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地步,柳元君伸手抹了抹自已的眼淚。

嗯?自已又能動了!

他狐疑又恐懼的看了看四周,想找出暗算他的人,但他很快就放棄了這個想法,真找到了可能自已立刻就死。

柳元君收拾了一下自已的心態,現在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計其寬揮了一下手,示意柳元君可以給賀良辰喂藥了。

他顫抖著拿出了自已僅剩的最後一顆丹藥,不情願的低身托住賀良辰的下巴,把他的腦袋向上扳,隨後捏開賀良辰的嘴巴,就給他塞了進去,然後就像甩泥巴一樣鬆開了自已的手。

賀良辰的下巴突地一下撞在了地面上,姜平安看著都疼。

被塞了藥以後賀良辰,嗓子裡慢慢發出了吞嚥的聲音,隨後他在地上趴著喘起了粗氣,身體開始顫抖,這藥對他來說給了他快速恢復的機會,也放大了他的痛感,因為本來他疼的已經有些麻木了。

又過了一會兒,賀良辰的面色出現了一些血色,穩了穩自已的身體然後竭力抓起了自已前面的毛筆,在紙上寫起了委託文書。

這個過程對賀良辰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等寫完了,用盡自已的最後一絲力氣在文書上畫完押,他再也撐不住在地上趴著不動了,但不敢閉眼,擔心再被鹽水潑醒。

柳元君見狀,剛想張口說什麼,但沒說話先拱手行禮問道:“學生現在可否代賀良辰狀告洛侯了?”

計其寬看向了姜平安。

姜平安對他點點頭。

計其寬一拍驚堂木:“如實道來。”

柳元君說道:“學生代賀良辰狀告姜平安毒殺百姓,並謀殺官差及其家人二百四十九口。”

姜平安聽完他說的這句話愣了,柳元君竟然不知道侯春來那夥人是假差役?否則不會說出謀殺官差的話,那麼這背後就不是他們下的手,但他們費這麼大勁弄這個場面做什麼?就為了噁心自已?

他繼續高聲說道:“今日辰時,因為我神京百姓不滿姜平安這無名之輩尚南平公主,聚在姜府之外,被姜平安派人施毒驅趕。後有人逃出報官。

“奉天府侯春來帶人趕到抓人,反被姜平安驅趕,侯春來無奈返回衙門卻被姜平安派人報復,盡殺十八名官差於長街後又對其家人進行了滅門報復,共殘忍殺害了包括嬰兒老弱婦孺在內的二百四十九口。”

“如此兇惡,殘忍惡毒之人,縱然被封洛侯,也必伏國法。我國子監向來以正立身,為民張目,所以我的同窗賀良辰不顧自身安危,冒死告狀。以求大人還神京一個朗朗乾坤,讓如此禽獸之人伏法,不讓我神京百姓活在恐懼之中。”

“我柳元君在此懇求府尊治其罪,外間共有今日姜府歷經之事的人證救人,大人可以隨時傳喚。”

柳元君說完這些後,高聲說道:“請府尊治其罪!”

外間圍觀的百姓裡面也傳來了齊聲呼喊:“治其罪!”開始向奉天府施壓!

計其寬等柳元君說完,看了看他,感覺他有點兒可憐,一個堂堂神京四公子廢了,連事兒都沒搞明白,就這麼唐突的組織了這麼一場,算是鬧劇吧。

計其寬一拍驚堂木,高聲喊道:“肅靜!”

再也不跟他廢話,直接說道:“柳元君,你的人證用不到了,侯春來一眾衙役本就是別人假扮的,所以本就是有人陷害洛侯,死的十八人本就是罪人,也可能是下毒的罪魁禍首。”

“現在本官倒是有些懷疑,你等就是背後謀劃之人。”

柳元君聽到計其寬這個話,就好像晴天一個霹靂打在了他的腦殼上,假的?

怎麼會?

他費了這麼大勁,連自已的臉面身份都搭進去了,還有丹藥,竟然自已告錯了?

一來時間緊,柳元君在設計這場局的時候,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注意到侯春來,也沒去思考過他們身份真假的問題,誰能想到警察還有假的啊。二來侯春來他們是假衙役這事兒奉天府根本沒好意思外傳。不然以後出去執法都要先確認一下奉天府的真假,他們還怎麼辦案。

所以柳元君就在這麼個盲區裡面,演了一出鬧劇,誰都沒事兒,除了趴在地上快死了的賀良辰,已經社死了的柳元君。

外面圍觀的百姓一片譁然。

西紅藍更是笑的誇張無比:“柳元君,你構陷人,連事兒都沒弄明白。而且連自已的嘴巴都被人捅了,哎呦,真是笑死老子了。”

柳元君聽到這話,再也撐不住了,只見他的面色不斷變化著顏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隨後身子一歪向旁邊倒了下去。

連宗正李勳都覺得丟人,站起身來就往外走。

姜平安帶著南平也往外走,待在這裡沒什麼意義了,本來他想著既然柳元君出面了,背後就有可能是國子監搞的鬼。他就算找到了線索,但現在看卻是個棒槌,根本不是背後的人。

南平跟著他走出了公堂,又回頭看了一眼堂內倒在地上的兩人,呸了一句。

這場鬧劇以非常快的速度傳遍了神京城,柳元君徹底臭了,連帶著國子監的名聲也受了影響。沒腦子的國子監,沒臉面的柳元君,這兩個名詞上了神京頭條話題,至於賀良辰根本沒人記得他,命差點兒沒了,連個臭名都沒得到。

建安帝聽著戴敏彙報完今天的事兒,詫異道:“這就完了?”

戴敏回話:“完了。”

“你再說一遍過堂的過程,重點是他說話糾偏柳元君的過程。”

“老奴遵命。”戴敏再一次開始添油加醋的說起了姜平安在公堂上怎麼讓柳元君下跪,怎麼讓柳元君吃藥的事兒。

建安帝邊聽邊點頭,面上的笑容就沒斷過,聽著聽著就躺下來睡著了。

一邊正在說的戴敏見皇帝睡著了,就把聲音慢慢降低,然後停了下來走過去給他蓋被子。

建安帝卻突然又開口了:“別停下,繼續說。”

於是戴敏又開始了第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