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逸的臉上微滑過一絲不悅,只是霎那後,他的唇邊再揚起一抹淫邪之笑。
“那不是拜庶母所賜嗎?不過,父皇御駕親征,連著大冢宰齊王叔也跟著去了。喔,對了,那個大司徒衛王叔也死了。呵呵,這大周之內,也就是本宮說了算。”
話說著,我已看到了他慢慢朝我靠近的身子。
“太子殿下,若蘭身子不適,不耽誤殿下在御花園賞景,先行告退。”
我小心地向著一旁退去,然而,笨拙的身子卻抵不過他的快步:“怎麼?跑這麼快?這肚子裡可是懷著我的皇弟,或是皇妹?”
“太子殿下,一會兒獨孤大人還要至寢宮為若蘭把脈,請恕……”
話才不過一半之多,手已被他一把拉了過去。
“把脈是嗎?本宮也學過些。”
“放開我。”
我想掙扎,可是身子卻不允許我這麼做。
“為什麼別人有身孕都不如你呢?”
“你放手!你若不放手,我就喊了!”
“你又來這招,上次就沒喊,你當本宮記憶不好,還是怎的?”
“宇文贇,我警告你,你若是再碰我,我就不會放過你!”
“是嗎?那就試試吧?”
未等我反映,他已兩步到了我的身後,堅實的身體緊貼著我的背,耳邊繼續著他未完的話,“不知道有孕的你,是不是依舊可以挑起本宮的興致?”
“混蛋!”
正要轉身,另一手卻已被他抓了過去。
“呵,本宮就喜歡你臉紅的模樣。”話說著,他的唇已落在了我的頸間,一個冰涼夾著一個牙咬的痛,直鑽的心底。
“放開我!”
已然不顧自己的身子,羞憤中的我掙扎起了在他手中的手。
“別動!”
“放開我!宇文贇!你這個畜生!”
“畜生?呵。”
雙手被他反縛在一手中,隆起的腹傳過一陣痛,口中亦喊了出來:“呃——啊——”
“很好聽嗎?繼續。”
痛繼續地襲著我,而他的手卻已遊離到了我的衣襟,指探入其中的那刻,我用盡全力掙脫他一手而抓的束縛。
“啊。”
我的眸前忽而一片橙黃,身子重重地敲擊著落葉而鋪的地,葉伴著微塵輕拂而起,腹中下身猛地傳來一個痛,腿間亦是一股熱燙。
“該死!”
“啊,痛。”錐心剔骨的痛,讓我大聲地哀叫著。除了細碎紛亂的步聲,我聽不到任何,耳膜中除了自己的痛叫,已無其他。
因痛而出的淚,泉湧而出,宇文邕的笑,宇文邕的眼眸,模糊地印在我的面前。
“呃,宇……”
想呼他的名,因為太痛,連一個“宇”都已無法喚出。
“文侍中,文侍中,快來人!”
我隱約聽到賀蘭晴的聲音,接著,便被人抬送到了靜鴻閣,迷糊間,我聽到了很多聲音,卻並不清晰。
直到獨孤翎出現在我的面前,喊了“若蘭。”
他向我手腕搭去的指竟不由地顫了起來。這應是他,第一次連著病人的脈都沒有搭到。
我痛苦地呻吟著著,萬箭過心的疼已折磨去了我所有的力氣。
“不,我不能這般下去,我是一個大夫,她是一個病人。”我聽到了他皺著眉頭低低的沉吟,下身已經溼透,不知道那是血,還是羊水。
“快去找穩婆!快!熱水!快去!”收起指的那刻,他令著周圍所有能喚動的人。然而周圍的人,卻都已嚇傻在一旁。
“快去!”
“獨孤大人!”門外,幾位御醫跨檻而入,一見如此場景,趕緊上前。
“快去找穩婆!我要施針催產!快去!”
他對著自己的屬下下著令,一名御醫見狀趕緊出了靜鴻閣去喚宮中的穩婆。而另幾位御醫則勸阻著:“獨孤大人,施針催產太危險了!這萬一龍種不保,可是大罪!”
“不能等了,施針催產!你上去拿錦被,你去拉屏風,快!!”
獨孤翎下著令,而身旁的御醫們依舊跪地未動,他忽而意識到了他們的怯弱,是的,他們怎能不怯弱?
“怎麼?我說的話難道你們聽不懂嗎?!”
“獨孤大人,若是龍種不保,我們……”
“死,我獨孤翎一個人頂著。現在立刻去做!”
“翎,保……孩子。”
“不,若蘭,聽我說,有我在,你不會有事。忍著點,過會兒也許會更痛,忍著點,你行的,你一定行的!”他俯身而下,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我知道此刻不再是生與不生孩子,而是生與死的抉擇。獨孤翎選擇了保大,因為他知道遠在沙場上的宇文邕一定會選擇保住我,即便是死,他都會讓我活著。
“不。”我乞求他,我想留下她與宇文邕的孩子,那是我與宇文邕愛的鑑證,那是我唯一能留給宇文邕的寄託。我捨不得宇文邕,我捨不得這一切的一切,可我她感受不到生的希望,如果可以,我要將著生命的延續留給他,如果可以,我要讓生命的延續繼續代替我在那他的身旁,聽他撫琴,看他一統天下,如果可以,我想讓生命的延續告訴他她真的很愛他。
屏風拉上,熱水端上,穩婆就了位,錦被墊在了我的身下,亦蓋在了她的上身。
“若蘭,我不會讓你死!”
那是他的信念,亦是他下針前對自己定下的目標。
銀針入膚,我感覺我的叫聲撕心裂肺在靜鴻閣中,然而唇間已染鮮紅的那個男子,繼續著手中的銀針。
“啊——”
一個時辰,復又一個時辰,我在痛苦的煎熬,扯心的傷疼中慢慢渡過,時間開始了它吝嗇的走動,直到我聽到了孩子啼哭的聲音,甚至還不知道男女的時候,已用完了最後的力氣暈厥而去。
好黑好黑,好痛好痛,遠處一道白色的光束落在地上,我慢慢步去。一灘紅色的血跡刺目地侵入我的雙眸,忽而,我的腹間一陣疼痛,錐心的痛。我的孩子呢?我的腹為何如此平坦,為何如此平坦?不,血,好多血。
“宇文。”
“蘭兒,蘭兒,你醒了嗎?”
冥冥中,我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努力地睜眼,一道刺目的光透過密長的睫躍進眼簾。我乾澀的眼睛在無力的掙扎中,再次張開,一個模糊的面容落了進來。手,在顫抖中被著一個溫暖緊緊地握著,耳畔輕傳過斷續的聲:“蘭兒。”
我努力地再睜大了一些。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蘭兒。”
再望他,淺褐的雙眸中已紅絲暈染,曾經冷峻醉人,此刻卻是浮腫一片,而那邪魅的唇邊亦是短鬚而出。他好憔悴,好憔悴,真的好憔悴。
“宇文,我們的孩子,對不起。”
我抓著自己已經平坦的腹,想著時才夢魘中的血,憶起暈厥前的悽叫,哭泣著。
“蘭兒,是我對不起你,是我離開了你,是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離開了你。”
“孩子,孩子……”
“是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