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攆上。

朱標回想起剛剛宮中朱允熥的表現,神色間有些複雜。

照理說兒子爭氣,他這個做爹的應該開心才對。

但次次都在朱允熥身上犯錯,讓朱標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回憶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經常犯錯,經常捱罵的?

似乎是在母后去世,從允熥跟在父皇身邊開始的。

上次是劉仲質上書諫言扶正呂氏,這次又是吳顒。

雖說呂氏當初對朱允熥冷淡了些,但這問題應該不再朱允熥身上才對,畢竟才幾歲的孩子,哪裡有那麼小心眼?

“莫不是因為父皇發現了呂氏在其中作梗的證據?”

喃喃自語了一句後,朱標眉頭微微蹙起。

聯想起來最近的事情,總是和呂氏一脈的人有關係。

縱然是宅心仁厚的太子朱標,此時心中也不免生出一股怒火來。

事情一次是湊巧,那兩次都和呂氏有關係,難免不讓人多心!

朱標心中很快便下定決心,日後事關朱允熥的事情,他還是親自來操辦的好。

或許熥兒看到自己的主動和付出,也能和自己親近一些。

不知不覺間,駕攆便來到了東宮門口。

朱標這邊剛剛從駕攆上下來,迎面便看到了呂氏朝著自己走了過來,手裡還牽著朱允炆。

平日裡呂氏在他面前總是小心翼翼的,此刻看著朱標的大黑臉,更是露出一副怯怯的樣子。

帶著朱允炆跟隨朱標來到書房。

想起殿下平日裡對允炆的關注,呂氏大著膽子柔聲開口試圖哄朱標開心。

“殿下,太傅今日表揚炆兒了,誇他識字快,人聰明。”

還沒等朱標說什麼,呂氏便拉著朱允炆往前站了站。

“炆兒,把你今日學會的講給你父王聽聽。”

看著怯生生的朱允炆,朱標不由得眉頭一蹙。

這模樣,比起宮中自信爆棚的朱允熥來說,實在是太差了!

甚至於都沒有可比性!

但終究是自己的兒子,該聽還是要聽一聽的。

“今日隨太傅學了些什麼啊?”

“回稟父王,孩兒今日學的是三字經。”

“嘖~”

聽到三字經幾個字,朱標似有些不滿,但還是耐著性子說道:“背一段吧。”

朱允炆躬身行了一禮,隨即便開始背誦起來。

“人……人之初……。”

因為害怕加上學完到現在隔著些時辰了,朱允炆背起來磕磕絆絆。

半天背不完。

一時間,朱標臉上的神色愈發的不好看起來。

比朱允熥還要大一些的朱允炆,還在背三字經也就算了,還背的磕磕絆絆!

而朱允熥已經能把老學究吳顒懟的啞口無言了!

這一對比便是高下立判!

想起朱允熥這段時間的表現,朱標不由得有些走神,嘴角也下意識的微微一揚。

此時,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朱允熥已經在他的心裡佔據了一席之地。

一旁的呂氏眼見朱標臉上浮現笑容,還以為是朱允炆的緣故,心中鬆了一口氣,笑吟吟的看向朱標。

“殿下也覺得允炆背的不錯?”

原本因為想到朱允熥而心情好了不少的朱標,此時臉色瞬間一挎!

“不錯!?”

“你看看你親自帶出來的好兒子!”

“常氏早些年就去世了,熥兒孑然一人,但他比炆兒強的不是一丁半點。”

“一樣都是孤的兒子,兩個孩子的差別為何如此之大?”

“孤奉勸你,有時間多關心關心炆兒的學習。”

“還有吳顒,父皇已經換掉了,你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心思,把時間和精力花在該花的地方上,要是再有下一次就別怪孤不念夫妻情分了。”

這是朱標第一次這樣對呂氏說話,她一時間愣在原地,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朱標會突然對自己發火?

但很快,呂氏便從朱標剛剛的話中找到了重點!

允熥?

朱允熥!

又是朱允熥!

就是因為朱允熥,朱標才這樣對她!

一時間,跪在地上的呂氏心裡更加不平衡了。

“還有以後允熥的事情不用你插手,孤親自來。”

這下呂氏有些慌了,難道太子殿下知道她厭惡那個賤種了嗎?

而且看太子的意思,對朱允熥是越來越上心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瞬間湧上呂氏的心頭!

就在呂氏發呆的時候,朱標那冰冷的語氣再次響起。

“明日便是太子妃的忌日,孤讓你準備的東西,你準備好了沒有?”

身體微微一顫,呂氏低頭叩首道:“回殿下,妾身都安排妥當了。”

冷這一張臉的朱標這才揮了揮手。

“下去吧,孤想一個人靜靜。”

呂氏低垂著頭不敢同朱標對視,待離開書房將那房門關好後,眼中的恨意才一閃而過。

……

次日一早,朱標便帶著人入宮接朱允熥。

只是剛剛來到養心殿,就只看到朱元璋一人。

“父皇,允熥呢?”

正在硃批奏摺的朱元璋抬眼看了看朱標,眼神中閃過一絲玩味。

旋即輕咳一聲,緩緩道:“允熥說是要獨自一人先去,朕讓人送過去了。”

聽到這話的朱標愣了一下,心中莫名多了幾分失落。

自己這兒子,向來有那麼一瞬間藏不住心事。

見狀,朱元璋這才冷哼一聲。

“熥兒自幼和你不親近,現在後悔了?”

朱標也不敢說話,只是低著腦袋受教。

因為他很清楚,但凡事涉朱允熥,自己總得挨朱元璋一頓數落。

等到朱元璋說的差不多了,朱標才躬身告退,前往鐘山草堂。

免得到時候自己去了之後,這朱允熥又獨自一人回來。

若是這樣,他父子二人這關係什麼時候才能夠有變化?

而就在朱標火急火燎的趕來的時候。

朱允熥已經來到了鐘山草堂。

自己的生母常氏病逝之後,便宜老爹朱標,便將其葬在了這個地方。

朱允熥前身倒是來過幾次,現如今他也對這地方有些印象。

加上這地方常年有人守衛,倒也沒有什麼閒雜人等出現。

他今日來得早,一是閒來無事,二便是不想和朱標現在有太多交集。

現如今呂氏雖然沒有扶正,但依舊穩坐東宮。

自己和那便宜老爹說多了話,難保不會被呂氏察覺異樣。

到時候危險恐怕還會更多,當務之急還是要提升自己才是。

心中琢磨這件事情的朱允熥剛剛踏入祠堂,便發現這祠堂之中,居然已經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