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好訊息和壞訊息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宛如深入了屠宰場，令人心生寒意。

萊昂納緊蹙眉頭，領著身後的三人緩緩前行

“你們都叫什麼，認識一下？畢竟我們暫時還可以算作同事。”為了緩解氣氛，萊昂納開玩笑般的說道。

“格爾特”

“薩洛蒙。”

“平娜。”

兩男一女，聽聲音，平娜是個女的。

三人之間瀰漫著一種壓抑的沉默，只有萊昂納的提問才會偶爾打破這份寂靜，而他們也只是出於必要才簡短回應。

萊昂納回頭一看，見他們個個身形微弓，雙手緊握著各自唯一的武器，緊緊貼於胸前，似乎那是他們在這發電廠中的唯一依靠。

厚重的防護服雖隔絕了外界的窺探，卻掩藏不住他們肢體語言中流露出的不安與緊張。

“呵……”萊昂納輕笑一聲，或許是隔著面罩，又或者是幾人不想搭理萊昂納，無人願意回應萊昂納。

萊昂納在每個人的面罩上停留了一會，便又扭過頭去，不再看他們。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的面罩上似乎糊上了一層水霧。

這讓眼睛很好的萊昂納看不清他們面罩下的表情。

萊昂納想到，每一個被抓進來的人，身上都揹負著某些罪名，無論其輕重，都足以成為他們被抓過來的理由。

像主角這樣的，就是多次偷電的問題被抓了過來，當然，萊昂納安安靜靜地過來也是有自已的考慮的，他還想在希光城正常的生活。

至於身後的這幾人，又是由於什麼樣的原因被抓過來呢？

不過，自已要是向他們詢問的話，得到的答案，估計都是自已現場編造的吧。

萊昂納的思緒逐漸飄遠，他不得不承認，從某種角度來看，發電廠的處理方式確實透露出一種相對的人性化。

在這個貧民窟裡抓人，竟然沒有盲目地隨便抓，而是將目標鎖定在那些已經犯了事的人身上，還專門派人過去抓捕。

……

“務必記牢，各位，”萊昂納還是憋不住了，打破沉悶，對身後的同伴們再次強調，“你們都聽清楚了吧？小心蒸汽，小心黑暗。”

“呃……黑暗中是有什麼危險嗎？”薩洛蒙問道。

他也是憋不住了，在這樣壓抑的環境中，必須藉此緩解一下壓抑的情緒。

萊昂納輕輕搖頭“確切的情況，我們都不清楚。但根據我以前押運畸變生物的經驗，黑暗中可能潛伏著畸變的生物或是被汙染的物質。而說到蒸汽……”

他的話語一頓，目光不自覺地掃過周圍瀰漫的血腥霧氣，以及面罩上逐漸凝結的詭異液體。

“蒸汽之中，很可能蘊含著汙染源。”

“哦……”幾人聞言，紛紛低聲應和，同時不自覺地收緊了手中的武器，同時空出一隻手擦了擦面罩。

置身於發電廠這片潮溼而沉悶的空間裡，空氣中瀰漫的濃厚血腥味如同無形的枷鎖，緊緊束縛著每個人的感官與情緒。

在這樣的環境下，連交談的興致也被徹底消磨殆盡，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和偶爾傳來的機械轟鳴聲。

一個個都繃緊了身子，鑽進斧柄，生怕在哪個角落鑽出來一個汙染體。

見眾人都沒有聊天的意思，萊昂納也只好閉上嘴，安靜地在前面開路。

‘這個環境還這麼緊張，不怕嚇死啊？’

只是內心小小吐槽了一下，萊昂納便繼續看著地圖領路。

四周的牆壁被錯綜複雜的粗糲管道緊緊束縛，管道內流淌著不明液體，發出陣陣汩汩聲，在黑暗中迴盪不息。

頭頂的燈泡在閃爍間透出慘白而不定的光影，地板與牆壁的隙縫中，不知名粘液緩緩蔓延，如同活物般蠕動，散發著猩熱的氣息。

“注意點，我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我們的周圍。”

萊昂納提醒。

自踏入發電廠以來，他便隱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窺視，卻始終無法捕捉其具體蹤跡。

即便是連克勞迪亞敏銳的左眼也未能發現端倪。

‘難道藏在管道里？’

萊昂納皺起眉頭。

‘還是說藏在牆壁裡？’

不管是藏在哪裡，對於萊昂納來說都是一個不好的跡象。

周圍管道密密麻麻，可以說周圍的牆壁就是管道，這要是突然發動襲擊，四人小隊必定會有人死亡。

就在這時，格爾特突然驚恐地指向後方，聲音顫抖著喊道：“那，那是什麼東西？”

“嗯？”

眾人回頭，此刻後方天花板的燈泡都已熄滅，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形成。

萊昂納的臉色驟變，他的雙眼能看清黑暗中的情況，那些管道中正在發生的異變。

管道表面開始滲出一種類似瀝青的粘稠物質，這些物質在黑暗中緩緩蠕動，逐漸匯聚成人形的輪廓。

“我早該料到，這些怪物就藏在管道里。”萊昂納心中暗罵，同時迅速做出反應，“快逃！”他大聲喝道，同時將手中的斧子大力甩飛過去，目標直指那即將成形的瀝青人形。

轟得一聲，瀝青狀的人形捱了這下斧子，受到重擊的瀝青人形劇烈顫抖，顯然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隨即在一陣扭曲與爆裂聲中，重新化為一灘粘稠的物質，迅速退回到管道之中。

與此同時，管道內傳來更密集而急促的液體流動聲。

更多的汙染體來了！

整個走廊的燈全部關閉，萊昂納帶著三人沿著前方有光亮的地方一路猛衝，直到耳邊再也沒有血液在管道蠕動的聲音才停了下來。

“它們……追上來了嗎？”平娜還是很害怕，連自已唯一的武器也丟了。

“暫時還沒追上來，領頭說的沒錯，最好是待在光亮處。”

萊昂納環顧四周，發現此處是一個倉庫，拿出地圖仔細對比一下，沿著外面的走廊在往前走，就是渦輪機的位置了。

只不過那條通往渦輪機的必經之路，此刻卻是一片漆黑。顯然，那裡的電路已經中斷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發電廠的燈總是一部分亮一部分不亮，可能是不同的線路吧。

“我們要不再找一找其他的路吧？”

“對啊，隊長，之前領頭的不是說了嗎，要待在光亮處。”

格爾特與薩洛蒙不願在前進了，剛剛的逃跑已經把他們的魂都嚇沒了。

那個瀝青狀的人形，怎麼看都是一個汙染體。

再加上血腥味，他們不崩潰已經是心理承受能力很強了。

‘這怕什麼……’

不就是差點死了嘛……

看把你嚇得。

“不行，那邊已經沒有路了，除非我們把這個牆砸開。”

萊昂納搖頭，指著後面的牆說道。

“就算這面牆能砸開，我們也不能確定後面是不是真的是安全的。”

“要是又碰見那個玩意襲擊的話，我可能保護不了你們。”

“那……那怎麼辦啊？”工具人幾乎是快要哭出來了，說話都帶著哭腔。

她只是個拐賣孩子的，為什麼要經受這樣的遭遇。

那濃厚的血腥味，那若隱若現的人形，她感覺那些被她拐賣孩子的聲音正在耳邊迴盪。

“不行，我不走了，不能繞路，我死也不穿過這走廊，誰也不能保證裡面有什麼。”

“要不，隊長，我們在這裡幫你看著，你自已一個人去？”

薩洛蒙號弱弱地問。

“別擔心，這麼害怕幹什麼？”

萊昂納拿過薩洛蒙的斧子，對著牆壁就是一斧子，啃啃兩下，混凝土紅磚製作的牆壁就被破開了一個洞。

不過這個洞並未將牆壁破開，當看到裡面的電線時，萊昂納就停了下來。

“隊長？”幾人略有疑惑。

“看，這是什麼？”萊昂納扒拉幾下，露出洞口裡面的情況。

洞口中，裸露的電線上正冒著火花。

一縷一縷的白煙正從裡面冒出？

“這是，短路了？”

“是有什麼東西附著在電線上。”萊昂納糾正。

“剛才我就想說了，燈泡是不可能無緣無故滅掉的，肯定是有什麼東西影響的。”

“看到這些黑褐色物質了嗎？”

萊昂納捏住電線往外一扯，一股股瀝青狀的物質冒出，它們正妄圖凝聚成一團，但是高壓電力電擊著它們，將它們燒焦。

“這些就是燈泡熄滅的原因？”平娜問道。

“沒錯，估計整個發電廠都是這個玩意，牆壁夾層，天花板，管道處處都是這個玩意。”

“或許那人讓我們待在光照處的原因，就是燈泡光亮象徵著這些玩意的到來。”

“那……為什麼我們還要沿著這個通道走，裡面的燈牌不都是全滅了嗎？”平娜不願繼續前進。

“你們都沒聞到？”

“你指的是你身上的焦糊味？”此刻萊昂納捏著電線，高壓電力下，渾身都冒著白煙。

格爾特特意離遠了些。

“不是，我是說血腥味。”

三人面面相覷，同時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萊昂納：“……”

還真是沒注意到。

“你們注意到沒有，這血腥味，正是源自這些黑褐色物質。”萊昂納耐心地解釋。

“而現在，我們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這股血腥味相比之前已經明顯減弱了。”

“這並不是什麼偶然，它很可能意味著兩個重要的資訊：第一，我們或許已經遠離了那個最初產生強烈血腥味的汙染源，也就是說，我們可能正在逐漸遠離那個最為危險、汙染體最為集中的區域；第二，這些汙染體，可能還未完全成型，我們暫時是安全的。”

談及安全二字，格爾特與薩洛蒙明顯緩和了許多，全身都放鬆下來，而平娜更是支撐不住，身體一軟，緩緩坐倒在了地上。

這一幕落在萊昂納眼中，不禁暗自搖頭，對這三人在關鍵時刻表現出的鬆懈態度感到一絲失望。

既然來到了有汙染體的場所就要有警惕性，這樣鬆懈下來是怎麼回事？

而且，那個女的，你為什麼還在擺弄的你防護服，是想要涼快涼快嘛？

不知道穿著防護服是幹什麼？

還有你們兩人，為什麼連斧子都放在地上了，危險來的時候你們可是一點自保能力也沒有啊！

不過，鑑於他們是普通人，這點不滿萊昂納也是壓了下來。

反正他們也活不了多久。

萊昂納繼續說道：“我有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你們想聽哪一個？”

經典二選一，格爾特與薩洛蒙對視一眼。

“好訊息？”

“好訊息是那些汙染體似乎喜歡呆在狹小的地方，那些汙染體如果沒必要的話是不會出現在我們面前的。”

“目前來說，我們還是安全的。”

又是安全，兩人更是放鬆下來，平娜想要將面罩摘下來，不過被萊昂納阻止了。

“我還沒說壞訊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