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這一天,眾人在京城西城門外告別。

“各位保重,來日方長!”

福生朝幾人一一拱手,然後上了馬車。

“各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大春兒朝王潔揚了揚下巴,策馬跟上了福生。

看著三人遠去,蘇可儼然哭成了淚人兒,王潔眼中蒙上一層霧氣,孫克面色平靜。

福生三人一路就著嚴寒,向西北方向而去,十多天之後抵達了西山城。

“在此休整一天,後天先去龍溪山.”

福生看著面前的西山城,有些懷念。

“不知道錢家還在不在.”

大春兒笑了起來。

酉時,三人在一處飯館吃飯。

“這裡的油潑面真是一絕.”

大春兒一口面一口蒜,吃得滿頭大汗,不亦樂乎。

“肉夾饃也好吃.”

丹純拿給福生一個。

三人吃飯期間,飯館內的人多了起來。

“明天的拍賣會據說有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

“據說是密藏中的,好像是藥草吧?”

“不是吧,我聽說是骨頭.”

“人骨?”

“你是不傻,要人骨幹嘛?”

......福生聽得真切,還是頭一次聽說拍賣會這種組織,密藏中的骨頭有可能是龍骨。

福生直接起身要了壺酒,笑著朝旁桌走去。

片刻之後,福生有些興奮地走了回來。

“咱們還有多少銀子?”

福生問道。

“在京城的時候蘇可給了不少,應該還有一百多兩,你要銀子幹嘛?”

丹純說道。

“我聽旁邊的人說,明天這裡會有一場拍賣會,就是很多人聚在一起買賣東西,誰的價錢高誰贏,裡面好像有龍骨.”

福生說道。

“你之前在京城不是託蘇可買了一些嗎?”

大春兒問道。

“那沒多少,我還需要很多。

這東西一般人用不著,但是不便宜,我感覺錢應該不夠.”

福生說著撓了撓臉,早知道當時就該給蘇可多要點。

“你總不能搶吧?”

大春兒抹了把臉上的汗,笑道。

福生聞言揉了揉下巴。

“算我一個!”

大春兒興奮了起來。

“甭廢話,吃你的!”

福生往大春兒嘴中塞了一個肉夾饃。

翌日巳時,福生三人來到了位於城中心的拍賣閣。

門口已經擺滿了地攤兒,基本賣的東西身上多少有沾點土,模樣老舊,很多東西都沒見過。

“這怎麼看著好像是從地下挖出來的?”

大春兒打量著四周的東西說道。

“我看著也不像從密藏裡得的,好些東西應該是老玩意兒,咱們小時候都沒見過那種碗.”

福生指著一個碗說道。

“老哥,敢問這些東西是從哪兒搞得?”

大春兒湊近一個大漢問道。

“你買嗎?”

大汗問道。

“我,不買.”

大春兒嘿嘿一笑。

“邊兒去.”

大漢冷眼瞪了一眼大春兒。

巳時兩刻,拍賣閣關上了大門,拍賣正式開始。

福生看著臺上的人出神,沒有聽清人在講什麼。

“我怎麼看著那人好像錢玉兒?”

大春兒問道。

“那就是錢玉兒.”

福生說道。

“真是想啥來啥,到哪兒都能碰到自己人,這緣分也是邪了.”

大春兒笑了。

“自己人?”

丹純看著臺上落落大方的美人兒,福生這個傢伙怎麼到了這裡還有認識的人。

“之前見過,幫過她一個忙.”

福生看著臺上有些光彩照人的錢玉兒,兩年不見,從以前的稚嫩變成了現在的風情萬種。

這個拍賣會算是讓福生開了眼,不僅拍賣書法名畫,還有瓷器花草,直到此時三人才明白,那些帶土的玩意兒是從別人家祖墳裡刨出來的。

直到一個大骨架被五人搬了上來,福生打量了一番,舔了舔嘴巴,看向一旁的丹純,問道:“丹純,這是龍骨沒錯吧?”

“看著像,不過得拿火烤一烤才知道.”

丹純眯起眼打量了一番後說道。

“此次第十五件拍賣品,出自密藏中的龍骨。

可以煉丹入藥,修復創傷,是有價無市的寶貝。

這只是一小部分,共計三十五斤,底價二兩龍骨一兩銀子!”

錢玉兒說完之後,微笑地站在一旁。

“三十五斤.”

福生抬了下眉毛。

“才一兩銀子,那三十五斤不才一百多兩?”

大春兒驚訝地說道。

“大春兒啊,”福生聞言嘆了口氣,“人家這是拍賣,就不能往上喊價嗎?”

“五兩!”

“七兩!”

......價格瞬間便被炒上了幾十兩,大春兒吧唧了一聲,說道:“我以前見過搶錢的,但沒見過這麼搶的.”

“這可比搶來的多多了.”

福生聞言翻了個白眼兒。

“哈哈!”

一旁的丹純聽樂了。

“什麼時候出手?”

大春兒撓了撓臉。

“你說咱們的人情值那麼多錢嗎?”

福生聽著價錢還在往上升,臉上有些猶豫。

“廢什麼話,我來!”

大春兒說完便站了起來,大吼一聲,“五百兩!”

“譁~”大春兒喊完後,場上泛起一片譁然聲,眾人都看向了大春兒,錢玉兒同樣如此。

當看到大春兒和福生時,錢玉兒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的神情,然後笑著朝福生二人招了招手。

“此次龍骨的拍賣到此結束,接下來是第十六件拍賣品.”

錢玉兒見狀直接定了下來,招呼下面一個老者上臺,然後朝福生二人指了指拍賣臺後面。

“哈哈,成了!還得是小爺出馬!”

大春兒率先起身走去。

“走.”

福生笑了出來,看來錢玉兒這人能處。

三人來到拍賣臺後面後,錢玉兒招呼三人入座,驚喜地笑道:“福生,你們怎麼來了?”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們!”

大春兒不客氣地端起茶押了一口。

錢玉兒有些臉紅,因為那個杯子是自己用過的。

“路過此地.”

福生笑了笑。

“好甜!”

大春兒喝完睜了睜眼,驚訝道,“這茶還有甜的?”

錢玉兒聞言臉上更紅了。

一旁的丹純狐疑地看著錢玉兒和福生,這還沒說兩句話,錢玉兒臉這麼紅幹嘛?這倆人肯定有事兒!“那個龍骨,我們沒有那麼多錢.”

福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值不了幾個錢,送你了!”

錢玉兒笑道。

“我靠,你現在說話都這麼豪橫了嗎?幾百兩銀子說送就送!”

大春兒雖然上山兩年,但對銀子這種東西的分量還是掂的清的。

“那就多謝玉兒姐了!”

福生也沒客氣。

“這位不是上次帶來的那位小姑娘吧?”

錢玉兒看向丹純,掩嘴一笑。

丹純皺起眉頭看向福生。

福生趕忙解釋道:“這是丹純,我過堂的妻子,上次是和王潔一起來的.”

“噗~”大春兒聞言一口茶吐了出來,“你倆什麼時候拜的堂,我怎麼不知道?”

“我還真忘了上次的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錢玉兒早就看出了福生和丹純的關係,哈哈大笑起來。

幾人開過玩笑之後,錢玉兒邀請幾人中午到家中吃飯,幾人沒推辭的掉。

來到西山城的第三日,福生三人繼續向西趕路,兩日之後來到了玉溪山山腳。

“沒找錯地兒吧?這裡怎麼看著這麼陰森森的?”

大春兒看著眼前的山,雖然還不到龍象宗的一半兒,但看著讓人感到一股涼意,不是那種外表的溫度,是從心裡感到發毛。

馬兒停止了前進,好像有點兒受驚一般。

“葬紅花!”

丹純下車之後,一眼便看認出了山坡上的紅色小花,小臉兒瞬間蒼白。

“葬紅花是什麼?”

福生問道。

“是死人堆裡才開出來紅色花朵,因此得名,這裡是一處亂墳崗!”

丹純瞪大眼睛,因為視野中的紅色小花遠不止一朵。

“我靠!我說怎麼背後涼颼颼!”

大春兒打了一個激靈,差點兒從馬上摔下來,“老王怎麼挑了這麼個地兒!”

福生打量著玉溪山,光是看一會兒就讓人心中不舒服。

確切的說,這是福天挑的地兒,因為下山之後,老王在那次碰面說過,福天對這裡比較喜歡。

福生眉頭隨即鬆開,當初在武校處的密藏裡面就堆著不少野獸和人的骨頭,這也符合福天的本性,喜陰!“你們把馬車往後退一些,我去找老王!”

福生說完身上泛起雷光,快速朝山上奔去。

“哎,福生!”

大春兒看著福生一溜煙跑上去,只得喊著丹純趕忙向後退了一段距離。

兩刻鐘過後,丹純見還沒動靜,皺起眉頭,說道:“我去看看.”

“嫂子,再等一會兒.”

大春兒說道。

丹純還是第一次跟大春兒獨處,不好說什麼,只好按下性子,繼續等待。

再過一刻鐘,就在丹純想要上山之時,山上傳來了動靜。

只見一條猙獰粗壯,渾身竹葉花紋的巨蛇從山上疾速蜿蜒而下,蛇身之上好像還坐著什麼人。

“我靠!”

大春兒見狀吃了一驚,直接亮出棍棒,叫丹純往後撤。

等到巨蛇近一些之後,才看清巨蛇身上正是福生和老王。

“是福生和老王,那這條巨蛇就是...福天?”

大春兒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條凶氣逼人的巨蛇。

丹純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小臉兒皺了起來,這個大傢伙約有三尺寬,數丈長,要比大黃滲人太多了。

福天在大春兒身前停了下來,不遠處的兩匹馬直接軟在了地上,直打哆嗦。

大春兒看著近在咫尺的猙獰蛇頭,艱難地嚥了口口水,好像又看了密藏中的那條竹葉青王。

“哈哈,我剛才見福天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

福生看著二人驚悚的表情,哈哈一笑。

“嘶~”福天朝著大春兒歡快地吐了吐蛇信,大春兒受寵若驚地擠出一個笑臉兒,丹純則身體打了一個哆嗦。

“兔崽子,你怎麼也來了?”

老王和福生從福天身上跳下,沒想到大春兒也來了。

“關你屁事!”

大春兒把棍棒往地上一杵,臉上揚起不屑。

“對,你也就跟屁有關!”

老王哈哈一笑,看了一旁的丹純一眼,“福生,你帶一個女孩子去參軍啊?”

“我們拜過堂了.”

福生說道,摸了摸福天的蛇頭,福天快速盤踞起來,拿大腦袋親暱地蹭了蹭福生。

“拜過堂了?”

老王驚訝道,“這才多長時間.”

“人家拜不拜堂關你屁事?”

大春兒又說了一句。

“你除了屁還懂個啥?看你這輩子就跟屁有緣!”

老王瞪了大春兒一眼。

“哈哈!”

丹純聞言笑出了聲。

福天好像聽懂似的,大腦袋往丹純那裡靠了靠,然後就看到丹純往後撤了一步,馬上把腦袋撤了來,有些委屈似的看向福生。

“別怕,他是我兄弟.”

福生走到丹純面前,招手讓福天再把蛇頭伸過來。

福天小心翼翼地把頭放在丹純前面的地上,福生握著丹純的手放在了福天的腦袋上。

丹純觸手一片冰涼,看著此時的福天跟個乖孩子似的,另一隻手手中憑空出現了幾顆丹藥,然後小心翼翼的伸了出去。

福天看了福生一眼,福生點點頭,福天這才伸出同樣巨大的蛇信把丹藥捲入口中,吞了下去,然後兩個冰冷的蛇瞳湧上一股人性的喜悅,歡快地朝丹純吐起蛇信。

“哈哈.”

丹純見狀被逗樂了,好像跟那條黃金巨蟒一樣,福天也喜歡吃這種甜甜的丹藥。

“老王,福天我就帶走了.”

福生看著丹純跟福天玩了起來,轉過頭說道。

“福天好陰,但不可放養,要小心.”

老王一手搭在福生肩膀,用手捏了捏,滿意地笑了笑,“外家功夫沒落下.”

“習慣了.”

福生說道。

“戰場不比山上,十分兇險,不要逞能,要格外小心沾惹殺氣...”老王像一個家裡的長輩一般細細囑咐福生需要注意的一切,“保重身體!”

福生一一記下,說道:“你後面打算去哪兒?”

“去看看王潔,再看看風景.”

老王灑脫地笑了笑,似乎世上除了這兩物,已經沒有了值得自己關心的東西,“早點趕路吧.”

福生幾人再與老王聊了幾句,帶著福天繼續西行。

三天過後,幾人來到了一處正在修建城牆的地方,城牆兩側直接搭建在了陡峭的山體之上。

幾名士兵本想上前盤問,但看到幾人身後盤踞的巨蛇之後,都是驚恐地停在了原地,不久後,數十名士兵都聚集了過來,面色不善地看著福生幾人。

“嘶~”福天輕吐一下蛇信,森寒的嘶鳴聲讓不少士兵都是打了個冷顫。

福生下車上前友好的打了聲招呼:“幾位軍爺,我們是山上來的,想要去前面的開山城.”

“可有通關文牒或介紹信?”

一名士兵問道。

“有.”

福生點點頭,拿出孫克事先準備好的文牒遞了上去。

“兵部?你們不是山上來的嗎,怎麼會有兵部的文牒?”

士兵看著福生皺起眉頭。

“有位師兄在兵部當差.”

福生笑笑。

“在此等候,我去前面稟報.”

士兵狐疑地打量著福生,山上人跑山下去當差?朝後面的人打了個手勢,後面的幾十個士兵直接呈扇形防禦把福生幾人圍了起來。

福生皺起眉頭,大春兒不滿地哼了一聲,說道:“這些傢伙怎麼個意思,見到文牒還要去通報?”

“等會吧.”

福生不知道是軍紀嚴明還是事態發展嚴重,為何要在此耗費人力物力建城。

兩刻鐘過後,之前計程車兵騎馬回來了,雙手把文牒歸還了福生,讓後面計程車兵讓開了道路。

三人一蛇連過龍泉,落日,天狼三大關,終於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開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