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隱沒在黑暗中,燭火漸漸消散,極樂坊陷入黑暗之中。

森森鬼氣夾雜著寒霧在房屋,街道之間徘徊。

紫色的鬼火一朵朵地從霧中浮現,照亮霧中的猙獰面孔。

鬼怪們排成一隊圍著極樂坊開始繞圈,並且將沿途看到的一切活物通通吞掉。

百鬼夜行開始了。

“救命啊,不要殺我!”

街道上行走的醉漢不慎撞入鬼怪的隊伍中,話還沒喊完,便已經被鬼怪們撕碎吞入腹中。

帶血的頭顱在鬼怪們的爭搶中不慎滾落到牆角里,瞪大的眼睛死死盯著天空。

明明只是沒有靈魂的白級僕從,醉漢臉上的驚恐卻異常真實。

撞塌房屋,破開房門,然後將驚醒的人類用鐵絲串起來。

幾個帶著廚師帽的鬼怪將慘叫中的“肉串”塗上醬料放在鬼火上炙烤。

等不及的小鬼怪則捕殺著幼兒,也不清洗也不烹飪,就這樣直接撕下手腳塞進嘴裡。

僅僅一瞬間,原本繁華的極樂坊便化作人間煉獄。

藤原兼信端坐在天守閣內,面前放著一隻水盆,清亮的水面上映照出整個極樂坊的景象。

龐大的鬼怪隊伍在肆意屠殺人類,慘叫聲就像汽油,讓大火一般的怨氣越發膨脹。

黃金階的儀式需要以事件卡為基底,每張事件卡形成時都會在虛世留下記錄。

而黃金升階儀式便是需要不斷演繹事件卡形成的過程,直到能與虛世中的記錄發生共鳴為止。

等級越高的事件卡留下的記錄越清晰,與其共鳴也就是越簡單。

藤原兼信使用的是黃金級【百鬼夜行】,它是由那位稱號【百鬼夜行】的傳奇卡師製造出的副卡。

自從對方被大夏卡師殺死之後,藤原兼信便一直等待著這一天,希望能透過升階儀式的力量溝通到那張傳奇級【百鬼夜行】。

正常情況下,卡師一旦死去,所有的卡牌都會從身體中析出。

通常情況下,卡師會把提前安排好專門負責回收卡牌的僕從,由這個僕從將卡牌帶給家人。

那名傳奇卡師也不例外,只不過他沒有家人,所以這張卡一直留在僕從的手裡。

僕從無法使用卡牌只能隨身帶著,所以藤原兼信完全有可能透過這次升階儀式將那張卡牌的力量竊取過來。

前提是他所進行的事件演繹與傳奇卡牌生成的記錄相似。

這一點很困難,雖然藤原兼信已經在那位傳奇卡師手下幹了200年,但他依舊不瞭解【百鬼夜行】的具體記錄。

這也是黑域中的常態,為了防止“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不過他已經沒有時間了,聽說已經有人發現了帶走卡牌的那個僕從。

如果他不趕緊進階黃金,估計連口湯都喝不上。

就在藤原兼信思考這些東西的時候,鬼怪們已經將極樂坊拆掉了一半,沖天的怨氣已經聚整合濃濃黑雲。

三眼烏鴉追隨著災禍的氣息而來,懸停在夜空中央,晶瑩剔透如玻璃球映照著極樂坊的慘狀。

虛世攝影愛好者協會自有門路,總是會追尋戰爭而來。

……

剛剛做完直播的楊駿剛想活動一下身體,突然在電腦上收到一條訊息:

您關注的卡師正在直播。

楊駿愣了五秒,這才幾天,怎麼又開始決鬥了,他不是才剛剛死裡逃生嗎?

不管了,先看看到底在幹什麼。

動動手指開啟直播頁面,猶如阿鼻地獄的畫面映入眼中。

猙獰的鬼怪在街道上橫行,肆意地烹煮人類,人皮,人骨,人頭隨意地堆在地上,上面被舔得異常光亮。

這一衝擊性的畫面差點讓楊駿嘔出來,怪不得涉及黑域的決鬥直播都是25+。

要是換個小朋友來看的話,那估計最近幾天都要做噩夢了。

就在這時,畫面上出現了兩個人類,他們穿著漆黑的緊身衣在房屋之間翻騰起伏,靈巧地像只猴子。

僕從?

楊駿的腦海裡剛冒出這個詞,就被直播間突然彈出的彈幕打斷:

張老頭:不是僕從,兩個人走得都是強化自身的流派。

遊俠騎士傑蘭特:強化自身,這不是本末倒置嗎?卡師不靠僕從靠自已,有點搞笑。

人中赤兔:傻卵,娘們唧唧的僕從怎麼比得過千錘百煉的肉體。

遊俠騎士傑蘭特:我靠,又是你這個狗東西。

楊駿沒有想到除了他以外,還有人也關注了這個直播間,那可是一個月2000塊錢。

現在的人都這麼有錢,為什麼不分給我一點。

他的想法又被下一個彈幕打斷:

遊俠騎士傑蘭特:我去,這刀法牛逼!

楊駿連忙回神看向螢幕,只見兩個黑衣人已經戰成一團,雪亮的刀鋒交錯碰撞,宛如兩條飛舞的銀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兩個人的臉都被打上了馬賽克,據虛世攝影愛好者協會的說法,這是為了不侵犯肖像權。

見刀法不相上下,黑衣人甲猛得後退一步,單手在刀身上一抹,便有赤焰席捲而上。

甲單手橫斬,焰火燎天,如火鳥展翅。

黑衣人乙渾然不懼,以同樣的動作,斬出一記水流斬。

水火相交,頓時霧氣升騰。

霧氣遮蓋了兩人的身軀,螢幕中只能聽到劍刃交錯的聲響。

片刻之後,霧氣消散,兩個黑衣人已經跪倒在地上,心口處各中一刀。

風中傳來一個縹緲如鬼魅的聲音:

“甲賀和伊賀越來越蠢了,以為自已是武士嗎?”

……

張老頭:甲賀和伊賀是東瀛的忍者流派,東瀛陸沉後已經很少見到,也不知道殺死他們的是哪個忍者。

沒有人回應這條彈幕,就彷彿整個直播間已經空無一人。

楊駿靠在椅背上大口喘著氣,心臟砰砰直跳,他第一次親眼見證戰場的慘烈,那一刀就像砍在他的胸口上。

下意識摸了摸胸口,感覺心臟仍在跳動後,楊駿整個人癱在椅子上。

以往的卡師對決,雙方都是排兵佈陣的將軍,所有的戰鬥都發生在宏觀層面,僕從的生命只是一個數字。

而如此迅速殘酷的單兵對決,只會讓人感嘆生命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