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之中的血腥氣,已經被夜風吹散。

風中——

萬馬堂的旗幟又在迎風招展。

馬空群冷冷一笑:

“不錯,神刀堂就是我滅的。”

“誰叫白天羽不識相,他一統整個北方之後,便是無休止的壓榨我們這些弟兄。”

“只要他看上的女人,就要納入房中——”

“就算我不殺他,也會有人殺他。”

“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便宜了我。”

他的話音落下,傅紅雪原本低垂的眼眸猛地睜開,他的目光從凝視著手中的黑刀,臉上的表情有一種說不出的痛苦。

以及那深深的——

寂寞。

“但那個人卻不該是你——”

話音,刀出。

刀光如天河倒掛,剎那芳華。

錚——

紫衣男子輕輕一劍,直接將刀光燼滅。

隨即——

他的轉手一劍割開馬空群的咽喉。

鮮紅的劍上,一抹鮮紅的血跡滴落。

荒野,萬馬。

天地寂寂,明月寂寂。

今夕月正圓。

人心卻已缺。

紫衣男子的長劍微抬,目光看向葉開,淡淡一笑:

“不要浪費時間了。”

“出招吧!”

話音落下,他手中長劍一抖,遙指葉開。

“真是一柄好劍。”

葉開脫口讚道。

“比起他的刀如何?”

紫衣男子笑了笑。

“那就要看刀在誰的手裡!”

葉開微微一笑。

“若是在閣下的手中呢?”

“我手中從未有刀,也用不到刀。”

葉開微微搖頭笑道。

“用不著?”

紫衣男子疑惑地看著他。

他能感受到葉開是一個用刀高手,但他卻偏偏不帶刀。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葉開突然笑了笑:

“我殺人喜歡用手,因為我很喜歡那種親手捏碎別人咽喉的感覺。”

紫衣男子臉色不變,冷冷一笑: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劍尖刺入別人咽喉裡發出的聲音。”

葉開沉默許久,微微搖頭:

“沒有!”

“那種聲音其實也蠻不錯的!”

紫衣男子冷笑。

“什麼時候你能讓我聽聽?”

葉開嘴角一笑。

“你馬上就能聽到——”

話音未落,劍光已經飛出。

鮮紅的劍,似飛虹。

迅捷無比。

就在這時,突然間寒光一閃。

一柄飛刀突然釘入紫衣男子的手背。

一柄三寸七分長的刀。

飛刀。

刀鋒薄而鋒利,閃動著淡青色的光。

紫衣男子手中的長劍頓住,他看著手背上的飛刀,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甚至於——

他的雙眸開始瞪大——

接著,他倒下了。

葉開上前一步,俯下身看著紫衣男子,他剛想開口,臉上卻露出驚訝的表情。

紫衣男子的臉已經扭曲僵硬,手腳亦是變得冰冷。

手背上還釘著那柄飛刀。

“你的刀上有毒?”

傅紅雪看了一眼紫衣男子,又看了一眼那柄刀,疑惑地問道。

“沒有!”

葉開微微搖頭。

“沒有毒,他怎麼會死?”

傅紅雪不解。

葉開沉默片刻,才緩緩說道:

“他——”

“大抵是被嚇死的!”

“你是說他被一柄刀嚇死?”

傅紅雪眸光閃爍,眼神之中露出一絲難以平靜的神色。

這究竟是一柄什麼樣的刀?

才能將一個不可一世的劍客,活生生嚇死?

葉開笑了笑,沒有回答傅紅雪心中的疑問。

他只是彎腰拿回了飛刀,看著這柄刀,他的眼睛裡似有一道光在閃爍:

“無論如何,你總不能承認這也是一柄刀吧!”

“想不到你也會用刀,還是刀中高手。”

葉開又是笑了笑。

“我從未看到你帶刀。”

傅紅雪淡淡說道。

“刀本來就不是給人看的!”

葉開搖頭淡淡一笑,

“也許只有看不見的刀,才是最可怕的刀吧!”

“但這世上並沒有看不到的刀。”

傅紅雪搖頭道。

葉開凝視了一眼手中的刀,緩緩說道:

“也許——”

“等你看到它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話音落下,那柄刀已經消失在葉開的手中。

高樓。

樓上有窗,窗前有月。

月下有花。

沒有燈,月光從窗外透過紗窗投射下來。

沈七的目光看著林詩音,聽到自已真的有一個兒子之後,他原本無情的心終是泛起波瀾。

那是一種源自血脈之中的感情。

就在這時。

突然一陣巨大的響聲傳來,猶如巨輪滾動。

碾碎天地萬物。

轟——

木門碎裂開來,一個巨大的車輪滾了進來。

金光閃閃猶如一個圓球。

沈七並未回頭,林詩音也沒有回頭。

她發現只要有沈七在,她的心就會安靜下來。

任何的危機,都能平安度過。

這一次,也不例外。

簌簌——

兩道風聲乍起。

就在金球快要滾到沈七身後的時候,他終於出劍。

劍光一閃。

虛空之中所有的聲音都停了下來,只聽到一片蟬鳴之聲。

來勢洶洶的金球,被沈七的劍尖一點,就停下前進的趨勢。

同一瞬間,十三柄長槍直奔沈七而來。

沈七還是沒有回頭,手中劍光飛出。

劍光如虹,又似水銀瀉地。

槍鋒在瞬間斷落。

轟——

金球在劍光之下一分為二,裡面一個不到一米的侏儒從金球之中浮現。

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彷彿與天地融為一體。

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就像是一個木頭人一般。

木頭人是不會動的。

但眼前這個木頭人卻突然動了。

他的動作極快,整個人朝著沈七狠狠撞了過來。

他沒有武器。

或者——

他本身就是武器,全身上下,無一不是。

只是可惜——

這活武器雖然可怕,但他卻忘記了沈七手中還有一柄劍。

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劍。

太清忘情,忘情得情。

劍光一閃,風聲頓住。

鮮血從手臂上淌下,紅得妖豔。

這時——

又有一道身影從地下躍出,他渾身上下沾滿泥土,彷彿是一個泥人。

這個泥人也是一個侏儒。

兩人齊齊朝後退了一步,躲在一個角落裡。

“都是你害我的,你不是說好這一次必然得手的嗎?”

木頭人對著泥人怒目而視。

“這件事情做不成,回去一樣要死,不如現在死了算了。”

泥人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想怎麼死?”

木頭人看了一眼泥人。

“你們還是被我殺死吧!”

沈七淡淡出聲,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看來——

某個人已經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