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嘩啦——嘩啦——”,將萬物打溼,旁邊的那小女孩目不轉睛地看著劉海平,雖然對他感到驚訝,但目光裡更多的是擔憂,因為她已經明顯地看出了劉海平是在苦苦地強撐而已,若是真的打起來肯定不是那人的對手。

那人冷淡道:“雖然不知道你是在哪裡偷來的這個招式,但看你完全不熟悉它,是不可能贏的。”

劉海平面色通紅,冷笑道:“那就試試看吧。”說罷,右手向前一指,數把光劍如同密集的雨水一般傾盤飛向那個人,同時原來的圈裡又迅速形成數把光劍。劉海平指揮著光劍飛向那人,滿林子裡都是劍光,飛梭如劍。在剎那間,逼近了那人。然而那個人也並非如此簡單就可以對付,他便用刀擋住彈開射來的光劍,邊以矯健的步伐朝劉海平那邊躍去。

被彈開的光劍落到一旁的地上,紛紛爆炸,發出雷鳴聲響,刺眼的光芒將樹林照亮如白天,地上是無數被炸開的坑窪。而劉海平所發出的光劍也一劍未中那人,反而是他自已面色愈加通紅,呼吸也變得急喘,維持這個劍陣愈加困難。

眼看著那人就到了自已面前,劉海平又是一輪的光劍發出,直至前方,雖未命中,卻也讓那人被迫後退。而他又是不停地發出光劍,一次不行就兩次!他咬著牙,光劍比雨水還要多,在樹林裡穿梭不停。一時間,如同下著一場金色的流星雨一樣,無數的光劍落下被彈開,落到地面上,引起無數的爆炸,飛濺的泥土遮擋住了大部分的視線。而在所有的光劍中心,便是劉海平,他周圍猶如發出萬丈光芒,硬是死死地把那人的進攻擋在了十米之外。

將近纏鬥了十幾分鍾,即使是那人也感到了有點棘手,他看到劉海平使用的“萬劍流宗”絲毫不熟的樣子,料想他即使可以發出飛劍也不能支撐幾分鐘,因為支援這個招式需要的體力是非同尋常的,卻沒有想到他堅持了這麼久都沒有倒下,這有點出乎了他的意料。而且在幾輪的光劍裡,光劍的密集程度超乎了他的預料,也並不是所有的光劍都能擋開,有兩次因為疏忽差點被擊中,被邊緣的劍氣摩擦到,面板也感到了灼痛。

又是一陣交鋒,光與速度的較量,在這次交鋒之中,兩人都未佔得什麼便宜。雖是看起來他們不相上下,但實際卻是劉海平處於劣勢,他維持了三輪劍陣已是勉強之至,三輪過後身體就像被掏空,但仍咬牙死死堅持,不讓那人靠近自已。他也不知道自已哪裡來的這種力氣與毅力,若是平時他早就倒下了,今天也不知為何能堅持這麼久,恐怕是生死攸關的緊迫感激發了他內在的潛力。“萬劍流宗”屬於遠端操縱氣法之術,一旦被敵人靠近身前,便再無多大用處,劉海平正是靠著密集的光劍來阻擋那人靠近自已的。

而那人在不停地躲避著光劍,雖然是輕鬆,但也騰不出手來對劉海平發起攻擊,他也已看出劉海平是強弩之末,也無法再堅持多久。但事情的發展卻讓他感到意外,劉海平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毅力硬是支撐了十幾分鍾,且光劍越來越多,更加密集。

又過了幾分鐘,那人似乎也不想再這樣僵持下去,他未再躲避迎面飛梭過來的光劍,而是正面衝上去,將數道光劍彈開後,他手裡的太刀往旁邊一劃,將一棵粗壯的樹攔腰截斷,將樹幹往前一踢,樹幹筆直地朝劉海平飛過來。那光劍碰到樹幹如同拳頭打到了棉花身上,只削了一層樹皮,絲毫無法阻擋樹幹朝自已飛來。

劉海平大吃一驚,當下凝聚真氣,將數道光合為一把巨大無比的金色光劍,向前一揮,光劍與樹幹相遇,直直地將樹幹削成兩半,總算化解了危機。然而這時候他的後脖子卻感到了一陣寒氣,心中大喊不好。原來那人要的便是如此,這樣他就有空隙發動攻擊。

剎那間那人到了他後面,握住刀柄,手中的刀寒光一閃。劉海平拼命想要躲避,急忙往前飛去,但仍是躲避不及,他甚至感覺不到疼痛,後背就多了一條半米長的傷口,血液噴湧而出。劉海平感覺身體不受控制,身體垂直地向前倒了下來。

“不要!”旁邊的那小女孩飛奔到了劉海平的身邊,跪下來抱住了他,“不要殺他,求求你了!”

那人站在他們面前,冷漠地看著他們,收起太刀。雨仍是淅淅瀝瀝地下著,雖然比之前小了許多,但在雨中的視線仍是模糊。溫度異常異常冰冷,那人的臉色隱沒於雨水和黑夜之中,唯有一雙眼睛在散發著令人感到畏懼的寒光。

那小女孩緊緊地抱住劉海平,眼裡嘩啦啦地流下了兩行眼淚,混淆著從頭上滴下的雨水,分不清是雨或者淚。而劉海平背上的傷口也不停地流淌著鮮血,混進了地面底窪,將周圍染得一片紅。

那女孩抬頭看著眼前的人,眼裡顫動,哀求道:“你放過他吧,他什麼也沒有做錯。”

那人冷淡地道:“一個人去死有時候並不是因為他做錯了什麼,而是他有著要死的理由,而他既然決定攪進伽羅大人的事情裡,想必也已經做好了前往冥界之門的準備了。”

女孩緊緊地抱住劉海平的頭,低下頭,看不清她的神色與目光,但她的聲音卻異常悲哀,混淆著落下雨水的聲音 ,更加淒涼。“伽羅大人我去跟他說,我也不會再逃走了,只求你能夠放過他,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那人眉頭一皺,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目光變得異常奇怪。

這時,劉海平的手動了下,接著狠狠一抓起地面的泥土,緩慢地站了起來,面帶冷笑,身形踉蹌,搖搖晃晃,似乎只要再有一陣風吹過來就會跌倒。女孩擔憂地望著他,想要站起來扶住他,卻被示意不用。劉海平道:“原來,那個傢伙叫伽羅呀,總……總算知道一點有用的東西了……”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女孩哀求著哭道,“不要……再說了,他真的會殺了你的……”

劉海平道:“反正我早該死了,現在死以後死都是一樣的,我是不會讓你再回去的,我也……絕對不會像這傢伙低頭的。”說著露出了一絲挑釁意味的目光。

“求求你了,不要再說了……”女孩眼裡不停地流著眼淚,眼睛也都紅腫了起來,“你是個好人,不值得死在這裡。”

劉海平仍是沒有聽從她的話,發出了冷笑地挑釁。其實他自已心裡也不明白自已今天為何會這麼衝動,只是一看到眼前的這個人,他心裡就油然而起一股不知作何的感想,有種莫名的恨意,但他自已也不知道這份恨意從而來,就彷彿是他的身體自動做出了反應。

那人冷淡地看著他,眼神又漸漸變回冷漠,道:“我不明白你們,你們都只是第一次見面的人,卻又都為何願意為對方捨棄自已的性命?”

劉海平冷笑道:“你當然不懂,像你這種漠視生命的人,什麼也不會懂得。”

“生命?”那人聽到這個詞,眼裡有了絲觸動,拿劍的手腕抖動了下,繼而目光向下傾斜,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劉海平看到他這個樣子,。有些警惕起來。他的後背的傷口此時還在流著血,力氣也幾乎消耗殆盡,可以說是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若是那人突然襲擊過來,他可以說是必死無疑。

“生命?生命有什麼意義……”那人呢喃了兩句,突然目光看向他,冷淡道,“你說的這個我現在不明白,因為我……早就已經忘記了死是什麼感覺了呀……”說著另一隻手在瞬間拔出了劍。

劉海平還未看清是怎麼回事,只感覺到自已眼前有一道白光閃過,身體也沒有逃跑的力氣,彷彿愣住,和耳邊只聽到旁邊女孩的大喊“小心……”

——

“滴滴……滴滴……”雨似乎停了下來,極其細微,萬物寂靜。

秦沢音收起了雨傘,向天空望去,只見烏雲仍是密佈,似乎只是片刻間的休息,再有片刻,將會有更大的風暴。

“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秦沢音對著懷裡的毛溫柔道,“畢竟家裡更加溫暖一點……”說著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

“啪啪啪——啪啪啪……”在片刻後的消停,雨水又漸漸大了起來,視線再次變得模糊,身體徹底的冰冷。

劉海平怔怔地看著眼前的身體倒了下來,耳邊“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映入眼簾的,只有眼前的這個為自已擋了一劍的人。

“不要——“劉海平身體一軟,跪了下來,抱住那女孩,”啊啊啊啊啊啊——“痛哭起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是我想救你的,為什麼你要救我?”

那女孩虛弱的微微一笑,道:“沒……沒關係,我……不是人類,不會這麼容易就死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呀?”劉海平抱著她,眼淚抑制不住,伴著雨水傾下。

那人發現自已刺錯人後,臉色卻也沒有任何的變化,而是冷漠地看著眼前的情景,似乎沒有什麼事能夠讓他動心。

劉海平抬起頭,面目猙獰,冷冷地看著他。

那人冷淡道:“你這麼看著我也沒用,她是替你擋了一劍而已,你們兩個今天晚上是註定要死在這裡的。”

劉海平冷冷道:“我知道,我打不過你,可是被你這樣的人殺死,我死不瞑目。”

那人眉角一彎,解開腰間的另一把刀,丟到他面前,沒有說什麼。

劉海平目光緊緊地望著眼前的刀,似自嘲一般冷笑了下,道:“想不到最後還是這樣的結局,雖然說我早就該死了,從以前我就對活著這件事從來不抱什麼期待,但是真的面臨死亡這件事,卻為什麼有種留戀的感覺。”

那人道:“你似乎還有心願未了。”

劉海平淡淡道:“你說沒錯,我確實還有心願未了,所以才會對於活著這件事戀戀不捨吧。但是……”說著眼裡流露出了迷惘的目光,“但是也已經沒有什麼用了,也許是天意吧。”

他看向懷裡的那女孩,苦笑道:“抱歉了,說好的我救你逃離的,卻沒能夠辦到。”

女孩搖搖頭,虛弱地笑道;“不,我應該謝謝你,是我連累了你……”說著看向眼前的那人,哀求道,“我記得不錯的話……你是叫佐佐木吧,求求你了,他真的和一切都沒有任何關係,你放過他吧,我……我背叛了伽羅大人,我甘願受死……”

那人冷冷地看著他們,沒有說話。

劉海平苦笑道:“沒用的,從第一眼我就看出來了,他是絕對不會放過我們兩個中的任何一人的……”

女孩眼裡滴下了眼淚,閉上眼睛,哽咽道:“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你是個好人,還有事情沒有做完,不應該死在這裡的……”

劉海平苦笑道:“現在說這個也沒有什麼用,事情已經這樣,不過如果事情可以重來的話,我想我還是會這樣做的,因為我就是這樣的人呀……”

女孩緩緩睜開眼睛,目光顫動,看著他,又低下了頭,幽幽道:“謝謝你了……”

劉海平拿起眼前的刀,拔開,看著錚亮的刀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放棄了一般道;“該來的總算是來了,算是償還我以前欠下的債吧,只是有點可惜了,沒能跟沢音好好到個別……”說完剛想往自已的脖子上抹去,但忽然之間,提起沢音,他的腦海裡不知為何浮現起了之前沢音發過來的簡訊。

“方舟……”彷彿不自覺一般,他的嘴巴緩緩吐出了這個詞,他自已也不知為何會吐出這個詞語,就像這時候有人控制了他的身體,用他的嘴來說出這個詞,說完之後連他自已也愣住了。

而這時,佐佐木的臉色卻在霎時間變得十分奇怪,看著他們的目光也是如此,彷彿在看著什麼奇怪的東西。他緩緩拔出另一把刀,道:“你是什麼人?”

劉海平冷笑道:“我是什麼人,現在問這個有什麼意義嗎?”

佐佐木眯了下眼睛,認真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道:“你難道是劉海平?”

劉海平聽到他叫出自已的名字,也怔了下,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佐佐木收回刀,緩緩道:“既然你能用出‘萬劍流宗’這個招式,看來也是不假。”

劉海平狐疑了地看著他,道:“你……這個動作,難道表示……要放過我們?”

佐佐木淡淡一笑,沒有說什麼。但劉海平這時卻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樣,直直地盯著他,臉色發紅,追問道:“你……你認得‘萬劍流宗’,又猜出了我的身份,難道……”說罷臉上忽現憤恨,剛欲站起,卻因懷中還躺著那女孩無法起身。然而他的身體卻因為某種憤怒顫抖了嗎起來,死死地盯著佐佐木,那目光簡直恨不得要把他吃了一樣。

佐佐木並沒有理會他,從懷裡懷裡拿出一個用塑膠包裹著的東西,放到了他面前,緩緩道:“這是劉封禪想要交給你的東西,你自已好好保管吧。”說完,便從他手裡拿回另一把刀,收起來,緩緩地離開了。

“慢著,你給我回來……”劉海平大喊了一聲,但那聲音在噼噼啪啪的雨聲裡卻十分渺小,傳不出去。而他自已也想要起身去追,但懷中又躺著那個女孩,一時間動彈不得,忽然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