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慕南楓答應了,地上跪著的丫頭連忙領著自己弟弟向顏如玉磕頭道:“多謝小姐救命之恩,我們姐弟無以為報,給小姐磕頭。”

兩個孩子磕的鼕鼕作響,顏如玉攔都攔不住,只覺得自己額頭也隱隱作痛。

還是慕南楓立在一側涼涼的道:“還走不走了?”

二人才作罷起身。

顏如玉摸了一塊碎銀子遞給茶肆的掌櫃結了賬,示意他不要找了。

一行人就跟著兩個小孩走了。

兩個小孩走在前頭,顏如玉和慕南楓並排而行,展風和小桃自然是各自跟在自己主子身後。本來俊男美女就吸引眼球,再加上這獨特陣容,更是惹得路人紛紛側目。

一行人從御街一路走了到旁邊的西街,又穿過幾條小街道,進到一條小巷子裡。

這巷子很窄,大約只能三人並行的樣子,只見對面一個挑著籮筐的漢子過來,顏如玉免不了往慕南楓那邊靠。

兩人雙臂一觸,顏如玉抬眼就見對方一臉戲虐的看著自己,自己只能加大步伐忙的往前走了兩步,避開與他並肩而行。

只是每回有來往的時候,兩人都恰好並行,免不了會捱到對方,顏如玉都懷疑這丫是不是故意佔自己便宜的,只是出了頭一次,剩下的都只瞧見對方目不斜視的踱步而行,好像根本不知道有碰觸似的。

轉眼間來到一處低矮的房子,說是房子,其實都不能稱之為房子,許多都是用一些木板搭的棚子。

只見大丫走到一處小過道,一臉無措的看著身後幾人。小心翼翼的開口道:“穿過這條小道就到我家了。”

大丫正是這個女孩的名字,剛剛一路上顏如玉就和她對話問了出來,大丫今年十二歲,小男孩j是她弟弟今年九歲叫平兒。

“走吧。”顏如玉看了眼泥濘的小道,沒有遲疑,提起裙角仔細避開的水坑,跟在大丫身後。

慕南楓瞧著地上的泥水坑眉毛狠狠一跳,猶豫再三,也撩起衣袍抬腳跟了上去。

感覺身後似乎沒人跟上,顏如玉回頭看了眼,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廝肯定是有潔癖,只見慕南楓好看的眉眼全部糾結在一起,腳上白底錦緞的靴子沾滿了泥汙,走一步似乎都在思量著下一腳該落在哪兒,哪裡還有往日騷包俊秀的模樣。

聽到笑聲,慕南楓抬眸望去,只見前面白衣羅裙的女子,鞋襪沾泥,身上的白裙也是斑斑點點,面龐嫵媚精緻,這麼一笑唇邊一對梨渦卻平添一絲青澀稚氣,往日自己最受不了這的汙漬,如今卻覺得沒那麼礙眼。

知道她在笑話自己,慕南楓乾脆放下衣袍大步前行,也不去挑揀著走了。

待走到她面前,卻忍不住張口譏諷她一句,“顏小姐哪裡還有個大家閨秀的模樣?”

顏如玉也不惱,自己本來就不是什麼大家閨秀,若不是為了不露馬腳,規矩了自己行為,要擺出前世自己那套舉止來,估計眾人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走了片刻,大丫在一處草棚子圍起的屋子,示意眾人到了,便推門而入,“娘,我回來了。”

顏如玉也跟了進去,入眼寒涼。

屋裡昏暗,連個窗戶也沒有,破木板釘的牆壁,也是哪裡有洞就塞了一把稻草,還有些縫隙沒塞住,呼呼的往屋裡颳著風。

如今也就四月的天氣,京都還是春寒料峭,屋內和屋外溫度基本上持平,根本沒有什麼保溫可言。

屋內只有一張殘破的木桌,一個桌腳還短了一截。

地下墊著一塊青石磚頭,瞧著應該是哪裡撿來的,竟然是屋裡看上去最完整的物件。

屋子進門口用石頭壘了一個小灶臺,看樣子是生火做飯用的,上面架著一個豁口的陶罐子。

再往裡面看,挨著牆角有一個用木板搭的床鋪,那板子上只墊了些稻草,一件破棉絮的襖子裁開用來做被褥,蓋在一個面黃肌肉的女人身上。

大丫端著桌上破碗用那陶罐裡挖了點水,走到床邊,扶起女人,輕聲喊道:“娘,娘,我和平兒回來了。”

恍了一會兒,就見那女人睜開了眼,張口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平兒則懂事的爬到床上給女人撫背。大丫看女人平緩了,又給她餵了點水。

張蘭花瞧這屋裡來的幾個人,對方都是衣著不凡,身後又跟了丫鬟侍衛,一時間神色有些懼怕,扭頭看向大丫問道:“大丫,這些貴人是?”

大丫瞅了瞅張蘭花,又抬頭看了看顏如玉幾人,面上躊躇,這事,若是被娘知道,只是挨頓打自己不怕,可是就怕娘身體又不好,等下被氣出什麼個好歹來,猶豫再三還是咬咬牙開口道:“娘,我和弟弟······”

“這兩孩子在街擋著我們求助,說家裡有個母親病的厲害。”不等大丫說完,站在門口的慕南楓接了話。

顏如玉聽到還有點愕然,看了眼慕南楓一本正經的模樣,心下了然,也笑著開口道:“正是,我們瞧他們在街上哭的可憐,就過來瞧瞧。”

然後扭頭交代小桃。

“小桃,你去街上請個郎中來瞧瞧,順便買點吃食,再叫人送兩床厚褥子來。”

“是,小姐。”

“展風,你一同去。”慕南楓囑咐展風跟上。

“這,這,我可要怎麼感謝二位貴人才好啊!”張蘭花一聽,瞬間淚眼婆娑,“快,大丫,平兒,快去給兩位貴人磕頭。”

大丫和平兒又是齊刷刷跑到顏如玉二人跟前磕頭,顏如玉忙的托住兩個孩子,“大丫,平兒,你們趕緊起來,不用磕頭。”

大丫打著哭聲,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小姐,您若是不嫌棄我,我自願簽了死契,當牛做馬來報恩。”

“平兒,也願意。”一旁的平兒也是跪了下來一雙眼睛堅定的看著顏如玉。

死契的賣身契,一般只有犯了事的人,或者被髮賣。

在者是人牙子為了多拿點銀子,才會籤的。一旦簽了,命都是主子的,隨意打殺了,官府都不會追究,就相當於沒有人權了。

“你們快起來,若你們真想謀個生計,我給以讓你們去我府上當個差,但是死契我不籤,眼下你們先照顧好你們母親!”

顏如玉扶起姐弟二人,自己打小在社會主義關愛中長大,雖新聞也有報道窮苦地方,但親眼目睹遠比新聞上看到的更震撼。

床上的張蘭花聽了直抹眼淚,看向顏如玉的眼神滿眼感激。若不是現在下不了床,自己定要下床給這兩位恩人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