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莫城遭受了天災,漫山遍野的是屍體和野獸的較量,而那個時代是風的肆意和泥土的腥味交合的時代。隨處可見的見人吃人,枯木肆生。搶不過的人就開始拼命尋找光禿禿的樹根和枝丫,企圖或說是妄想在這惡魔般的時代生存下來,因為他們所有人相信光總會到來的。可是誰也不信這束光竟是燒不盡的火,是催人赴死的雷

在荒野之上,五六歲的孩童和她的雙親為了在這荒涼的土地上生存,他們一家就來到了這人吃人的莫城。沒人告訴他們眼前的景象是如何發生的,沒有人告訴他們為何人類在自相殘殺。沒有食物的世界少了一份生機,卻多了一個人間地獄。孩童眼睜睜地看著雙親為了讓她活下去,一邊偷偷將身上最好的部位割下來餵給她,一邊教她讀書寫字,說是書,其實不過是在腐朽的屋中找到的殘缺的幾頁紙。說是寫字,不過是用別人的血液和泥土混合的不明物體,但書寫效果竟是剛剛好。

後來有一天,在那個搖搖欲墜的屋子外來了一位客人。

“我能在這裡嗎?”穿著一身破布的小女孩怯生生地向裡頭的孩子們詢問,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卻是在盯著那一塊塊令人眼饞的肥肉。

梓夜放下手中的肉,言辭冷漠,“不能,快走。”

“那我進來了,謝謝。”夜小心地挪動著受傷的腿,邁過屍水,走向那個女孩。

梓夜一愣,這女孩臉皮真厚,她拿起旁邊的大骨頭,那是她的孃親在一處大宅院找到的獸骨,經過顛沛流離之後,他們一家用它趕走了許多野獸,這個時候用來揍人也是格外稱手的。

她揮舞著大骨頭,“你給我退後,不然你的屍體就是我的午餐。”

可惜,女孩在聽到她的話後先是頓了幾秒便沒再理會她,找了個小角落便開始望著她手裡的肉。

梓夜雖然見過很多人吃人的例子了,但她還不想吃,她低頭瞧著自已身上的麻布衣服,又朝自已腳邊的腿肉望了一眼,這是她父親的腿。

她警惕地讓自已在入睡時就讓火苗燙她,不給蓋著茅草的女孩一絲機會,“她太奇怪了。”

梓夜自言自語,“說不讓吃就望著,說不讓看她,她便找來茅草睡下,和這個時代的大人小孩不同。”

總是讓她覺著這是個陷阱。

天色暗了,她很想睡,但自從爹孃死後,她便不會在有人的情況下睡著,她拿起大骨頭悄悄走到夜身邊,用它輕輕推了幾下夜,“起來,快起來。”

屋子裡的火光映照在假睡著的夜的臉上,清瘦的臉頰明明暗暗,“幹什麼?”

梓夜心裡一個大豆般的汗珠滴落下來。

睡不著,在這裡裝什麼啊?

“幹嘛?是不是給我吃的?”夜的腿子因為沒得到很好的救治,傷口已經化膿,她有些無所謂地在那裡摳著,想要膿包消去。

“這屋子就這麼點大,你不怕來人嗎?”梓夜坐在旁邊,“我好心讓你住進來,你就給我守夜。”

夜的腦回路還在外面世界漫遊,沒跟上梓夜的規矩,“什麼東西?你再說一遍吧。”

夜將膿包撕掉後將手上的膿水擦在衣服上,又伸手掏向自已的耳朵,很癢,夜想,可能是雜草碎末進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