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夜市的馬路旁,一輛三腳雞的旁邊,一個猥瑣的男子打量著徐政,那雙眼睛賊溜溜的,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是耐人尋味。

徐政滿臉黑線,從阿金那裡出來後,他就沒心情再逛下去了,打算打輛車回市區,於是就走到了馬路上。

碰巧那裡剛好停了一輛三腳雞,只是好像有點眼熟,剛走近,就聽到那道熟悉又討厭的聲音。

“喲,徐大師,完事了。”

“嘿嘿,這地方不好找啊,果然是行家。”

徐政心裡十分抓狂,怎麼哪哪都能遇到這貨,這貨真是比陰魂還難纏。

但是,夜晚想尋輛三腳雞確實不易,不坐這貨的車,還真不行。

啊,你說打滴或者計程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有那個錢,不如早餐多加個蛋。

回到新華南路的時候,剛好又是十二點了。

路上的荒野大鏢客和店門口霓虹下的小姐姐不斷和徐政打招呼,偶爾有幾個新面孔,見大家打招呼,還以為是啥熟人,打算上前招攬一下,結果就被手熟的姐姐拉住了,在耳邊耳語幾句,才一臉惋惜地離開。

徐政把卷簾一拉,進去燒了壺水,就躺到熟悉的老闆椅上,刷起了手機。

門外車水馬龍,門內冷冷清清。

就在徐政以為又是熟悉的一天時,有幾道身影走了進來。

徐政臉上立馬掛上職業假笑,噢,不是,是發自內心的真摯笑容;只是當看清來人是誰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

然後又躺了下去,繼續刷起手機。

看到徐政光速變臉的王氏兄弟,心裡暗暗感慨了一句,大師果真不是尋常人也,就直接進來了。

二人熟練地倒了兩杯白開水就坐到了徐政的對面,一臉笑容。

王海洋:“大師,我今天來想向你求道平安符的,就是我二叔那種符。”

說完,他就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紅包。

徐政看著眼前遞過來的紅包,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憋屈,雖然他會畫符,但是王大富的那個符他畫不出來,而且那個東西,在漠西的時候還出現了意料之外的事情,顯然不是什麼俗物,有時間自已還是得找人看看。

徐政艱難的把目光從紅包上挪開,這一行也是有規矩的,不該拿的拿了會有因果纏繞的,而該拿不拿也同樣會招來天罰。

“那個符我畫不了。”

“啊,大師……,噢,對了,我忘了,咳,大師不要見怪。”說著,王海峰也掏出了一個紅包。

徐政知道二人是誤會了,連忙解釋。

“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那個符有點複雜,和普通的符不太一樣,我是真畫不了。”

見徐政說得這樣誠懇,王氏兄弟只好收起了心思,他們今天也就是想著試一試的心態,畢竟他二叔當初指名要徐政過去,肯定也是為了能從他手中拿到符。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王海洋提出要去金砂港放鬆一下,徐政拒絕了,他覺得總跟這些人混在一起,怕自已哪天底線真的沒守住,就真的墮落了。

臨出門口,王海洋轉身又問了徐政一句,“真的沒有嗎?”

徐政點了點頭,“真沒有。”

王海洋這才摟著弟弟出去了,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徐政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皺了皺眉。

幾日時間一晃而過,天氣也越來越熱了。

漠城這地方,一年大部分時間都是二十度以上,除了少數幾個月算冬天外,其餘時間你把它算夏天,一點問題都沒有。

這幾日,徐政都在街上派傳單,一百塊一天,除去吃飯,也沒剩多少了。

這天,他在街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但是沒多久,就又消失,徐政思索了一會兒,也沒想出來她是誰。

當天晚上,他剛開店沒多久,那道白天的身影就出現在他面前,這時看到正面他才想起原來是阿金的老婆。

只見她一臉著急,見到徐政的時候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眼裡瞬間有光。

“大師,救救阿金吧。”

她眼中噙滿淚花,樣子楚楚可憐。

徐政皺了皺眉,沒有回答,幾日前他就知道阿金有劫難將至,只是他不會主動選擇出口,主動去接過這一份因果。

女子眼中飽含熱淚,像是想到了什麼,從身上的小包中,拿出一沓鈔票,遞過來。

“大師,不知道這夠不夠?”

徐政沒有直接去接,而是讓她說說是怎麼回事。

原來,徐政離開後的第二日晚上,阿金又去找小姐姐,只是這次一去就是一宿,第二日白天才回來,面色疲憊;接著倒頭便睡,晚上又跑出去,接連幾天都是這樣。

於是昨晚,妻子和母親就攔住他,不許他出去。

沒想到,被攔住的阿金突然變得狂暴起來,打了兩人一頓,還把家裡砸了一通,就又跑出去了。

以前,阿金雖然有很多毛病,但從來不會動手打人,這次一反常態,他母親第一個察覺到了問題,嚷嚷著阿金中邪了,要去請大師看看。

可是二人根本不認識什麼大師,於是,思來想去就想到那天的徐政,阿金和她們說過是個在新華南路的大師。

於是,他妻子就從漠西跑來了市區,白天的時候,徐政在街上看到的身影就是她。

聽完女人的講述,徐政好奇的問了一句,“你不討厭他嗎?”

女人有些錯愕地看著徐政,然後搖搖頭。

“我不討厭他,可能在你眼中覺得我們這種夫妻很不可思議,但是,我們的感情是真的。”

“我叫陸榮,認識他之前就是做這個的了,那時,他來打工,然後來找我消費,一來二去我們就談上了,後來組建了家庭,還有了孩子,我們都繼續著工作,對我們而言,這只是一種工作而已。”

徐政很驚訝地看著對方,這麼坦然地說出這段話,心裡不認同,但是大受震撼。

他沒有繼續糾結,而是接過了女人遞過來的錢,才慢慢開口。

“命中註定,我只能盡力,他能不能過得去,關鍵還是看他自已。”

陸榮喜極而泣,開心的點點頭。

久經風霜的臉上,露出幾分難得的真誠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