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天空下,飛鳥屍體如驟雨,急速下落。

雷光,暴雪,火焰,密集的能量攻擊清除著湧上來的瘟疫鳥群。

十艘蒸汽飛艇在烙印獸的護衛中,艱難地前進。

偶爾有幸運的瘟疫鳥穿過層層的能量攻擊,啪得一聲撞在舷窗上,瞬間留下黃綠色的汙痕。

飛艇內的鍊金術士們緊鑼密鼓地計算著公式,

偶爾有人抬起頭,看了一眼舷窗上的汙穢,便又投入到計算之中。

“高度6000米,西經80.14度,北緯25.80度,未發現地面目標。”

沉穩的播報聲從黃銅喇叭中傳出,內容來自船體中央的觀測手,

此時觀測手轉動著望遠鏡,確認著地面上的情況,

因為缺乏觀測手段,所以只能使用這種簡陋的方法。

如今船隊已經進入疫軍,花花綠綠的腐爛國度,

讓這些沒有見過世面的觀測手,忍不住想要嘔吐。

但是他們不能吐出來,只能灌下一瓶提神藥劑,強行壓下這種感覺。

藥劑靈,瘟疫藥劑師,千瘡之子……各種詭異的造物在他們眼前一閃而逝。

終於,一個腐綠色的深潭印入觀測手的眼中。

大片的蒼白屍體漂浮在深潭表面,它們張開口,黃綠色的蘑菇從喉嚨中伸出,如同心臟一樣不斷跳動。

而在這些屍體中央,是一名如肉山一樣肥碩的怪物,頭頂著水晶一樣的鹿角

黃綠色的面板上遍佈膿瘡,蛆蟲在其中歡歌,流出的腐臭液體與深潭混在一起。

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這頭骯髒的怪物抬起頭,黃綠色的眼眸與觀察手的雙眼相對。

砰!

觀測手摔倒在地,渾身痙攣,面板開始潰爛,大片大片的真菌從傷口中湧出來。

一旁早有準備的地母祭司伸出手,一縷黑光籠罩在觀測手身上。

豐穰神力在觀測手的身體中游走,不斷刺激著真菌生長,

只不過這些新生的真菌歸屬於豐穰地母,它們反而去吞噬原有的部分。

三秒後,觀測手身上已經長滿蘑菇,同時也恢復了神智。

一把扯掉嘴裡的蘑菇,觀測手對著面前的黃銅麥克風喊道:

“船隊停止前進,已到達指定位置。”

聲音傳遍整個船隊,蒸汽飛艇漸漸停下來,

周圍的瘟疫鳥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越發瘋狂地衝向蒸汽飛艇,

烙印獸已經漸漸抵擋不住衝擊,越來越多的瘟疫鳥衝破防線,撞到飛艇上。

不知道何時,天空中突然開始下雨。

黃綠色的雨水落在飛艇上,無數的真菌便開始蔓延,

惡臭隨之而來,那臭味就像是酷暑中悶了十天的生肉發出味道。

最後一艘蒸汽飛艇上,白河抽出一張卡牌發動,卡牌化光融入到雲層中。

漆黑的【豐穰之雨】隨之降臨。

使用【千瘡之淵】的卡師還隱藏在暗處,僅靠鍊金術士和地母教會可無法對抗卡師。

所以白河也參與了這次行動。

蘊含豐穰神力的雨水遏制住了黃綠色雨水的蔓延,白河也猜出了下方深潭中的怪物是誰。

雖然說雨水是生命領域中的常見象徵,但這種黃綠色的雨水已經足以確認對方的身份。

疫君·雨魔,千瘡之淵麾下的傳奇僕從,其中一個傳奇特性是登場時會召喚來瘟疫之雨。

被雨水侵蝕的人,會變成攜帶瘟疫的炮灰,偶爾也會轉化出強力僕從。

這些都是前人總結出來的資料,自從被幾個邪神連番找上門以後,他就狠狠地惡補了邪神知識。

當然水潭中的怪物實力並不是傳奇級,大約只有白銀級的實力。

白河猜測,對方大概是想先召喚出降級的【疫君·雨魔】,然後將其作為容器,完成【千瘡之淵】的神降。

不得不說,是一種很討巧的召喚方式,可惜他不會,不然他也可以用這種方式召喚【豐穰地母(影)】了。

蒸汽飛艇內的鍊金術士依舊在緊鑼密鼓地計算著投彈的方式。

白河則召喚出【烙印獸·有限進化論】,命令它去吞吃撞到甲板上的瘟疫鳥,看能不能進化出一隻能打的烙印獸。

剛剛完成召喚,他便感覺到外面的雨又變得大了,漆黑的豐穰之雨中開始夾雜著黃綠色的雨絲。

這些雨絲落在瘟疫鳥身上,使其開始快速膨脹,

落到烙印獸身上,則在悄無聲息地侵蝕著烙印獸的軀體。

白河一愣,並不是害怕,而是驚訝,對方卡師的反擊怎麼會這麼弱?

該不會是他沒有對空手段吧?

白河心中突然跳出一個想法,這個世界可不是虛世,要想使用卡牌,必須先在這個世界啟用。

要是對方沒有啟用對應的卡牌,那確實可能完全沒有對空手段。

6000米的高度,這就是不可逾越的天塹。

不用考慮對方的強力反擊後,白河開始思索對方接下來會怎麼辦?

面對無法反擊的情況,對方的第一反應肯定是逃跑,但他帶不走神降儀式製作的深潭。

所以不用考慮這種情況,那另一種應對方式就是打消耗戰,等待千瘡之淵降臨。

那對方肯定會加強防禦,有可能會減弱轟炸的效果。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減弱對方的防禦,那麼要使用的方法就很簡單了,

召喚趙凝,讓她使用豐穰之雨這個法術。

在這個沒有辦法大量使用虛能的世界,作為地母教會供奉的神明,她使用的法術遠比白河的卡牌更強力。

想清楚這一點,白河便命令地母祭司們佈置臨時召喚儀式,

他並不算把趙凝長期召喚到這裡,蛻變中的大海主還需要後者去穩定狀態。

隨著生命之海傳說的擴散,大海主的變化也越來越快,

以它的智商很難理解這種情況,只能靠趙凝的幫助。

祭壇搭建完成,三名地母祭司跪地祈禱,很快,穿著黑色宮裝的趙凝便出現在祭壇上。

無需白河解釋,她站起舷窗旁,緊閉雙眸,龐大的意志在雲層中穿行。

很快,一場更加猛烈的暴雨降臨,天空破開一道口子,雨水傾斜而下,

猶如厚重的簾幕,五米之外便看不清楚任何東西。

飛艇的甲板上很快便堆積起雨水,船員們不得不拿起鍋碗瓢盆開始排水。

龐大的瘟疫鳥群如同土塊一般,在雨水的沖刷下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