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飛從校辦走出來,心情頗為複雜。這段時間以來,他常常感到手臂刺痛,雖然去醫院檢查過,但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這種未知的疼痛讓他倍感不安,只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放鬆心情。

他撥通了母親的電話,那頭傳來熟悉而溫暖的聲音:“哎,小飛啊,我跟爸爸剛想找你,我們在A市呢,現在往你學校去,你忙嗎?”陳逸飛心中一喜,沒想到父母會在這個時候來看望自已,他笑道:“媽媽,我也想你們了。學校的小面可好吃了,好想請你們吃呢。”

母親笑著回應:“好咧,我們大概10分鐘後就到學校啦。”陳逸飛結束通話電話,快步走向校外停車場。遠遠地,他就看到了自家那輛熟悉的黑色沃爾沃,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安心感。

車停穩後,母親第一個下車,伸手拍了拍陳逸飛的肩膀:“小飛,想什麼呢?”陳逸飛回過神來,笑著說:“沒什麼,就是看到你們太開心了。你們怎麼來了?”母親解釋道:“你爸爸的大學同學,很早就出國了,最近回鄉探親,我們約好了聚聚,順道來看看你。”

陳逸飛眼睛一亮:“那我能一起去嗎?”父親停好車後走過來,聽到陳逸飛的話,他笑著說:“怎麼不行?他家孩子跟你差不多大,一起回來了。你要願意的話,跟我們一起去吧。年輕人能有共同話題,不用陪著我們老人家聊天。”說完,父親發出爽朗的笑聲。

陳逸飛一直覺得自已很幸運,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父母恩愛有加,對他也是無微不至的關心。每當看到他們,陳逸飛都會感到無比的安心。想到現在宿舍裡孤零零的自已,他不禁感到一絲酸楚。不過還好,他可以回家了,回到那個充滿溫暖和愛的地方。

見陳逸飛有些猶豫,母親溫柔地看著他:“怎麼樣?要一起去嗎?”陳逸飛搖搖頭說:“聚餐我就不去了,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不過回去的時候,可否請父親大人拉上我?”父母聽後相視一笑,點頭答應了他的請求。

在回家的路上,陳逸飛將學校發生襲擊的事情告訴了爸媽。他們聽後雖然有些擔憂,但更多的是對陳逸飛的關心和支援。陳爸爸安慰道:“沒事的,小飛。既然學校已經做了決定讓你回家休息,那就好好養身體吧。別擔心學習的事情,我們會支援你的。”陳媽媽也附和道:“是啊小飛,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先好好休息一下,調整好狀態再繼續學習吧。”

三人駕車回到家裡,已經是晚上11點了。陳逸飛洗漱完畢,便躺在床上,環顧四周熟悉的物件,感受著家的溫馨與安全。他雙手墊在頭下,目光在天花板和飄窗下的車流之間遊移。突然,他猛地坐起來,眉頭緊鎖。

“不對,這也不是什麼重大案件,我怎麼會有危險呢?”陳逸飛自言自語,抓了抓頭髮。他想起王不換和張帆也一起去了校辦提供訊息,難道他們也會因此暫時離開學校嗎?越想越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似乎不太符合常理。看了一眼手機,已經12點多了。陳逸飛想到父母驅車回來已經很累了,即便有什麼疑問想回學校,也得等到明天。於是,他再次躺回床上。

然而,陳逸飛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他起身換了衣服,打算看看能不能去高鐵站,坐上明早最早的高鐵回學校。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客廳,卻意外地發現大門被反鎖了,而自已沒有鑰匙。無奈之下,他只能折返房間。

陳逸飛開啟電腦,想在BBS上的帖子裡尋找一些線索。然而,那篇關於學校事件的帖子隨著學校的封控已經沉寂下去,沒有了什麼熱度。他關掉電腦,無聊地開啟微信,刷著朋友圈。突然,他看到同班同學吳迪發的一張合照,上面寫著“哈,好久不見”。照片裡都是班裡的熟悉面孔,包括王不換、張帆,還有他聯絡不上的趙雷。

這一刻,陳逸飛的大腦彷彿被重錘擊中。他想到了趙雷,想到了他們向校辦提供的訊息。為什麼王不換他們能聯絡上趙雷,還要和自已一起去校辦?為什麼趙雷不回自已的資訊?種種疑問在他腦海中盤旋,讓他越來越憤怒。

陳逸飛像一頭暴躁的獅子,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他的情緒越來越激動,雙手緊握成拳,眼中閃爍著怒火。最終,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緒,衝動地將手機狠狠地砸在了電腦上。

隨著突如其來的砸物聲,陳爸陳媽被驚醒了。他們開啟屋裡的燈,匆匆趕來尋找陳逸飛。當他們看到陳逸飛穿著睡衣,站在破碎的手機和電腦旁,眼神呆滯時,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小飛,怎麼了?”陳媽媽焦急地問道。然而,陳逸飛卻彷彿沒聽見一般,依舊呆立在原地。不一會兒,他便失去了意識,身體緩緩倒在了地上。

“小飛,小飛!快,快叫救護車!”陳爸爸驚慌失措地大喊道。他們急忙撥打了急救電話,等待著救護車的到來。這一刻,他們無比擔憂兒子的安危,心中充滿了無盡的焦慮和不安。

再次醒來,陳逸飛發現自已已經身處醫院。白色的牆壁、刺鼻的消毒水味以及手背上插著的點滴針管,都在告訴他這裡的一切。他緩緩轉過頭,看到母親正坐在床頭,手託著頭,在閉目養神。她的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但嘴角卻掛著一絲安詳的微笑。

陳逸飛心中湧起一股愧疚,他知道這次又讓父母為自已操心了。剛想起身,卻發現手背上傳來一陣刺痛,原來是正在打點滴。他輕輕放下手,不想打擾到正在休息的母親。

就在這時,母親似乎察覺到了陳逸飛的動作,她睜開眼睛,關切地問道:“你醒了,餓嗎?”母親的聲音輕柔而溫暖,彷彿一股暖流湧進陳逸飛的心田,讓他心中的難受減輕了許多。

“小陳,你醒了?”門口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陳逸飛轉頭望去,只見一位中年男人正站在門口,穿著POLO衫和一條休閒褲,顯得精神抖擻。他的雙眼炯炯有神,像探照燈一樣在陳逸飛身上打量著。

“楊醫生,你來了。”陳媽媽一邊起身一邊熱情地打招呼。楊醫生走進病房,微笑著回應:“陳太太,您好。我來看看小陳同學的身體恢復情況。”

楊醫生轉向陳逸飛,用關切的眼神看著他:“你感覺怎麼樣了呢?還有哪裡不舒服嗎?”陳逸飛覺得楊醫生的聲音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跟他有過交集。他回答道:“還好,睡了一覺好多了。”

聞言,楊醫生將手裡拿著的牛皮紙袋遞給陳媽媽:“剛開的藥,記得給小陳吃。沒什麼忌口的,吃好睡好,身體自然會恢復得快。”楊醫生說完,轉頭對著陳逸飛笑了笑:“小陳同學,如果你想跟我聊天或者有什麼疑問,記得給我打電話。”

陳逸飛看了看楊醫生,莫名覺得舒心了一些。他回應道:“好的,楊醫生,有需要我會找您的。”說完以後,陳逸飛自已也覺得奇怪,他和楊醫生並不熟絡,但這話又像是下意識的回覆。

陳逸飛轉向母親:“媽媽,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母親看向楊醫生,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彷彿在等待赦免的官員。楊醫生看了看陳逸飛手上的點滴,微笑著說:“打完這瓶點滴就可以回家了。記得按時服藥,保持良好的作息習慣。”

說完,楊醫生朝陳逸飛點了點頭,示意他好好休息。然後在陳媽媽的連聲道謝中離開了病房。

陳逸飛害怕媽媽擔心,於是將朋友圈的事情告知了媽媽。他傾訴著自已的困惑和不安,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他不明白為什麼學校讓他在家休息,更疑惑的是,有嫌疑的趙雷、王不換和張帆為何不告訴他真相。想到這些,陳逸飛感到頭痛欲裂。

“小飛,讓你暫時休息,不是因為趙雷。”母親看著陳逸飛,眼中充滿了關愛。她再次開口:“媽媽不想逼你,我們相信你有分寸。如果你實在不喜歡這個學校,我們可以考慮出國留學。這個教育我們還能支援得起。”

陳媽媽後面的話,陳逸飛並沒有聽清楚。他的思緒飄回到過去,想起了在去校辦之前,輔導員曾經找過他談話。原來,陳逸飛為了追尋林微,曠課時間越來越多,已經超過必修學時的三分之二。輔導員給了他一個通知單,讓他去申請一下缺學時的原因並等待審批。但因為上選修課和王不換他們搬離宿舍,這件事情就被耽誤了。

陳逸飛嘆了口氣,他抬頭看著母親:“媽媽,沒事了。我想回學校,提交一個假條,然後回去正常上學。”母親聽後,眉頭緊鎖,露出了一絲擔憂:“小飛,這個缺課時有正當理由補上假條就可以了,那你的身體,能抗住嗎?”

陳逸飛輕輕拍了拍母親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吧,媽媽。我會按時吃藥的。”他指了指病房桌上楊醫生剛剛拿來的藥,繼續說道:“楊醫生也說了,只要我按時服藥,休息好,身體就會恢復得快。”

陳母看著陳逸飛堅定的眼神,心中的擔憂稍微減輕了一些。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說:“小飛,你可別逞強。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要是真覺得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告訴我們。”

“媽媽,我大好青年,不能因為一時的大意就耽誤了學業吧?”陳逸飛略帶撒嬌的口吻說道。他緊緊握住母親的手,懇求道:“還需要母親大人和父親大人相信我。”

在陳逸飛的一番遊說下,陳媽媽終於鬆口了。她嘆了口氣,說:“好吧,小飛。既然你這麼堅持,那等你休息幾天,我們就送你回學校。”

於是,在母親的陪伴下,陳逸飛辦理了出院手續,回到了家中。他認真準備了假條,並向學校提交了申請。不久後,他收到了學校的批准,順利回到了校園。

終於回來了。雖然僅僅過去了10來天,但是因為宿舍沒有人住,桌子上手指輕輕一擦便能擦除一條灰塵的痕跡。陳逸飛放下行李,慢悠悠的一邊收拾一邊打掃,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晌午,陳逸飛想著,不如泡個面對付一下,這才發現,宿舍早已經沒有水了。又餓又累,陳逸飛避開用餐高峰期,先衝了個澡,然後才朝著飯堂走去。

用完餐,陳逸飛不自覺的走到了心理學院,想起今天林教授有課,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往階梯教室走去。剛到門口,一個馬尾女生攔住了他“同學,你走錯了吧?”

見陳逸飛一臉懵的樣子,馬尾女生指指講臺上的PPT,原來是應用心理班的班會啊

“我以為是林微老師的課,想著蹭蹭”陳逸飛不好意思的摸摸頭

“雖然不是林教授的課,但她確實會和帶班老師一起過來”馬尾女生俏皮的說。“但是今天林老師的課是我們專屬的哦,就不方便給你蹭了”

離開教室後,陳逸飛鬼使神差地去了張帆和王不換平時打球的操場。他站在場邊,看著兩人正在激烈地對抗,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他轉身走向小賣部,買了兩瓶脈動,然後回到操場邊坐下,靜靜地等待他們結束。

“王哥,帆哥。”陳逸飛朝著打完球的兩人揮手,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兩人身穿球衣,滿頭大汗地走了過來。

“飛哥,好久不見。”王不換自然地接過水,咕嚕咕嚕地喝了幾大口,“謝了。”

張帆則看了看陳逸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有事?”

陳逸飛深吸一口氣,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那天為什麼跟我去校辦,轉頭又跟趙雷聚會,但沒通知我?”

王不換噗地噴了一口水,差點兒嗆到:“我們可從來沒有懷疑過趙雷啊。你說那個登山包是趙雷的,我們記得確實好像是。怕趙雷出了什麼意外,所以就跟著去了。”

“那當時你們怎麼不說?”陳逸飛皺著眉頭,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

張帆解釋道:“飛哥,趙雷去了北京進修音樂,根本沒有時間回來。怎麼可能是他?但是他的包出現在這裡,我們是真的擔心。”

“他什麼時候去了北京,我怎麼不知道?”陳逸飛驚訝地問。

王不換和張帆對視了一眼,張帆平靜地開口:“剛開學不久,為了慶祝他終於可以去追尋自已的夢想,我們還特意的吃了一頓火鍋。”

王不換補充道:“在宿舍吃的火鍋,我們四人喝的酩酊大醉。”

陳逸飛的腦海中閃過一幅幅畫面:火鍋、醫院、趙雷……他終於想起來了。趙雷喜歡音樂,家裡人覺得這個是玩物喪志。應允他考上這個大學就給他機會學習,好不容易考上了,父母覺得法學院更有前途,就食言了。但是趙雷沒有放棄,跟父母一番鬥智鬥勇,終於可以去北京進修。剛相聚便要離開,宿舍組了個火鍋局。火鍋第二天,趙雷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而陳逸飛則去了圖書館,機緣巧合做了個夢昏睡了過去,之後去了趟醫院。

“可是,我出院的時候是趙雷來接的我啊。”陳逸飛抱著頭,痛苦地回憶道。

張帆頓了頓:“不止,你還說趙雷來宿舍找過你。可是趙雷一直在北京封閉培訓,直到這邊聯絡他,確認是不是他的個人物品,他才回來的。”

王不換接著說:“我們也一直很奇怪,為什麼你說趙雷找你,他自從去北京以後,從未回來過。”陳逸飛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他看著王不換和張帆的嘴皮子在動,但卻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他逃似的離開了現場,回到了宿舍。關上門,陳逸飛抱著自已的膝蓋蹲坐在地上,腦海中只有一句話:趙雷從來沒有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