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齊翩是被步紅塵拍醒的,這一天下來這矜貴的小少爺,頭上插著草,鼻尖也黑黑的,白皙的面板都沾了些灰,全無防備之心,看起來是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生活。

步紅塵運功一晚,神清氣爽。只是她始終覺得自已還差某些東西,仙山的功法她學的極妙,但她處於一種連她自已都不知道如何解決的瓶頸期。

她輕盈的從樹上跳下,沒發出任何聲響,看著蜷縮在雜草裡的齊翩,步紅塵沒有任何猶豫地踢了踢他的腳,結果他沒有反應,轉了身繼續睡。

她無奈地嘆了嘆氣,這人被家族保護的太好,沒有警惕心,眼神有些傷感,她小時也如此。

但又不能把他丟在這裡,萬一他出了意外,豈不是讓她白忙活,她只好使了點力拍了拍他。

齊翩猛然驚醒,像平時一樣掀開被子,結果只抓到一把草,他睡眼惺忪,抬眼只看到步紅塵正冷漠的看著他。

“對不起,紅塵姑娘,這幾日沒睡好,昨夜也不知為何睡得極好。”

他整個人尷尬極了,立馬起身,整理著自已的衣著。他沒有那麼傻,但昨夜格外有安全感

他心想:“得了,我這下是一點形象都沒了”

簡單擦個臉,喝了口水步紅塵就立馬上馬。

“誒,紅塵姑娘,你是準備去舒城嗎?帶上我吧,我也相當瞭解舒城。”

他也利落上馬跟在步紅塵後面,格外殷勤地說道。

步紅塵全當沒聽見,依舊快馬加鞭前往,今日午時就能到舒城,晚上去打探訊息。

在此之前,需要好好甩開這個小尾巴。他馬術不錯,似乎除了武功,其他看起來也還不錯。

“紅塵姑娘,你是為了不久後的武術交流來的嗎?”

齊翩試探問道,武林秘籍江湖情報他都說過,但她都不在意,看來應該是為了那即將舉辦的江湖大會而來。

果然聽到這裡,步紅塵的馬慢了下來,齊翩快馬上前。

“紅塵姑娘,只要你想知道,只要我瞭解,我都告訴你。”

“武林大會的時間地點,以及參加者。”

“時間在一個月以後,這是為西域各教進中原預留的時間。地點未定,這個武林大會意圖不簡單,似乎有挑選武林盟主之意,似乎是為了振興武林。”

齊翩倒是毫不含糊和她說著,步紅塵聞此,一個月時間很長,也許她能在舒城待一段時間。

這個位置靠江南,那些武林大家也大多在此,而那雲水莊也不遠。

與此同時,一批人馬正準備前往中原,她們是西域四大邪教之一的歡喜教。此教放浪形骸,以慾望為榮,隨意殺人,臭名昭著,比之合歡宗更血腥殘暴,令人髮指。

其座下女弟子,大多修習採陽補陰之法,武功講究陰狠毒辣。

“教主,這中原武林人士說要彼此交流,以求武林各派的發展,這怎麼會叫我們也去。”

這女子是歡喜教的左護法血燕藍蝶若,她長相美豔,但挑起的鳳眼卻帶著森冷的精光,看起來極為刻薄和毒辣。

死在她手上的武林人士很多,甚至她的師兄,素有狂魔之稱的厲刃也死在她手裡。

此人心狠手辣,權利和野心是她的美容劑。

勒多拉沒有說話,來傳訊息的人說十年前步家出的絕世功法,也會出現。

對於武術交流他不在意,但是對於這部功法他很感興趣,據說這是任何人都可以練的功法,無論正道還魔教都可以領略無上之境。

只是那部功法似乎在步家小女兒失蹤後就不知所蹤,這看起來是個陷阱,但去它一趟又何妨?

“蝶若,最近修煉不是缺人嗎,這不正是個好時機?難道說你怕了?”

他一雙白骨似的手,敲了敲座椅,沙啞的聲音透著陰寒,像他的人一樣陰暗可怖,帶著不容忽視的殺意。

“教主說笑了,這確實是個好時機。”

這勒多拉性情不定,對她沒有多少下屬之誼,手段也極狠,從小被西域國師當做蠱蟲一樣養大,擅長用毒,武功也在她之上。

“不日起,你就挑人前去,我自有打算。”

藍蝶若領命後,心下幾番心思變換,這老賊想叫自已去打頭陣,看來此事確有玄機。

不過他死了她也會被仇家追的無處可去,還是繼續做在這裡做魔頭來得痛快。

和右護法白無痕商議一番,二人也決定悄悄前往,不打草驚蛇。

而西域黑煞門,無極教,白蓮教等都蠢蠢欲動,十年前未奪得的功法,今朝又再一次牽動著每一個人的心。

而一座古剎內,一位穿著紅衣僧袍,正盤腿入定,他的氣息微不可聞,一股真氣好似在其身上流傳,在諸天神魔的注視下確有頓悟之感。

他睜開眼睛,內裡神采奕奕,可見功夫不弱,長相溫和但眉眼間卻透露著絲絲兇意,想必做起金剛怒目來也多了分煞氣。

剛才修行正似有所感,而前幾日三位弟子告訴他,中原武林有交流分享之意,根據可靠人士說,步家功法將問世。

一切來得太巧,國師巴賀喬也對這功法極感興趣,這想必也是他一直追尋的無上之境 。

只是他能感覺到此次必有波折,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將帶著他座下三個弟子一同前往。

他起身,立馬有三人進來

“師父,你閉關多日,如今功力越發深厚”

鍾離昧武藝在三人中最高,不僅修煉魔功還將巴賀喬所授功夫融會貫通,若是不走魔道,也是一位武俠奇才。

他只覺的國師這次出來,較之前確有不同,但又說不上來。

“此次你們和我一同前往,這功法在一女子身上,到時必要搶的這功法。”

巴賀喬精光閃過三人,三人也將此事重視起來。

將馬妥帖照顧好,跟著齊翩來到飯館,一瞬之間她能感覺到風雨欲來。但空瑛道姑的教導已牢記心間,凡事隨心而動。

她不在意這突如其來的神秘念頭,而是想山中紋絲不動的湖面一樣。

“紅塵姑娘,我看你對這事很感興趣,不如你跟著我一起去吧,我家也收到了邀請。”

齊翩興沖沖的點好菜,開口說道。步紅塵本能拒絕,眼下她來報仇,牽扯太多人難免拖累別人

或許和他做個交易再打發他走是個不錯的選擇。

“齊小公子,不若我們做一個交易如何,你將近來江湖情報告知於我,而這救命之恩兩清。”

齊翩一聽,這可不行啊,他是死也要跟著這神仙似的俠客。

“紅塵姑娘,恕我不願,若是你願收我為徒或許我能考慮,但若是不願我說什麼都會跟著你。”

他這清俊的模樣一臉認真的說出這死纏爛打的話,竟然也不讓人生厭,只是步紅塵到底年輕,不知該如何應對。

“我說過家師已不再收徒,而我也不考慮。”

帷帽下秀眉微皺,語氣也沒有那麼柔和。

齊翩此刻卻有些失落,死纏爛打實在不是君子所為,但是他明白若是此番不跟眼前這女子,那麼他們此生也無任何交集。

比起這樣永久的遺憾,什麼君子之風他通通不管。

“紅塵姑娘,話本里都說救命之恩當做牛做馬以身相報,江湖秘籍還有情報我都可以說,只要你想知道。”

菜已經端上來,時令小菜,大菜也不油膩,都極有特色,這小公子確實去過很多地方。

步紅塵不再言語,自顧自地吃了起來。齊翩見她不說話,便也安靜地吃飯。

待到結賬時,齊翩搶先一步,結果一摸這下糟糕了,他沒帶錢袋,又鬧了個尷尬。

小二看他交不出來,穿的卻極好,臉上笑容都有些掛不住。

步紅塵倒是利落的付了錢,轉身出門,齊翩忙追人。

“紅塵姑娘,你看我這什麼也沒有,也無武藝傍身,又恐遭了那追殺,這下我真的無處可去。”

眼裡的哀求做不得假,只是眼裡卻帶著笑意。

步紅塵只丟下一句“跟緊我”便自顧自往前走去,齊翩心情極好的跟上,兩人一路無言。

傍晚時分,二人來到一家客棧,步紅塵要了兩間房,齊翩乖乖跟在其身後。

“我回房休息了,你自便。”

而齊翩也不再打擾她,做事都要有個分寸。

稍作修正後,步紅塵斟了杯茶水,眼下她倒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去雲水莊,為家人報仇,但又怕打草驚蛇。

她此時十分糾結,江湖情報有了齊翩,至少能省去大半時間,那這段時間留在舒城已經不是個好方法,她已經加速完成了該做的事情。

不過提前出手未必不是好事,只要她足夠隱秘,那麼這些都不是問題。

山下的茶不如仙山用雪水泡的雲霧茶尖,她放下準備在今晚夜會雲水莊。

一個翻身便出了窗,踏著飄渺的身法便向雲水莊而去。

而另一間屋子裡的齊翩還在思索要如何跟著她,此時他對步紅塵的意義在於武林大會的地點未通知,以及這入場資格。

不過以她的身手,這並不是問題。

躺在床上,他左思右想實在睡不著。

突然靈光一閃,要是紅塵姑娘此時離開他也不知曉啊。

他匆忙穿上衣服,不顧男女大防便敲了敲對方的房門,確實沒有人開。

他只好用力推來,屋裡哪有她的身影,連被褥都整整齊齊。

他不禁後悔,都沒有面子了,還顧及什麼。

只是眼神掃過桌上的茶水,他上前一摸,還是溫熱,看來人離開不遠。

好在他的輕功確實不賴,忙翻窗而下。

他四處看著,前方的身影就快看不見了 他忙踏著詭譎的步伐追去。

只能和她保持著較遠距離,但這也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