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就有一個發電廠的倖存者,如果可以從這方面入手的話,或許能得到些線索。

“需要幫忙嗎?”莫爾道格問道。

萊昂納想了想,還是搖頭拒絕,“算了,你們還是忙你們自已的事情吧,我可不想跟你們有太多牽連。”

“光明會的人肯定不會放過你的。”莫爾道格提醒道。

“我更不想跟你們有過多的接觸,要知道……”說到這,萊昂納笑了一下,“我們這種“賤民”,能跟貴族同坐一輛車已經是我無上的榮耀了,倘若我還想要求你們做點什麼,豈不是我的逾越了?”

“不是這樣的,萊昂納先生,我……”托比亞斯想要解釋。

可萊昂納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平靜地說道:

“我知道您想說什麼,也明白您的好意。可您要知道,您是個貴族,您應該將目光投向更廣闊的人群。與其想要保護我一個人,不如您考慮考慮城內的公民,和城外貧民窟的人們,他們可正迫切地等待著您的援助。”

“至於我,我並不需要您的庇護。我所渴求的,僅僅是一份寧靜的生活。如果您真心想要表達感激,那麼請以金錢的形式,給予我應有的報酬。我相信,這對您來說,不會是一個過分的要求。”

“是……”托比亞斯的聲音弱了幾分,最終沉默不語。

萊昂納都用上敬語了,托比亞斯知道萊昂納想要與自已切割,劃清之間的界限。

“真的,我真的不需要你的幫助。”萊昂納看托比亞斯的態度,語氣軟了下來。

“我知道你的身份,你的身份太過尊貴,有無數人盯著你們。除了工作上,如果我與你過多接觸,無疑會給我帶來無盡的麻煩。”

“我並不是對那些麻煩感到畏懼,但你得明白,我是一個有家室的人。”

托比亞斯僵硬地點點頭。

“我有牽掛,我有短板,我不能讓我愛的人惹上麻煩,我的妻子的美貌是一個麻煩,如果不小心被那些心懷不軌的貴族所注意的話,你說我們會怎麼辦?”

“我們只是平民。”

“你們則是貴族。”

“在階級上,我們就不一樣。”

說到這,主角就沒有再接著說下去了,因為再說下去,書可能沒了。

莫爾道格輕輕嘆了口氣,他的目光在托比亞斯沮喪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後緩緩移開,陷入了沉思。

剛才的話語在他心中迴響,他不得不承認,萊昂納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

萊昂納的擔憂,從他的立場來看,是合理的。

與他們這樣的顯赫貴族太過接近,對於渴望平靜生活的萊昂納來說,無疑是充滿了風險。

在有利益的同時,危險也是存在的。

從帝國的角度來說,也是如此。

汙染和畸變,這些只是帝國現象表面的原因,它們加劇了貧困,但並非根源所在。

真正的根源,還是在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貴族。

莫爾道格審視著萊昂納簡樸的衣著,隨後目光轉向托比亞斯那看似平平無奇實則無比奢華的裝束。

如果功過可以相抵的話……

儘管托比亞斯有著為帝國效勞的美好願望,並且始終身體力行地踐行這一理想,但他的貴族身份卻如同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足以將他所做的一切善行一一抵消——哪怕這些善行再增加百倍、千倍,也依然無法彌補。

托比亞斯身上的防護服,其價值之高,足以讓一個普通家庭幾代人辛勤工作也無法企及。而那塊精緻的懷錶,則是幾位騎士生命換來的汙染物品。即便是他袋中的牛肉棒,背後也是一枚枚的金幣啊。

如果貴族能夠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平民上,而不是沉溺於個人的享受,“光明會”這類邪教組織或許就不會有機會滋生。

賤民受到公民階層的壓迫而心生怨恨,同時也渴望能夠獲得同等的社會地位。

公民雖然厭惡貴族的荒淫無度,卻又羨慕著他們手中握有的權力與資源。

賤民厭惡公民,公民厭惡貴族,而貴族只需要花點金錢對付公民即可。

這樣的環境,怎麼不可能不催生出邪教。

想到帝國的未來,這位年邁的老騎士眼中泛起了淚光,一滴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隨後,莫爾道格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已的心情。

’想得太多了,我剛才還是沒能控制好自已的情緒……’

’我現在年紀大了,經不起太多的折騰了,只能寄希望於托比亞斯殿下能有所作為……’

而托比亞斯一樣是沉默不語。

托比亞斯此時也是沉默不語。由於他的見識和閱歷有限,他單純地認為平民生活的困苦主要歸咎於“汙染”和“畸變”。

作為一個世代享有特權的貴族,他從未質疑過這個延續了幾百年的制度。

即便他承認有些問題存在,他也只認為這是個別貴族品行不佳的結果罷了。

但是萊昂納那略帶諷刺的話,那明顯是想要與自已分割界限的話,讓他第一次有了其他角度的思考。

“這世界,真的是這樣的嗎?”

年輕的托比亞斯殿下胡亂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