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不知道。

我以前就學校、家裡兩點一線,見識少.”

甄懷仁低下頭輕聲細語,眼珠微微移動,睫毛輕顫。

“沒事,一回生兩回熟嘛。

小哥當兵多久了?有女朋友嗎?看你這麼娘炮,咳咳,這麼秀美,也不對,這麼帥,應該有吧。

我都沒怎麼接觸過同齡人,尤其是年輕女孩,正想請教!”

“陸兄弟是吧,我社恐宅男一枚,不喜說話,請見諒.”

甄懷仁仍低頭輕語,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

“呵呵,好吧,沒事沒事,你休息.”

陸去病尷尬的笑笑,心中頗為失望。

雖然他並無龍陽之好,卻對這個世界有十足的好奇心。

本想結交個朋友,瞭解下外面的世界,誰知遇上個好看的悶葫蘆。

只能徒呼奈何。

咯吱咯吱的輪轂摩擦聲中,馬車動了起來,穩健而又快速。

陸去病百無聊賴之下開啟軍用揹包檢視,裡面是兩套綠色的軍裝,一套洗漱用品,有些零零碎碎的裝備,還有三個大大的饢,三壺水。

他聳聳肩乾脆利落的脫下t恤,換上了軍服。

到什麼山頭得唱什麼歌。

見陸去病換衣服褲子,鄰座的甄懷仁居然害羞的轉過了頭去。

讓陸去病不由自主看了看肚子上搶來的八塊腹肌,覺得自己身材還不錯,怎麼就不招人待見了。

不一會兒,馬車駛進關前鎮,停了在張記糧油鋪前。

“下車,快.”

鄭勇跳下車,大聲招呼著車廂裡的陸去病和甄懷仁出來。

兩人應聲從車廂內下來,三人先後進了糧油鋪。

“這不是小去病嘛,怎麼今天這身打扮?這麼快就從了少校?”

孫上尉從裡間走了出來,笑嘻嘻問道。

“呵呵,孫上尉好,您怎麼還沒撤?順便說一聲,我哪兒都不小哦.”

“調皮!快走了,國安局的人已經在收尾了。

我留下主要和你們交接這裡的糧油米麵,快點給邊防站的兄弟們送去.”

他指著商鋪裡忙活的幾個黑制服軍人道。

鄭勇少尉見孫上尉和陸去病認識,皺了皺眉轉向孫上尉。

“長官,請求搬運糧食,山上兄弟的存糧不多了,我們得趕緊出發.”

他朝孫上尉一個標準的軍禮,大聲道。

孫上尉點點頭,指著商鋪角落裡堆老高的米袋:“糧食隨便拿,再搬點食用油和鹹肉,馬車能裝多少你就搬多少,反正都是額度外的,這些米麵糧油可都託了小去病的福.”

鄭勇雖不清楚他話裡的意思,軍隊裡令行禁止,他直接揮手讓陸去病和甄懷仁去搬東西,自己走上前輕聲問孫上尉怎麼回事。

等兩人竊竊私語完,東西都差不多搬完了。

身高一米八零開外孔武有力的陸去病搬運如飛也就算了,沒想到像女生般秀美的甄懷仁雖身高只有一米七掛零,也並不柔弱。

上百公斤一袋的大米,輕鬆上肩,走動自如。

鄭勇讚賞的點點頭,臉色好看了許多,尤其是看向陸去病的眼光柔和了許多。

貨物裝載完,三人告辭了孫上尉,跟著沉重的馬車往前走,準備出了鎮子再上車。

路過酒吧門口,鄭勇斜了一眼,不自覺的喉頭滾動嚥了咽口水。

“長官,出來一趟不容易,進去喝一杯?”

陸去病最是會察言觀色,馬上來事兒。

“咳咳,按說喝一杯也耽誤不了幾分鐘,可工資都直接發家裡了,身上沒錢了,還是算了吧,還是走吧.”

鄭勇尷尬的笑了笑。

“這話說的,我就不能請您喝一杯啤酒解解渴?都是袍澤手足嘛.”

陸去病笑道。

“這多不好意思,你新來乍到,還沒發工資呢.”

鄭勇吶吶道。

“我一單身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哪有什麼要花錢的地方。

走走,喝杯生啤去,甄同學,一起一起,我請.”

陸去病笑嘻嘻的拉著鄭勇往裡走,拍長官的馬屁至少可以不穿小鞋,這道理得懂。

誰還沒在體制內混過,善與人交只是基本技能而已。

“我不愛喝酒,你們去吧,我看著馬車.”

甄懷仁羞澀一笑,勒住了馬車。

安排了甄懷仁在外駐馬,鄭勇高興的拍拍陸去病,兩人一起走進了酒吧。

正值下午時分,酒吧里人少了許多,居然有幾個濃妝豔抹的女子在其中穿梭。

陸去病不由多看了幾眼,卻是大失所望,這哪是小姐,都是準大媽啊。

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連娛樂業都那麼草率了。

“酒保,來兩升啤酒.”

“來了,哎,又是你啊,回頭客啊,馬上來.”

“去病啊,和你熟悉以後才知道你性格活潑待人和氣,又立過功勞,說明忠誠可靠!剛開始對你不夠了解,說話衝了點,不好意思.”

鄭勇性子直爽,開口便道歉。

“您這話太見外了,我就是個社牛自來熟.”

“我以為你像那個娘娘腔一樣是開後門來的,只是到邊關鍍個金就走,所以態度就草率了一些.”

鄭勇苦笑道。

“我以前很少下山,不太明白這世道,為何鍍金要來邊關?多危險啊.”

“世道艱難,人類大敵當前,主流社會尚武蔚然成風。

不管你從事什麼行業,只要是有過當兵殺敵的履歷,自然被人另眼相看,同時也間接證明自己不是傀儡人.”

鄭勇端起吧檯上的生啤杯,大大的喝了一口,一臉的享受。

“不是吧,是不是傀儡人也要自己證明?他們的間諜這麼多嗎?”

“倒也不是,只是傀儡人的間諜防不勝防,讓人不寒而慄,威懾力很大.”

陸去病點點頭,咕嚕嚕的往下灌生啤。

鄭勇掏出包煙,散了根給他,劃了根火柴,兩人點上了。

“我在邊防站做副排長2年了,明年就能調防紅城守備軍或是退伍進司法系統。

見到你們這些新參軍的年輕人,心情複雜的很.”

“為何?難道以往的新兵都傻不愣登的?”

“那倒不是,新兵參軍時一般都是十七八歲的孩子,沒見過傀儡人的可怕。

一旦開戰,真的是九死一生。

但凡意志不夠堅定,武藝略差甚至運氣不好,都活不過一場戰鬥。

“不是吧,我可親眼見過中級傀儡人,他們被趙少校一槍一個,一點不搶戲.”

“那是趙少校面對的傀儡人數量少,又有手槍在手。

我們前線每人一支步槍,只有10發子彈,大多數時候都要靠槍陣或單兵作戰能力.”

“那倒是,沒子彈也麻煩.”

“送走了多少新兵,連我自己都數不清了。

甚至有些孩子被傀儡人活活給吃了,只留下了白骨森森。

唉,希望沒嚇壞你,所以我也不想和新兵交朋友,萬一有啥事真心受不了.”

“哦,您放心,我機靈著呢,再說我們不就送個糧食嘛.”

“也是,估計還得派你們回去訓練一陣再來,鳳凰山邊防站士兵缺口可大了,滿員32人,現在才20個,唉,不說了,喝酒.”

“喝酒,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這話沒毛病,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兩人咕嚕嚕的大口喝酒,十來分鐘後,勾肩搭背的出了酒吧。

坐上車伕位置,鄭勇也不囉嗦,大聲吆喝甩起馬鞭,馬車緩緩往西而行。

片刻間,馬車逐漸提速,清風徐來,初夏的風吹在臉上愈發的爽利。

陸去病嫌車廂裡悶氣,主要是秀美的甄懷仁實在太無趣了,同樣悶悶的小白比他可順眼多了,至少不會拒他於千里之外。

他爬到了車伕位邊上坐下,和鄭勇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不消片刻,天色暗了下來。

風一下便颳了起來,天上的黑雲在大風吹拂下迅速聚攏,轉眼已遮天蔽日,路上的土坷垃旋轉舞動了起來。

“真見鬼,要下大雨了,我們裝的可都是米麵糧油,打溼了就麻煩了.”

鄭勇被風吹的眯起眼,焦躁的大聲道。

“看樣子是要下雷陣雨,雲中有閃電劃過,這場雨小不了!”

陸去病同樣高聲答道。

“你去車廂裡,叫上甄懷仁,放下布簾堵住車廂底部,不要讓雨水進去.”

“好,知道了,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陸去病再次大聲喊道。

“如果雨太大,我會找地方躲雨的,快去!”

“嚓!”

鄭勇話音未落,一道閃電蜿蜒閃現在空中,瞬間照亮了陰沉幽暗的天空。

接著轟隆隆的悶雷陣陣,鋪天蓋地,似在耳邊炸響。

陸去病轉身鑽進了車廂,叫過甄懷仁幫忙,兩人拿自己的揹包塞在車廂門口下方,壓住了布簾。

“噼噼啪啪、嘩啦啦!”

雨由小到大,不過半分鐘便成傾倒之勢,片刻後雨隨風勢,鋪天蓋地而下。

關前路中間位置被密集的大雨遮擋了視線,只有土路左右兩側道路大片綠蔭遮擋住了部分雨水,還能看見前路一二。

“駕!踏踏踏,踏踏踏!”

鄭勇滿臉雨水,已全身溼透,大聲吆喝著加快了車速。

十來分鐘後,雨勢絲毫不減,反而電閃雷鳴不斷,大風大雨席捲而至。

他們遭遇了強對流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