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東眼睛裡噴著火，吼道：“老子不就是嗑點藥嘛，憑什麼把我鎖在這兒？”
“我們是明陽市公安局刑偵支隊一大隊，專門負責刑事案件中的重案、要案.”
葉展舟手指輕敲著桌面，“嗑藥的事兒，還算不上重案、要案。
好好想想，自己都做過什麼.”
“少跟我來這套！”
劉欣東不屑道，“想詐我？沒門！”
“那行，我先給你提個醒.”
葉展舟開啟一個資料夾，從裡面抽了張照片，“這個人你應該不會忘吧？”
那是計樂生死亡現場的照片，上面的人口鼻處全是血，胸口一個血窟窿，即便離得有些距離，也看得人觸目驚心。
劉欣東瞳孔驟縮，不自覺地往後靠了靠。
可惜有椅子擋著，他這個動作並沒起到多大的作用。
只是連帶著擋板上的手銬發出一陣嘩啦嘩啦的金屬撞擊聲。
穩了穩心神，他喊了一嗓子：“你要幹什麼？拿這種東西嚇唬人！”
葉展舟放下照片，並不理會他。
老楊拿出一份材料，慢條斯理地念道：“計樂生，明陽市第二建築公司的高階工程師。
案發當日與人發生口角，據目擊者稱……”他念的是計樂生被害的過程，當然這些都是案卷上記載的內容。
“你別唸了，我要上廁所.”
劉欣東沒好氣地打斷老楊。
他昨夜喝了不少酒，原本醒來就該先方便。
因為發現自己在審訊室裡，被嚇了一跳，一時倒是忘了。
對面的老警察磨嘰這麼半天，他的尿意倒是越來越盛。
“把正事兒說完再去.”
葉展舟接著說道，“其實當天的真實情況是，昱華……當年還是昱華路橋工程公司，這個公司的人多次威逼利誘計樂生無果，那天公司工程部經理柯建元帶人找到他，企圖再次進行威脅。
同去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從別人手裡搶過槍，朝著計樂生連開兩槍，至被害人當場死亡。
那個少年就是你，劉欣東。
之後，有人聯絡了外號叫老鬼的人，由他找到蘇亮，頂了罪。
而你，則是被家裡送出了國.”
“胡說八道！”
劉欣東眼神閃爍，卻依舊嘴硬。
“你覺得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會把你帶到這兒來麼？”
葉展舟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我們已經掌握了大量的證據，零口供一樣可以定罪。
你殺死計樂生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殺人償命，三歲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劉欣東歪著頭道：“你唬誰呢？那時候我還沒成年，根本就不可能判死刑。
要不是我姑怕我留案底影響前途，我根本就不用出……”“國”字還沒說出口，他突然意識到什麼，再看對面的三個警察皆是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怒吼道：“姓葉的，你特麼陰我！”
葉展舟噗嗤一聲笑了：“你當是拍電影呢？證據全都擺在這兒，陰你，我得有多閒？”
劉欣東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快給我放開，我要上廁所.”
不知道是被尿憋的，還是什麼原因，他不安地扭動著身子，就象身上長了蟲子似的。
葉展舟偏不如他的意，犀利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就是不作聲。
過了沒多長時間，劉欣東的臉色開始發紅，聲音裡帶著些許的乞求：“再不快點，我要尿褲子了！”
值班警員帶人出去，老楊叮囑他們：“把他看好了！”
葉展舟起身跟了出去，過了幾分鐘，就聽外面傳來殺豬般的嚎叫聲。
江漁跑出去看，就見葉展舟象拎小雞崽似的拎著劉欣東從衛生間裡出來。
劉欣東肩膀以上都是溼的，頭髮一綹綹貼在額頭上，還往下淌著水。
他被拖著，腳步踉蹌，還不時發出幾聲咳嗽。
“這是怎麼了？”
江漁問。
一名警員答道：“企圖逃跑，被葉隊逮住了.”
他說著，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揚，一幅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樣子。
江漁心道，我信你個鬼。
這一層的衛生間窗戶都有防護欄，想從這兒逃跑，除非腦子壞掉了。
重新被銬進審訊椅裡的劉欣東氣焰明顯低了很多，好像是被水給澆滅了似的。
面對一項項的證據，他終於承認當年柯建元要親自帶人去堵計樂生，他覺得好玩，也跟著去了。
當時看有人掏出槍比比劃劃，他嫌人磨嘰，搶過去就開了一槍。
“我就是想嚇唬嚇唬他，朝他腳邊開的。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把人給打倒了.”
劉欣東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彷彿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元叔說我闖禍了，讓人把我送走，剩下的他來處理。
當時那人沒死，還在動彈。
我害怕，就趕緊走了.”
“你只開了一槍？”
老楊問道。
“對，就一槍.”
劉欣東忙不迭點頭，“我以前沒用過槍，沒想到那玩意兒勁那麼大，我差點被頂個跟頭.”
葉展舟眉頭微蹙：“打哪兒了，還記得嗎？”
劉欣東塌著肩膀，一臉沮喪：“不知道，那個人當時縮成一團在地上打滾，我也沒看清傷哪兒了.”
與老楊對視一眼，葉展舟又問：“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自己只開了一槍？”
根據當年計樂生的屍檢報告，他身上有兩處傷口，一處在胸口，一處在腹部。
致命傷就是胸口那一槍，直接擊中了心臟。
“都這麼多年了，我上哪兒找證據去？”
劉欣東急了，“我都說過了，當時我差點摔倒。
打那以後，我就再沒碰過那東西.”
開槍的時候是有後坐力的，如果是沒摸過槍的人，頭一次沒有心理準備，還真容易被嚇一跳。
劉欣東的個子並不算高，還一幅弱不經風的模樣。
十年前，他可能還沒染上毒癮，但一個未成年，想必也不會強壯到哪去。
後坐力對於當時的他來說，的確是一股不小的勁兒，真把他當場掀個跟頭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後坐力會使槍口上抬，尤其是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偏差會更大。
劉欣東說他是朝計樂生腳邊開的槍，這一槍偏離到腹部、胸口的可能都有。
但他還說，離開的時候，計樂生縮在地上打滾，沒死。
屍檢鑑定胸口那槍是致命傷，腹部為生前傷。
如果他所言屬實，那麼導致計樂生死亡的就另有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