怎麼辯駁,好像他也沒資格辯駁“對不起,沒能保護好你。”
葉文安怎麼會全然不知呢,那蠱蟲進肚子和發作的時間怎麼推也都是在和楚玉出去遊玩的那天,而後他莫名其妙的消失,更像是做賊心虛。當時她沒有說出來,只是心裡一直在暗示自己,他一定不會這麼做。可是如今,他傷害的不只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家人,
“事到如今,你還不打算告訴我?”
“如果我說我做這些都是為了想和你在一起你會信嗎?”
葉文安冷笑“信,當然信。可是在一起的前提就是傷害我的家人,換做是你,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楚玉沒有回話,葉文安斂了斂情緒
“你既不願意多說,我也不再多問。”
她從袖中拿出鶴辛,從牢房的縫中扔到了楚玉面前
“你我自此,是路人。”
留下此話,葉文安轉身離去,漸漸的,她的背影越來越模糊,直到消失在楚玉的視線中。
楚玉撿起鶴辛,手指在上面不停的摩挲,試圖留下它上面殘存的那點溫度。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到那日葉文安同他說的
“天大的事也都會有雨過天晴的一天。”
出了牢房,葉文安就看到了遠遠提著燈正在等她的孟小婭,孟小婭瞧出了葉文安的情緒有些不對,她也多少看出來些此前她和楚玉二人關係的不同,便沒有多問
“將軍不放心你,讓我來接接你。”
葉文安艱難地笑了笑“走吧。”
兩人藉著燈光進入到了夜色中。這時早就躲在暗處的蕭慕遲和江橫才走了出來。
“主子為何方才不一起進去,如今你進去,那世子夠嗆開口說實話了。”
“實話有那麼重要嗎?事兒他確實做了,人的心他也確實傷了。”
“恕屬下多嘴,主子您就不怕郡主心軟……?”
蕭慕遲被江橫這話問笑了“江橫,若是哪天我傷害了江豎,你還會忠心於我?”
“主子怎麼會呢。”他和江豎從小跟著蕭慕遲,蕭慕遲待他倆親如手足,怎麼會傷害他們呢,這個假設不成立。
蕭慕遲沒有回他,而是心裡想著,葉文安曾經也這麼篤定過吧。嘆了口氣
“走吧,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