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後，列車穩穩停在成都東站，而這也是我出獄後，第一次來到成都。
對於這座世界聞名的美食之都，我向來是喜歡的，同時作為一個漢中人，對四川也有著天然的親近感。
出站後，我們先是簡單吃了一點飯，隨後便去春熙路那邊定了一個酒店，這裡有著便利的交通，不論是見楚茗還是李子依，都會十分便捷。
不過這也暫時只能用來過渡，因為一旦要按照楚茗的計劃進行，那麼接下來至少有三週都要呆在成都，住這麼長時間的酒店也是不太現實的。
來到酒店房間，我先是給楚茗發去了一條訊息，他表示今晚可以找個時間見一面。
而對於李子依那邊，我原本想的是後面再聯絡，但卻不想龍泉早已和她聊的火熱，因此很大可能上她也知曉了我已經到達成都的事，只是微信上還沒有點破。
將龍泉安置在酒店房間後，我就先找了個藉口離開了。
隨後順著導航來到了旭光傳媒的辦公地點，而這裡正是盛產網紅街拍的太古裡商業步行街，來來往往的人群各異，不少人聚集在一起進行著街拍和劇情演繹，專業的團隊讓他們看起來和明星無異。
我看著這一切，忽感覺自已似乎真的與這個世界脫節了，因為在入獄前的時候，短影片還遠沒有今日這般火熱。
時代的節奏被不斷加快，人們的娛樂方式也呈現出多樣化，而在早幾十年的人們可能壓根沒有預料到，未來的某一天只需要拍一拍影片，就能賺錢，或許，在這種來錢特別之快的網際網路經濟模式下，沒有人能真正抵禦住金錢的誘惑。
李子依亦是如此。
找了一處人少的地方，我坐在長椅上，給楚茗打了電話。
“我已經到成都了。”
接通後，說道。
“你現在在哪兒？”
“旭光傳媒的門口，我來踩個點。”
“行，你注意一下，楚成緒很可能認識你的樣子，因為那場婚禮的錄影他看過。”
楚茗似乎有些憂慮，隨即提醒道，但我的心卻在此刻平靜不下來，因為楚茗所提到的就是暗害林晚意的罪魁禍首，此刻興許就在我面前的大樓裡。
“李子依那邊，我暫時沒有打草驚蛇，但是她的表現還是有些急切的，似乎很想見我，只不過我沒有給她一個確切的答覆。”
“那行，等晚上八點我們面談，到時候給你發地址。”
“好。”
結束通話電話後，我再次看了一眼面前的大樓，便準備離開，然而就在我轉頭的那一剎那一個有些面熟走路帶風的身影從大樓中走了出來，穿著一身職業裝。
當我看到趙寒梅的那一刻，一時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竟讓我沒有反應過來。
而後，我便看到了那輛熟悉的白色保時捷卡宴，趙寒梅就在這咫尺的距離中，上了路邊的車，但並沒有急著開走。
我不確信她是否注意到了我，但我卻能真真切切地肯定，自已認出了她。
只不過這一次，我感受到了一種生人勿近的疏離感，她身上的香水味仍舊濃重，而相比於前不久在漢中的那次見面，多了一種冰冷。
也就在我失神之際，一個看上去年齡不大的的女孩從大樓中跌跌撞撞地跑出，隨後直直地朝著趙寒梅的車跟去，跪在了車邊。
我下意識地跟上前去，站在了兩個公交站臺的縫隙中，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趙寒梅不緊不慢地將車玻璃搖下，面色很是冰冷，而那微蹙的秀眉似乎又多了一絲刻薄的無情，冷冷地看著面前的人。
“趙姐，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可以完成直播業績，一定可以的，好不好？”
“已經給你寬限了一個多月了，當初籤合同的時候你可是保證過，一定能給公司帶來收益的，所以我們也一直不斷往你身上耗費資源，可是你並沒有能兌現合同約定。”
趙寒梅的面色絲毫沒有因為女孩的苦苦哀求而有所動容。
“趙姐，真的再給我一點時間吧，求求你了，這個違約金我真的賠不起。”
女孩的面色看上去有些無助，但卻死死拽住車門，沒有鬆手。
“那隻能你自已親自去和老闆說了。”
趙寒梅的面色罕見地放鬆下來，隨後繼續道：
“你當初和我們籤的合同除了基本的義務，還包括對賭協議，但這個我做不了主，你得親自和老闆說。”
然而當趙寒梅提到老闆兩個字的時候，女孩的眼裡明顯多出了一絲驚恐，隨後下意識地想要放開，而趙寒梅似乎察覺到了她這個舉動，便直接擰動了車鑰匙。
女孩見狀，下一刻趕忙答應道：
“好，我去，我和你去。”
隨後，女孩像是在掙扎中做出了最後的決定一般，露出了決然的眼神。
我就這樣站在公交站臺的後面，看到女孩上車再到最後消失在路口，但我的心卻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而我的心裡，似乎已經猜到了大致的可能性。
趙寒梅所表現出的強勢，又讓我記起前幾天和她一起吃飯的場景，這種渾然不同的兩種氣質形象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時，有一種極強的割裂感。
那種果斷和不容質疑，明顯是一個長久在職場中鍛鍊的結果，冷漠無情的樣子似乎模糊了當天吃飯時對姜早早表現出的溫柔。
可這一切，姜早早會知道嗎？
想到她，我下意識地開啟微信，卻發現自已和她的聊天記錄已經停留在好幾天之前，最後一條訊息還是她告訴我搬行李。
而自她來到成都這段日子，我們幾乎已經斷聯了。
一些猜測和想法逐漸在我的腦海中產生，而後形成了一幅平面關係圖，我好像對一些事情有了清晰的猜測，但這一切，還得等與楚茗的會面。
我合上了手機，而後便回了酒店。
然而剛跨進酒店的第一步，龍泉便直接欣喜若狂地抱住了我，這讓我一時有些發懵。
“快快快，給你看個好訊息。”
說著，龍泉直接將手機螢幕挪到了我的面前，抖音私信的介面，是她“@李子依然綠”的對話，上面顯示著，她要與我們約見。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說好了今晚上見一面，和你一起，去見見這個老同學。”
“我走的時候，你不是說過讓我儘量不要提你的名字嗎？”
我想起了臨走之前的對話，對著他問道。
“我那是以為自已不會來，那既然來了，自然就不必考慮這麼多，而且我已經確定了她現在沒有男朋友，自然也不用顧及。”
“那你去吧，我就不去了，今晚還有別的事情。”
我最終還是拒絕了龍泉的好意，即使我這次的本意就是衝著李子依來的，但是與楚茗的見面卻更加重要，尤其是在今天目睹了趙寒梅的行為之後，我有一些猜想需要去從楚茗那裡得到印證。
對於李子依，我想，只有在摸清這其中錯綜複雜的局面之後，我們才能見面。
“你怎麼這麼怪？來成都不就是為找她來的嗎，而且我也猜到了你的計劃，無非是想借用她的網紅形象幫我們咖啡店進行宣傳嘛？你不好開口到時候我說就是。”
然而龍泉卻是直接拍著胸脯對我保證道，卻不想他根本會錯了意。
所幸我沒點破，我和楚茗之間的事，相對來說，有人知道的越少越好，至於李子依這麼急切想要見我，這其中定然有更為複雜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