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看著對方的窘態,暗自吐了口惡氣。

高拂的才學他是認可的,但此事涉及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他不得不慎重。

這小子也著實可惡,不僅跟趙相公的女兒不清不楚,甚至跟那醉月樓的花魁也說不清道不明。

若不是他跟高登是摯友,二人的婚約也早已定下,他或許真會毀了這樁婚事。

有才又如何?

他完全可以將對方捉到身邊幫他。

他岳飛面對大是大非或許有所堅持,但絕非只認死理的迂腐儒生。

若非如此,他又怎能在戰場上讓金軍聞風喪膽?

靠可笑的是非人格之類的堅持嗎?

當然不是!

他靠的是智計、勇武!只要對大宋好,對百姓好,他不介意用些非丈夫的手段!

“岳父......您要相信我啊,這些都是謠傳!我敢發誓!”

岳飛一陣頭疼。

前不久高登便給他來了書信,信中毫無保留地將高拂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大體的意思是對不起他這位老友,婚約之事做何決定由他決定,對方都沒有任何異議。

但這個決定豈是這麼好下的?

一面是老友,一面是他的寶貝女兒,何去何從難以抉擇。

“哼!本帥懶得管你這些破事!”

岳飛冷哼一聲,一甩大氅,轉身說道。

有戲!

高拂心中一喜。

岳飛生氣,他自然看得出來,但既然這麼說了,這件事怕是能過去了!

“多謝岳飛…!”

“先別急著謝我,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解決去!”

啥意思?

高拂有點懵。

什麼叫年輕人自己解決啊?他可還沒見過嶽銀瓶呢!

連面都見不上,怎麼解決啊?

正當他疑惑時,岳飛的聲音再次響起:“銀瓶何在?”

臥槽!

嶽銀瓶來了?

這特碼......

在高拂目瞪口呆之際,黑甲親兵左右讓了開來。

一位身穿銀甲,手持白杆白纓槍的颯爽女將出了人群。

妙曼身姿並未被臃腫的鎧甲所遮蓋,相反更顯英姿颯爽,英氣逼人!

裸露在外的俏麗面容沒有因常年軍武生涯變得粗糙,反而細膩得驚人。

只是膚色略微顯黑,如小麥色。

她橫了一眼高拂隨即走向岳飛,行了一禮:

“銀瓶見過父帥!”

“嗯!這小子交給你了,如何處置為父不管,留條性命留條性命就行!”

“是,父帥!”

不是!

怎麼滴?

什麼叫留條性命就行了?

威武霸氣的嶽武穆,這個決定是不是太......草率了啊!

“嶽帥......”高拂戚然開口,卻被嶽銀瓶打斷了。

“背嵬軍何在?”

清脆悅耳的聲音中氣十足,不見絲毫普通女子的柔弱。

“在!”

黑甲親軍長槍擊地,整齊應道。

“給本將抓住他!”

“是!”背嵬軍轟然領命,一步步地包圍了過來。

“誤會!嶽小姐!嶽帥!諸位兄弟,這都是誤會啊!”

高拂連連後退,不斷擺手。

然而背嵬軍計程車兵豈能聽他吩咐,前進的步伐一刻不停。

“陸豐何在?快!保護本衙內!大虎!有人要抓本衙內,你個憨貨看不到嗎?”

陸豐已經躲在了地上,隨手撿了個樹枝在地上隨意地畫了起來,裝作一副認真無比的模樣。

大虎更絕,已經從懷中掏出一個饅頭,走到遠處,一腳踹倒一棵大樹,坐了上去啃了起來。

“弓兵營,本衙內命令你們,速來保護本衙內。”

“王五,你剛才說你要回家收衣服?”

“啊對對對!趙六,你不是說要趕著回家捉姦嗎,咱倆一起走?”

“滾犢子,你老婆才偷漢子呢......”

“......”

眾弓兵嘴裡找著各種理由,一鬨而散。

特碼的!

高拂絕望了。

這幫沒良心的狗東西!關鍵時候誰都靠不住!

他沮喪著臉說道。

“銀瓶......輕點......”

......

古縣,城外。

自從高拂出征,高登整日擔心,一天要跑八趟城門口。

便索性遣人在城門口搭了個遮陽棚,並將公案搬了過來。

一方面方便處理難民事宜,另一方面也能隨時看著高拂出征走的路,期望第一時間看到自己兒子平安歸來。

他坐在大案前,面容有些愁苦。

回想著高拂這些時日的所作所為,他內心是有些歡喜的。

同時也十分愧疚,這些年他忙於仕途,對高拂的關心少了,以至於兒子這麼優秀他竟不自知。

“高大人......哎!您怎麼就同意衙內出征了呢!

這幫叛軍不簡單的......”

面對於牧的抱怨,高登一陣苦笑。

他何嘗不知這幫叛軍不簡單。

簡單能在嶽帥手裡逃出千里?

但,兒子的想法是不錯的啊......

於牧坐在一旁唉聲嘆氣。

這些話他已不是第一次說了,他說了很多次,每日都說。

他明白高登父子的苦心。

但......

他就是覺得,若此次高拂有什麼三長兩短,未免太可惜了!

“急報~!”

這時一騎快馬自遠而近。

高登二人豁然起身,對視一眼,眼中均充滿了悽苦。

“急報~!

急報~~!”

一聲聲急報只震得高登心頭髮顫。

於牧疾步迎了上去,口中高呼:“莫喊了!莫喊了!高大人在此,速速報來!”

“是!

衙內攜五百精銳弓兵大破三千叛軍!”

“什麼......!”於牧前進的步伐頓住了。

五百鄉兵大破三千??

可能嗎?

就在他愣神之際,高登已經後發先至,衝到了傳令兵的身邊:

“快!快說,究竟怎麼回事?”

“高大人,衙內大破三千叛軍!”

“可當真?”高登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再次追問。

“真的!此真金還真!不僅如此!

弓兵營全殲三千叛軍,無一人死亡!”

嗡~!

於牧只覺頭皮發麻。

五百鄉兵全殲三千叛軍,還沒有傷亡!

這是真的嗎?

高拂此子難道是聖人轉世不成?

傳言聖人轉世自有天佑,要不然怎麼解釋這一切?

他帶的只是鄉兵啊!也就是鄉勇,可不是嶽帥的背嵬軍!

大宋最底層計程車兵,怎麼可能有如此戰績?

“哈哈哈哈!”高登的臉色已經漲得通紅,哈哈大笑。

“於大人!本官就知道!吾兒有聖人之姿!哈哈哈哈!有兒如此,當浮一大白!”

“是是是!下官信了!衙內定是聖人轉世,自有天佑!”

“哈哈哈哈!說得對!”

“大人......二位大人......”

“還有何事?說!說完後隨本官去領賞!”高登輕扶鬍鬚傲然道。

“是是是,謝大人賞!

大人,衙內半日便能回來了!”

“好!甚好!”

“衙內夫人嶽大小姐也一起回來了!”

嘶~!

高拂愣在了原地,扶須的右手裡還捏著幾根鬍鬚。

在風中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