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說的‘嬰鬼指路’,就是一歲的嬰孩死後魂魄殘留人界留下印記罷了。”老員工輕輕笑了笑,那留有兩道凹陷疤痕的面孔在這一刻顯得尤為詭異。

罷了?聽這語氣,他說來倒是很輕鬆。

“那時候聽老輩們講,這多是出生不久的孩子,尤其是意外死亡的,魂靈守不住就竄了出來,具體的我也沒能理解清楚,這種事兒在咱太平間裡不常見卻也不算怪事。”

“您老見過?”陸雪琪小心地問。

“年輕時在城西殯儀館工作的時候。”

“城西殯儀館?”

“不錯。那地方改革開放前是塊荒地,後來**建了殯儀館,幾十年沒改過,畢竟後來也沒人敢買那塊地皮,你說是不?”

“嗯,那後來呢?”陸雪琪越來越感興趣。

“最近城市不是重新規劃了麼,那裡要騰出地皮建機場。”

“我是聽說咱這裡要建機場了,只是不知到具體是哪兒,原來是那兒啊...好了何師傅,不扯遠了,還是說說這嬰鬼的事吧。”

“這‘嬰鬼指路’也是從老輩那聽來的,早些時候也是怕。你想啊,那時候哪有現在這麼些裝置,”說罷,他指了指旁邊的抽屜櫃子,“死了人沒人領,只得白布一蓋放那了,冷氣啥的也是後來才用的。那時候盜屍的有,尤其鄉下,信‘冥婚’,尤其那小女子的,額外引賊,所以早上來上班第一件事就要確認下屍體數目,丟一具,這責任咱可擔不起。

“冥婚?”聽到這個詞陸雪琪也是一個寒顫,這詞她可不陌生,舊社會的的陋習,最近一次還是在電影裡看到。

活人跟死人結婚,一般都是女子跟死去的未婚夫結拜,而這裡難道是男人去找死去的女人結婚?在那個重男輕女的年代,尤其這思想固愚的偏遠村土,實在難以想象。

很快,何師傅給出了答案。

這裡所謂的‘冥婚’,是指家中孩子死後,家裡人會甘花重金為其死去的未婚兒女找一個伴侶,當然不是活人,而是也死亡不多久的另一半,屍體越新鮮越好,若是碰到男女方生辰八字相合的話,即使死亡多月甚至一年,只要兩家合得來,價錢出對了,也興從土裡挖出來合葬。由此,那時候也催生了‘拼屍媒人’這一高薪的地下職業,而何師傅當年夜班防範的,也大多是這類特殊的媒人。

無論是‘拼屍媒人’還是‘冥婚’,陸雪琪聽來都是一陣噓唏,在警校時就聽說,這些陋習即使放眼現在,在國家中西部地區,尤其是閉塞的山區,依舊存在。

何師傅很樂於講述這些怪事。

“那時候來上班,”他終於繼續陳述嬰鬼之事,“看到桌腳牆邊多出個血腳印誰心裡不發毛,聽說有人半夜值班還聽到過哭聲哩!反正我是沒碰到過,這些都是孩子的調皮,不會出什麼事端,也確實沒有發生什麼事,膽小點的就備葫酒,撐一撐也就過了。也不怕生事,屍體在哪兒孩子就多在那圈地兒活動,走不遠,頭七初現,一段日子後也就回了去。”

“回了去?回哪?”

“哪?下面囉!”老員工呵呵呵地笑了笑,右手微微垂下指了指。

地府麼?陸雪琪想到這個地方,心裡是一百個不願相信。聽著老員工的話,明顯看出他對於這種現象輕描淡寫般,很不以為意。

陸雪琪相信老員工不是在嚇唬她,卻著實不敢相信他的話。

“魂是虛體,只有在太平間等陰氣特別重的地方才會聚成實形,若是怨氣特別重的話,在外面也可以,不過相傳無論以何種形式,沒有實體支撐的都會消失!”

何師傅繼續說著,越來越給陸雪琪一種感覺,就是有人曾經扮演過她的角色,而他似乎只是循著步驟慢慢地解釋出對方內心的疑問。

陸雪琪可以肯定,眼前的老漢必有一段不同尋常的往事。

她是警察,也自認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至少以前是。可是今天在這麼一個老頭前,似始終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的立場拉向老頭這邊,竟漸漸開始動搖起來。

沉暗的燈光下,看著老員工暗淡的面頰,越發覺得驚悚。

陸雪琪不禁扭過頭繼續看察這神秘的腳印。當然,對於這如出一轍的印記,以前沒有頭緒,現在依舊如此。她掏出手機翻到之前其他三地的照片比對著,不安分的內心卻始終惦記著老員工那翻神神嘮嘮的講述。

“嘖嘖嘖。”

沒幾秒,何師傅發出聲聽不出是驚是讚的聲響。

“真沒想到,這麼久了還能再看到。”

陸雪琪聽過話,扭過頭來,看到何師傅半邊臉頰上微微上翹的唇角,確定了他內心的伏動。

談話到這,可以肯定,這何師傅曾碰到過這種情況,不過也是屈指可數。既然現在案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何不問問他呢?

“您有什麼發現?”陸雪琪特意用了敬語。

“我也不敢確定,不過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也真不枉來此一趟啊!料想上一次碰到還是年輕時候,想想那時心裡還是怕,不過現在竟還有點激動。”何師傅說著這話,表情卻並無波瀾。

“警察同志,你不妨把案件經過告訴我,不然老頭子我單看這腳丫片子也不知到怎麼說呀。”

聽完何師傅的話陸雪琪也才恍過來,自己單單求他的發現,而卻並沒有將之前案件的經過告知他,這鬼嬰的事也聽了,還能讓他抖出些什麼來?既然這盜嬰案的嫌疑人剛剛帶了出去,案件將結,何不問問這個怪異的老員工呢?想罷便遞過手機上的四張照片,同時將相關案情陳述了一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