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命運融入你的夢想
豈料你我天各一方
雪無聲 人無常
雲斷天際 愛荒涼
我把祈禱鋪滿你的殿堂
心聲響徹夢的疆場
悲悽冷 情已殤
只留驪歌 空迴響
第一節
當諶慈的思緒從分手那晚再次回到的現在的時候,她不禁苦笑了一下。剛才的的傲然彷彿在結束那段不堪的回憶後在須臾間被凝固了,一種看似無關富鑫瀚的惆悵卻倏地在心中迸發:
我於天地間,猶如不歸客,前程路遠,點滴無聲。
諶慈在想:那些偉大的演員,就是在這樣的校園裡起步的吧:他們的青春裡,有石斜小徑,也有孤傲天涯;有朝雲暮雨,也有夕陽晚霞。看似普通,卻也嫻靜。
只是,他們在拿到各種各樣的大獎後,會不會走著走著,看似輝煌的人生就成了自已孤獨的夜雨江湖?
諶慈又一次地苦笑了,只是專業課剛過,就暢想著自已已經會功成名就了?那萬一,要是文化課不及格咋整?
這一次,苦笑變成了大笑,她雙眸中的悲涼亦頃刻消弭,靈動的目光瞥向遠方:是的,遠方,一定有詩!
那將會是為我做的詩——就在那不就的將來,在那歲月的彼岸,我必臨頂吟誦,拂酒成詩:
不管是沉醉還是淺斟,也不管是悲傷,還是歡喜:我定讓富鑫瀚仰望卻無法企及!
怎麼,又想起他了?
第二節
“嚇死我了!”段美婷被突然響起的下課鈴聲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該怎麼辦?一會兒怎麼跑?千萬不能讓她抓到我,否則就死定了。”她已經用餘光看到富鑫瀚依舊惡狠狠地盯著她,但是卻無計可施。她下意識地把頭轉到李摩奇的方向,結果發現座位上已經沒了人影兒。
眼瞅著富鑫瀚已經逼近她的座位,她頭都不敢抬,就在這時,那個人,突然擋在了她的面前。
“班長大人,有事相求”一陣尬笑之後,富鑫瀚也愣住了。
段美婷本來以為是李摩奇英雄救美,結果當她聽到是苟峰的聲音之後,心想著,還不如落入富鑫瀚之手呢。
“滾開,沒時間和你閒扯”富鑫瀚準備繞開苟峰。
此時的段美婷終於和她的名字契合了一回,魔術一樣地讓她龐大的身軀見縫插針似的從空隙中迅速逃脫。
只是,當她瘋一樣地“逃竄”到教室門口正要衝出去的時候,卻一頭撞進了李摩奇的懷裡。
元!氣!彈!
李摩奇在巨大的衝擊力下,明顯感覺自已的“血條”從滿級到瀕危,幸好他下意識地把住了門框,才沒有被彈飛。
劇痛,隨之而來,以至於段美婷的尖叫都沒有讓他回過神來。
富鑫瀚和苟峰雖然沒有被段美婷龐大的身軀衝擊,但是卻被刺耳的叫聲弄得險些耳鳴。
當段美婷意識到自已把李摩奇壓在身下的時候,她直接暈了過去。
這個場景,是不是似曾相識?當時李摩奇暈倒在教室的時候,是怎樣的狀況來著?這一次,“主角”對調了。
所以,接下來的情節可能是:當段美婷醒來的時候,李摩奇……
然而,意外總是不期而至。
李摩奇還沒有從驚厥中回過神的時候,段美婷已經醒了。
但是,她卻沒有睜開眼睛。
這一刻的她,好想化作汗滴,就這樣在李摩奇的身上風乾。
正當段美婷享受著難得的瞬間的時候,只感覺自已突然被吊起,雙臂像折斷的翅膀被撕裂扯拽,當她不得不睜開眼睛的時候,苟峰和富鑫瀚已經把她從李摩奇身上拽了起來。
“美婷,你沒事吧?”就在段美婷河東獅吼即將發作的時候,李摩奇化骨綿柔一樣的問候讓她徹底沒了脾氣。
下雪了。
靜靜地,卻漫天飛花,就像段美婷這一刻的思緒:靜,卻也紛亂。
當那漫天的雪花如同白色的花瓣靜靜地翩翩飄落,段美婷的心也彷彿被這冬日的韻律所陶醉。
一片片輕盈落下的雪花,她的心跳似乎也隨著雪花的節奏而起伏,緩慢而有力地跳動著。每一片雪花都像是載著一個小小的故事,輕輕觸碰著她的臉頰,冷冽中帶著柔和,寒冷中藏著溫暖的力量。
李摩奇似乎又魔力,能夠讓她的思緒在雪的世界中飄浮:
她彷彿自已也化成了一片雪花,與成千上萬的雪花一起翻滾、飛舞。這種感覺是如此地新鮮而又熟悉,就像第一次見到他的心情,清新而又讓人沉醉。
美婷的內心被一種溫柔的力量慢慢填滿,那是雪的純淨和戀愛的甜蜜交織在一起的感覺。
雪花繼續無聲地堆積,每一層積雪都如同她心中新添的一層感情,深厚而細膩。她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充實,好似整個世界都在這場雪中找到了歸宿,而她的心,也在這柔軟的白雪覆蓋下,找到了一處溫暖的棲息地。
她彷彿能聽到雪花落地時細微的聲響,那是大自然的低語,也是她心中情感的迴響。
這種感覺,好像會上癮。
就如同微醺的時刻,漸漸陶醉,迷戀。那種速度是又遲緩卻又有力度,如雪花紛落,如雪花堆積,又如雪花無聲,擊中的,正好是最柔軟的內心。
美婷在那一刻,彷彿聽到了這種類似成長的聲音。
她多想就這麼貪婪地聽著,就像剛剛聽到李摩奇的心跳:
韻動之中迴響著一種堅定——看似是晏幾道筆下的柔婉清麗,但其實更有著晏殊詩詞裡的風骨與浩瀚。
“你傻了?這是幾?”苟峰在美婷面前比了比V字,晃了晃她的眼睛。
“滾,這是二,說的就是你!”美婷瞬間變成母老虎。
結果語出即後悔,她猛然間想起李摩奇還仰倒在地上。
美婷立刻意識到此時不能再“變臉”了,於是只能裝作也很震驚的樣子,同時用餘光瞥了一下地上的李摩奇,好在他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
“唉”這邊美婷剛有了些許的平靜,富鑫瀚的長嘆卻彷彿驚雷一般,又把幾位嚇了一跳。
美婷還是機靈的。
為了展示自已的淑女風範,她首先和富鑫瀚道歉:“對不起啊,我也只是想告訴你諶慈考過的好訊息,不要生氣了,我打電話給她解釋。”
“你咋了?咋嘆個氣像地震一樣?”苟峰把頭湊向富鑫瀚,差點親到他。
“你們都走吧,我想自已靜靜。”富鑫瀚生無可戀。
“你到底是想自已還是想靜靜?”苟峰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想逗他開心。
“行了行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咱們先撤吧”李摩奇不知什麼時候站了起來,拍了拍富鑫瀚的肩膀,把苟峰和美婷拽出了教室。
雪,越下越大。
教室裡的燈一盞盞地熄滅了,冷而幽。
換了平常,富鑫瀚肯定會覺得,下雪了,一切都變得純粹而乾淨,他或許還能聞到那種清冽的甜味。
還記得高一的時候,在銀河下的雪中漫步,他和諶慈,素恬而安靜。兩個人就這樣環繞在操場.一圈又一圈,凍得都快四分五裂了。
但是心裡卻暖和啊:富鑫瀚緊緊地摟著她,倏地,她的眼淚落到雪裡,凍了。
當有一滴流下的時候,被富鑫瀚輕輕擦去。
他問為什麼?
她說,因為幸福。
這就是紛亂的懵懂年代裡,無法複製的安寧。
或許,也只有在那個年紀,才會幸福到如此吧。
只是,青春裡,最打動你的,也可能是最傷害你的。
第三節
直到陳大爺來巡樓,才發現趴在課桌上睡著的富鑫瀚。
薑還是老的辣,陳大爺在門衛已經幹了十年,每學期都會成功勸導幾位失戀的高中生“迷途知返”。
他把外套脫下來,輕輕蓋到富鑫瀚身上,又摸了摸教室的暖氣,很燙手。此後,又緩緩地關上門。
那一刻,他彷彿看到了兩年前軍訓時,富鑫瀚第一次推開收發室的門,來尋找“走失”的諶慈的身影。
身影?黑影?
誰?
陳大爺迅速轉過身,大喝一聲:站住!
已經竄到走廊盡頭的黑影也識趣地停了下來。
“哎呦,大爺,我就回來看看我們班長還在不在,您這一嗓子嚇死我了”苟峰嬉皮笑臉地轉過身。
“那你鬼鬼祟祟地幹啥?”陳大爺也是強裝鎮定,畢竟要真是壞人,他一個老頭能應付得了嗎?
“我這不是怕嚇到您麼?再說了,萬一您心情不好,告訴我們齊老師,我不又得挨批”苟峰一如既往地厚臉皮。
“趕緊把他弄回去吧,省得我操心。”陳大爺指了指教室,讓苟峰帶富鑫瀚回去。
“得了您吶,謝謝您!您費心了!”苟峰一路小跑往這邊來。
陳大爺推開門,又敲了敲:“起來吧,大班長,我喊得這麼大聲,你要是還不醒,我就得叫救護車了。”
“謝謝您的衣服!”富鑫瀚只能不再裝睡,起身把衣服還給陳大爺。
“謝衣服不如謝我,趕緊回去吧”陳大爺無奈地搖了搖頭。
“哎呦,班長大人,可找到您了,您沒受傷吧?龍體可還康健?”苟峰笑眯眯地湊了上來。
“滾!”富鑫瀚終於爆發了。
富鑫瀚重重地把苟峰推開,也顧不上陳大爺的詫異,一溜煙跑下了樓。
雪,少年!
消弭的雪,悽美的少年!
血,少年。
鮮紅的血,悲憤的少年!
血在雪地裡蔓延開來,富鑫瀚像被超速的卡車撞倒一樣,整個人飛了出去。苟峰追上他的時候,頭上湧出的血已經在雪地上染紅了一片。
“班長,你這是何苦呢?”苟峰一邊把他扶起來,一邊狂吼起來。
是的,一向嘻嘻哈哈的苟峰竟然發怒了,而且,還不忘迅速地撥打了120。
陳大爺應聲而來,掏出手帕趕緊給富鑫瀚捂住傷口,這年頭兜裡裝著手帕的,也只有老頭了。
120來的很快,因為學校的對街就是醫院。
富鑫瀚在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有一瞬間睜開眼睛,卻在混沌中,把護士認成了諶慈。他想去拉她,卻沒有絲毫力氣抬起手。
星空下,救護車的閃燈映出了無比的迷離,富鑫瀚在昏迷之前,彷彿看到了初遇諶慈的那一年,在軍訓操場的自已。
第四節
那時曾經貪戀歲月靜好;如今,我的內心,仍然是這樣的少女,只不過在青春錦時裡,我會不再溫柔,我要用將軍一般的立馬橫刀,換得我希望的素恬美怡。
諶慈坐在回學校的航班上,十幾分鍾前,機艙廣播就已經提示飛機開始下降,周圍的雲越來越少,她忽然感慨:
就說著雲吧,放眼望去,你說它空靈淡雅,彼此互相交錯是可以的,但“無依無靠”也許又是滿目荒愁。有多少雲擦肩而過再沒回頭,有多少雲有過交集亦成陌路。
一切如雲,風吹即散。
人,不也是這樣嗎?
人,被彈到了機艙頂部,又重重地落下。
諶慈眼看著旁邊座位沒有系安全帶的大哥已是滿臉是血地倒在了過道上。
飛機內一片哀嚎。
安全帶巨大的拉扯帶來的疼痛讓她從絕望中清醒了過來。
“我要死了嗎?不行!我剛剛拿到了藝考第一名,我不能就這樣死去,我還要成為明星!”諶慈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和父母道別,也不是她心心念唸的富鑫瀚。
“你們快想想辦法!”諶慈衝著對面的空姐咆哮。
雖然身處公務艙的她可以直接看到空姐驚恐的表情,但是依舊控制不住撕裂的情緒。
另一位空姐費力地從口袋裡拿出了紙和筆,但是手根本就不聽使喚,幾次落筆都沒有成功。
諶慈猜想,空姐在寫遺書。
這時,她才想起父母。
她連忙開啟手機想打給父母,依舊是沒有訊號。
飛機還在繼續強震,行李架裡的登機箱傾瀉了出來,砸到了那個大哥的身上。
他,並沒有任何反應。
他死了嗎?
諶慈已經不敢再看他了,可是他的血已經快流到她的腳下了。
她突然“收住”了對空姐的怒吼,機艙內撕心裂肺地喊叫淹沒了安全廣播,可諶慈竟然聽見了萬眾雀躍的歡呼。
“我已經死了嗎?”她試探性地睜開眼睛。
一個金袍加身,皇冠於頂,手持權杖的外國紳士映入眼簾。
諶慈竟然發現自已是站著的,環顧四周,無數歐洲貴族打扮的男男女女單膝跪地,由於沒有人抬頭,諶慈只能又把目光移向那個看似是皇帝的人。
他深情地望著諶慈。
“我穿越了嗎?不會吧?難道是做夢?剛剛明明在飛機上啊!”諶慈的腦子已經佈滿藤蔓,亂七八糟。
這時,恢弘的音樂響起,諶慈再次愣住,皇帝旁邊的人大聲宣讀著什麼。她猜那是法語,但此時也只能強裝鎮定,站觀其變。
“好重啊!”諶慈終於知道,剛剛被戴上頭的,是一頂王冠。
其實,此刻她依然是懵的。
直到那光芒出現,再一次地無限接近她,諶慈終於“明瞭”:她真的穿越了,這裡就是她在藝考時演繹的亨利·德·波旁國王的世紀婚禮,她現在是法國著名的美第奇皇后。
耀眼的光芒就來自亨利四世送給她的稀世珍寶:那面玻璃鏡子。
可即便是清楚了所在的時代,諶慈的內心依舊慌亂無比,她不想生活在這裡,她不屬於這裡。
諶慈忽然靈機一動,穿越劇裡不是可以起死回生麼?
她心一橫,扔掉王冠,準備撞向旁邊的石柱。
奈何,她根本沒有意識到穿著的禮服有多重,一個踉蹌,摔了出去。
嵌著金箔的大理石地磚像剛才的鏡子一樣,反射著光芒,諶慈在即將面磕地磚的一瞬間想到的卻是千萬不要毀容,而不是能不能“回到”現代,這樣的想法顯然也驚到了她自已。
“就這樣吧,反正我的人生已經亂套了,沒穿越之前遇到空難;穿越了又是現在這個慘狀。”不管是血流滿面還是痛不欲生,她感覺都做好了準備。
“一切都無所謂了,趕緊毀滅吧!”諶慈滿不在乎地在摔倒的剎那間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