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君子

裴炎銘向來張揚，何時這般沒自信過？陳先生看到這樣的裴炎銘，心中反倒是多了幾分欣慰。

只要裴炎銘還有敬畏之心，那就還有機會。

若是一直自信，自信過了頭可就成了自負。

“殿下，人都會有弱點。

唐家人一樣，唐家舊部也一樣.”

陳先生坐下後輕輕呷了口茶，看向裴炎銘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長。

是啊，人生在世，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無慾無求？金錢、美色、才華……那個不是誘人的利器？裴炎銘頓時明白了陳先生話中的意思，頓時一掃之前的陰霾。

坐在了陳先生的對面，親自為陳先生斟了杯茶。

“先生當真乃當世大才啊.”

陳先生謙虛的搖了搖頭，“大才不敢當啊，我的命是殿下救回來的，今生願為殿下效勞.”

裴炎銘聞言，臉上的笑容更甚。

“先生說的對，本殿下連盛啟裕那樣的人都能拿得下，更何況是那些唐家的舊部？”

看著裴炎銘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陳先生滿意的點了點頭。

“先生覺得我們先從那些舊部中的世家下手如何？”

世家牽連的東西太多，他們要顧慮的東西也太多。

裴炎銘覺得，只有在意的東西多了，留出來的把柄才會更多。

而他只要掌握了這些把柄，還怕那些人不向著他嗎？陳先生聞言，也贊同的點了點頭。

“殿下的選擇沒錯，從世家出手的確要比其他普通人家方便的多.”

世家子中的軟骨頭也不少，裴炎銘也覺得從這些人下手。

看著雲翔突然出現在了書房，陳先生一臉的淡漠，彷彿早已習慣。

看著雲翔對裴炎銘恭敬的樣子，倒是對這個暗衛很滿意。

之前他在進書房的時候可沒察覺到雲翔的存在，如今突然出現，也說明他一直在房中。

一個大活人在空無一人的房間內，還能不被發現，這樣的暗衛不虧是大皇子身邊的人。

“方才我與陳先生的話你可聽到了？”

雲翔拱手。

“是，屬下聽到了.”

裴炎銘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去辦吧，這次可別讓父皇察覺到了.”

皇帝身邊的禁衛軍如何，裴炎銘心中還是有數的。

雖然他已經做好了會被皇帝發現的準備，但如今他大業未成，還真不想那麼快的暴露出自己的目的。

畢竟這是他與陳先生商議出的好計策，可不想因此而被他的那幾個兄弟給惦記上。

若是在他那幾個‘好’兄弟察覺之前將唐家那些舊部拿下，那他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裴炎銘如今的狀態，便是陳先生最滿意的。

這樣的氣度，這樣的胸襟，才是一個明主該有的樣子。

他也希望裴炎銘能一直保持這樣的態度，不要像之前那般的急功近利。

只有這樣，那個準太子的位置才有可能落在大皇子的身上。

陳先生的滿意裴炎銘看在眼裡，而他做出這般模樣，其實也是做給陳先生看的。

他從來都不是什麼胸懷寬大之人，睚眥必報才是他的本性。

只是裴炎銘察覺到陳先生之前對他有了些別的看法，雖然陳先生依舊如同之前那般為他出謀劃策。

但他明顯能感覺到陳先生對他的疏離，這是裴炎銘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對陳先生有救命之恩，別的門客有可能會背叛他，但陳先生不會。

他太瞭解君子和小人的區別了，雖然他不屑君子的做派，但他又希望自己的身邊都是君子。

君子處事坦蕩，他用這樣的人做事，心裡也能安心許多。

小人他也會用，畢竟有些背地裡的事情君子做不了，就得用小人來做。

顯然陳先生就是位君子，明知他有些做法不合心意，但也依舊沒有勸說，反倒是用自己的辦法來幫助他。

這讓裴炎銘很滿意，也很喜歡這樣的一個謀士待在自己的身邊。

既能為他出謀劃策，也不至於跟那些老頑固一般在他耳畔喋喋不休。

因此在陳先生的面前，他願意裝出一副賢君明主的模樣，好讓陳先生也能安心待在他身邊。

雖然對那個位置他早就視為了了囊中物，但凡事都有萬一。

他的那些兄弟們可沒有一個是善茬，他可不想自己做了這麼多年的努力，到頭來反倒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今日多謝先生的提點，若是此事能成功，我會給先生記頭功.”

裴炎銘說的正式收攏唐家舊部的事情。

有了唐家那些舊部的支援，他再也不會擔心其他皇子對他的威脅了。

這般大的功勞，陳先生這個出謀劃策之人，定然要記頭功才行。

陳先生起身，對著裴炎銘拱手一禮。

“多謝殿下.”

倘若裴炎銘成功，那他多年來的為大皇子的獻計也不算白費。

讓人送了陳先生離開，裴炎銘這才收斂起了面上的笑意。

雖說他方才在陳先生的面前表現得意氣風發，可裴炎銘自己心裡明白，自己在擔心什麼。

除了京城的這幾位皇子，他最擔心的還是被皇帝派出去剿匪的裴炎衡。

雖說裴炎衡以前很少跟他對著幹，但他的那位皇帝父親，似乎對這個兒子分外的在意啊。

裴炎銘不禁眯起了眼睛，就連唐軻堅如今都跟在裴炎衡的身邊，也不知他們……驀然想起唐軻堅的女兒身，裴炎銘的神色頓時冷了下去。

希望唐軻堅能守住自己的本心，若是真的和裴炎衡有了什麼關係，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柳家，柳夫人看著多年未曾相見的女兒，頓時紅了眼眶。

柳綺雲看著添了幾縷白髮的母親，眼裡也帶了淚。

“母親，是女兒不孝，讓你們擔心了.”

柳綺雲走到趙氏的面前，雙膝跪地，鄭重的向趙氏行了一禮。

年過半百的婦人，看著女兒這般，連忙起身要去攙扶。

一旁貼身伺候的丫鬟，見此急忙將人扶住。

“老夫人，您當心.”

此時的趙氏哪裡還能聽到身邊丫鬟的勸說，急步走到柳綺雲的面前，伸手就要扶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