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醫生,對不起!”

就在吳迪倩呆望著白馳爾的時候,那人上前一步,向吳迪倩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吳迪倩連忙站直,“都…都過去了.”

雖然對方現在的態度很謙和,乃至謙卑,但那日的糟糕記憶還是讓吳迪倩心有餘悸,一張口就顫抖不已。

白馳爾見狀,隨即把吳迪倩罩在自己胸前,垂眸問她:“怎麼回事?”

“就…就是個誤會.”

吳迪倩囁嚅說道。

“誤會?”

白馳爾挑眉,明顯半信半疑。

倒是那人急忙向白馳爾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並再一次向吳迪倩真誠道歉。

“起初,我不相信聶醫生的診斷,就帶著我兒子去了一趟首都,好巧不巧,給我兒子檢查的醫生正好是聶醫生的師弟,而檢查結果也跟聶醫生的一致,可我還是不願相信,又帶著兒子去了首都另一家醫院,可結果……”他凝眉搖頭,認命似地說:“三個醫生,還都是這方面很權威的主任醫生,診斷結果全部一樣,我沒法不信!”

“最後,我又回到聶醫生師弟所在的醫院,向他求助,他就跟我詳細講述了這種病的病因和病症,又給我看了好幾個病例,中國的、外國的都有,我在上面看到了和我兒子相似的情況,這才徹底清醒,什麼狗屁‘貴人遲語’,分明就是迷信和無知!”

他狠啐了一口,才繼續:“聶醫生的師弟說我兒子還有得治,說什麼他的病因是甲狀腺功能低下,還有什麼笨什麼代謝異常造成的,可以靠吃藥來治,這是真的嗎?不會是他為了安撫我說來哄我的吧?在我印象中,弱智…哦不,智力發育遲緩似乎不好治,不然,為啥小傻子長大了就是大傻子呢?”

“我本打算過來問問聶醫生的,但忙完才發現時候不早了,乾脆過來重新掛號,再帶我兒子來聶醫生這裡檢查一下,既然現在碰到了吳醫生你,你能不能老實告訴我,我兒子真的還有救嗎?”

說完,他就緊張又期待地凝視著吳迪倩,看得她又有些畏懼,因為他那雙天生的豎眉只要一擰起,就自帶殺氣。

感受到吳迪倩的退縮,白馳爾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替她回答:“你兒子的病因如果是甲狀腺功能低下,苯丙酮尿症等內分泌代謝異常造成的話,確實可以採用甲狀腺激素替代或苯丙酮尿症特殊飲食療法來改善他的智力水平。

除此外,醫院還會安排干預治療和康復訓練配合進行,到時會根據你兒子的年齡大小和的嚴重程度來側重治療,雙管齊下.”

聞言,吳迪倩一臉驚訝。

他怎麼清楚這些?但那人不知道白馳爾的身份,以為他是吳迪倩的同事,乾脆直接問他:“萬一他好得慢,那以後等他再大一些,是不是要送去特殊學校?”

白馳爾頷首,“等到那時,確實適合送去特殊學校進行專門的教育,以提高身體健康水平,同時還可以訓練日常生活技能和言語功能,以及一些簡單的文化課程。

不過,你兒子還小,發現得也早,只要你們家屬配合醫院的治療,應該能很快改善他的智力水平.”

“呼…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聽完白馳爾的話,那人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謝謝…謝謝醫生!”

他展顏一笑,伸手握住了白馳爾的手,又向愣在一旁的吳迪倩也表達了謝意。

“還有吳醫生,也謝謝你.”

“不用.”

吳迪倩擺擺手,跟著道:“你不是來掛號的嗎?我帶你去掛號機吧.”

“好的好的,那就麻煩吳醫生和這位……”那人連連道謝,又回頭看了一眼跟在他倆身後的白馳爾,接著說道:“帥醫生.”

“噗!”

吳迪倩忍俊不禁,扭頭衝白馳爾促狹眨眼。

白馳爾依舊錶情淡淡,似是對這個稱謂毫不在意。

吳迪倩回過頭,幫那人掛了號,又鄭重向他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職能,不是醫生,而是康復治療師。

“哦哦,那我兒子以後的康復訓練就麻煩吳醫生你了.”

那人瞭解後,又向吳迪倩鞠了一躬,然後好奇地看向站在旁邊的白馳爾,“那這位帥醫生也是康復治療師嗎?”

“他是……”吳迪倩吞吞吐吐。

白馳爾反倒一臉淡定,“我是肛腸科的醫生.”

“啊?”

那人果然露出了詫異表情。

吳迪倩趕忙轉移話題:“我送你出去吧.”

送走那人後,吳迪倩才好笑地瞥向白馳爾,戲謔道:“人家肯定想不到,帥醫生居然是肛腸科的.”

白馳爾立馬懟道:“他也不會想到,身為康復治療師的吳醫生居然是我的病人.”

吳迪倩頓時語塞。

她撇撇嘴,又疑惑道:“你怎麼對asd也這麼瞭解?”

“因為我好學.”

一句話,又把吳迪倩堵得啞口無言。

真是個聊天終結者!“剛那名患者家屬找你麻煩那天,就是你來找我看病那天吧?”

白馳爾忽然問道。

“嗯.”

吳迪倩點頭。

“那天…你應該很難受吧?”

白馳爾蹙眉又問。

吳迪倩抿住了唇,又低下了頭。

嗯?片刻後,她忽覺頭頂一陣溫熱,抬眸一看,原來是白馳爾用自己寬大的手掌覆在了自己的頭頂。

他這是幹嘛?吳迪倩不明所以,只見白馳爾目視著前方,沉默少頃,才輕聲開口:“現在,應該釋懷了吧?”

由於他沒有看自己,吳迪倩一時不確定他是在問自己,還是在自言自語。

所以,愣了半晌,她才遲遲點頭。

“算是…釋懷了吧.”

白馳爾莞爾,在心裡對自己說:我也釋懷了。

“哈呼……”緊跟著,他就打了個呵欠,疲態盡顯。

“困了?”

吳迪倩眨眨眼,“你今天也加班?”

白馳爾從她的頭頂收回自己的手,然後舒舒坦坦地伸了個懶腰,打著呵欠說:“我做了一個很複雜的手術.”

“割痔瘡?”

吳迪倩瞬間夾緊了屁股。

白馳爾失笑,“怎麼一提到肛腸手術,你就想到割痔瘡?肛腸疾病又不只有痔瘡一種.”

吳迪倩害羞地縮著脖子吐了吐舌頭。

“是肛管直腸癌.”

白馳爾說。

“哦。

那手術難在哪裡?”

吳迪倩好奇問。

白馳爾右手托腮,左手環抱右臂,歪著頭說:“肛管直腸癌手術跟割痔瘡不同,不是手起刀落,把腫瘤切除就完,要依據患者的不同體質來制定相應的手術方案。

最常見的就是經腹會陰聯合根治性切除術,這種手術主要用於肛管癌或肛周癌侵犯肛管時。

但我這位患者屬於不耐受體質,只能進行區域性切除,加上他延誤了最佳手術時間,造成癌變範圍擴大,最終導致手術難度加大.”

“所以,有病就早治,不然錯過最佳時期,病人痛苦,醫生壓力也大.”

他垂眸看向吳迪倩,說得鄭重其事。

“嗯嗯!”

吳迪倩認真點頭,隨即問道:“那這次的手術成功了嗎?”

“你猜.”

丟下這句話,白馳爾就走向了提前預約的專車,離開了醫院,徒留吳迪倩在門口張口無語。

每次跟他說話都會讓我心梗!“喂!天色不早了,要我送你一程嗎?”

就在吳迪倩仰天腹誹之際,原本駛出的專車又倒了回來,白馳爾頭枕在車窗旁,慵懶地望著她。

此時夜風徐徐,吹亂了他額前的碎髮,更襯其閒雅俊逸,令吳迪倩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