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看到太子不像是在開玩笑,便也嚴肅地點頭。

“我知道了。”

蕭御看著他那凹陷的眼球,眼裡是少有的自責,“你的眼睛,還能治嗎?”

夏至把頭髮放下,遮住了那眼睛,笑了兩聲,道:“治不了也沒事,我這樣子挺酷的。”

“要是那年本宮有能力就好了,說不定還能保住。”蕭御站起身,把手放在夏至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當年殿下年紀還小,能救下我,這已經是大恩,這個眼睛,不能怪殿下。”

“放心,本宮定會查出當年的事情,為你報此仇。”

“殿下,你也別操心了,你這身體適合靜養,今晚要驗屍,不如我自已去就行。”

“不行,這件事本宮必須親自調查。”

夏至看太子眼裡閃過的一絲殺意,猜到了這件事對於太子的重要性,便也不多問了。

從藥鋪裡出來,小惡魔忍不住問:“那個夏至,跟殿下是什麼關係啊?他的眼睛,怎麼變成那樣的?”

蕭御閉著眼睛,回想起以前的事,周身煞氣更甚。

“你不是知道本宮所有的事情嗎?這件事你竟然敢不知?”

小惡魔一愣,頓時有些心虛,哈哈一笑,道:“本系統自然知道,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你不說便罷了,本系統還不想聽呢。”

“當年,”蕭御突然開口,睜開了假寐的雙眼,緩緩說道:“本宮十歲,夏至時節,本宮貪玩迷了路,跑到了清寒寺的後山,恰巧遇到了他。”

“當時,他奄奄一息,一隻眼睛已經被挖了去,臉上盡是疤痕,身受重傷。”

“本宮把他帶去治病,歷經千辛萬苦,算是保住性命,但眼睛卻沒能保住。”

“本宮覺得跟他有眼緣,便留下了他,賜名夏至。他很聰明,對醫術很有天賦,本宮一直想幫他查清楚當年害他之人,但他也沒有印象,無從查起。”

說到此處,蕭御沉默了下來。

“不說了,調查蓮煞派要緊。”

當晚。

亂葬崗。

陰風陣陣,烏鴉鳴叫,月光灑落在亂葬崗內,更加陰森可怕。

此時,兩個黑影在挖著什麼,直到挖出被草蓆裹著的一具屍體,才停了下來。

“殿下,你往後一些,這味道沖鼻。”夏至撩開席子說道。

蕭御也是被燻得有些皺眉,稍微往後站了一下,但目光未曾離開那具屍體。

“就是他。”蕭御看著已經死去多時的百事通,雖然面目已經有些膨脹,但還是認得出來,“早上本宮看的時候,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本宮看不出哪裡不對勁,所以讓你來看看。”

夏至看著那屍體脖子處的一大塊黑色,眉頭一皺,拿出銀針刺入屍體的喉嚨處,銀針瞬間變黑。

他又扯開屍體的衣服,露出胸膛,但那胸膛沒有任何傷痕。

他瞬間瞭然,站起身來,擦了擦手,道:“他確實是中毒了,但不是中毒而死。”

蕭御聞言,奇怪問道:“何出此言?”

“他是被人掐死了之後才灌了毒藥的。”

“果真?”

“嗯,要是他是中毒而死,那他的腹部應該是變成黑色的,而不是脖子處變成黑色。”

“但是你看,他的脖子是黑的,腹部卻很正常。”

蕭御一看,確實如此。

“可是,本宮看過中毒而亡的人,他們似乎沒有中毒之後腹部變黑的,你這又是怎麼確定的?”

聽到太子這樣問,夏至笑了笑,驕傲地說:“殿下你忘了,我可是毒醫聖手啊。”

“這個毒是我研製的,名為黑夜,中此毒的人一開始會如同被千萬只螞蟻撕咬一般痛苦而死,過了幾個時辰之後,內臟都會變黑,繼而漸漸達到腹部肌膚,所以如果是吃下而中毒的,看著腹部,就會看到一片黑色。”

“不過,這藥我極少研製,之前研製出來的幾粒,也是拿去拍賣行拍賣了,不知道為何會被這人吃上了。”

蕭御看著那具屍體,臉色變得陰沉。

“好個蕭淥!竟然殺人滅口!”

夏至一驚,“那些人又欺負您了?要不,我去毒死他們算了!”

“本宮自有打算,你不用管。”蕭御說:“我們走吧。”

……

蕭御回到東宮,小惡魔其實有點擔心,這個大反派似乎已經對男主蕭淥多了幾分敵意和殺意,萬一他現在真的出手殺了蕭淥,那劇情可就崩了!

“太子殿下,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呀?”小惡魔試圖打探蕭御的下一步舉動。

蕭御看了一下小惡魔,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過幾天便是中秋節,皇宮會舉辦宮宴,本宮倒想去湊湊熱鬧。”

“太子,奴婢給您換藥來了。”

突然,門口有宮女的聲音響起,蕭御這才想起今天的傷口還沒換藥。

“進。”

太子殿下一開口,那宮女就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端著藥走了進來。

“奴婢見過殿下。”

“起來吧。”

蕭御看著眼前陌生的宮女,疑惑道:“怎麼覺得你面生?之前那個呢?”

那宮女緊張地又跪下了,顫抖著聲音回道:“回殿下,之前的宮女……被您,被您吩咐下去,杖斃了。”

蕭御這才想起來,之前換藥的宮女,毛手毛腳,扯著他傷口了,他一怒之下,便將人拉下去杖斃了。

“知道了,你來給本宮換藥吧。”

“是。”

宮女站起身,似乎是很緊張,連端著藥的手,都在顫抖。

蕭御也不在意,這每個進來的人都跟得了什麼抖動的病似的,生怕被他吃了。

不過也是,這是個會吃人的世界,誰不害怕呢。

宮女走到蕭御面前,低著頭不敢看他。

“殿下,奴婢幫您脫衣。”

蕭御沒說話,沉默著算是允許了。

宮女小心翼翼地幫他把外衣裡衣脫下,露出了受傷的手臂,以及之前已經結痂的傷疤。

宮女換下那敷著藥的紗布,傷口可見肉,大約被劃了五厘米長,現在沒有縫合術,只能是用金瘡藥凝固傷口,再敷藥讓傷口癒合。

那宮女拿起今天新換的草藥,緩緩敷在傷口處,再纏上紗布,算是完成了。

宮女暗暗鬆了口氣,拿著東西退下,低頭道:“殿下,藥已換好,奴婢先告退。”

“嗯,退下吧。”

宮女退下,關上宮門的瞬間,臉上的緊張早已經褪去。

她快步走到一個漆黑的宮牆角落旁,環顧四周,無人。

她朝著牆面用石頭輕輕敲了三聲,等了幾秒,外面有三聲的回應,她便放下石頭,滿意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