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辭而別

半個月時間眼看就要過去，平凡在家裡也備受煎熬，可是工作的事情依然沒有訊息，平凡的父親平水生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拿起電話給親戚打了過去。

“他姑父，真不好意思，打擾你了！上次麻煩你的事情，不知道有沒有……”平水生的話還沒有講完，就被對方打斷了。

“這個事情，現在不好辦，政策已經變了，要不看以後有沒有機會，我給你關注著呢！”

對方顯然是委婉回絕了。

“花點錢也可以，只要能夠把事情辦好.”

平水生還是不甘心，懷疑是不是對方想要錢的緣故。

“真不是錢的問題，今年已經沒有編制了，讓你兒子去幹臨時工，說實在的工資又低，也沒什麼意思，你還是另外想想辦法吧.”

聽到對方這樣說，平水生瞬間明白，這條路肯定是無法走通了，他掛掉電話，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那裡，腦子裡一片空白，所有的希望都泡湯了。

平凡看到父親絕望的樣子，心裡不知道多難過，本以為讀了大學就可以走出農村，沒想到讀完大學，最後的結果是找不到工作。

“爸，你打電話我都聽見了，對不起，是我沒出息，給你丟臉了.”

平凡知道自己給家裡添麻煩了，不管如何都得把這番話說出來。

“孩子，天無絕人之路，記住，永遠記住，老天爺能夠讓你出生，就會給你一個飯碗，這裡沒有，我們就到別處找.”

平水生從絕望中說出的這番話充滿哲學意味，但這是他在多年勞作中的人生體驗。

平水生始終相信兒子肯定比自己有出息，這一點從來沒有動搖過，哪怕是今天這樣的困境，兒子過讀書一定比沒有讀過書的自己要更好。

“爸，我們這個小地方就業的機會少，我還是想出去，到發達的地方去，總會找到自己的出路.”

平凡很早之前就有了這個想法，只不過那是還抱著僥倖心理，認為可以在本地工作。

既然已經沒有了這種可能，平水生也沒辦法把兒子留在身邊，只剩下出去打工這一條路。

他知道平凡的出路只能是在外面，雖然心有不甘，但必須面對現實，這也是很多農村人背井離鄉去打工的原因。

平凡的宿命如此，他一個農民的父親又如何能夠改變？把平凡培養到大學畢業，他們已經是盡力了，以後的路只能靠平凡自己走。

平凡知道這一點，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離開這個生他養他的地方，這已經是沒有選擇的選擇，他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明天就出去。

母親李芳菲的心情更加沉重，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祈禱兒子平平安安，其他的什麼也做不了，她來到平凡的房間，想和兒子呆上幾分鐘。

“出去以後，要小心一點，萬事不可逞強，要懂得吃虧是福.”

兒行千里母擔憂，平凡能夠感受到母親的愛。

平凡理解母親的擔憂，他知道對於農村孩子來說，到了陌生的城市，那是兩眼一抹黑的，一旦在外面闖禍了，家裡是一點忙也幫不上的，只有學會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平凡沒有帶過多的東西，簡單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背了一個包就離開家門，母親沒有送他，父親陪他到了車站。

當平凡坐上客車的時候，父親並沒與立刻離開，他站在車窗下面，只是靜靜地看著，父子兩人沒有任何的對話，彼此心照不宣。

汽車緩緩啟動，平凡知道這一刻他是真正長大了，父母再也不能像小時候一樣呵護他，車子越來遠遠，可父親依舊站在原地，直到車子消失在前方，他才不舍地離開。

火車站到了，很多和平凡一樣的人帶著大小行李下車，他們將去往不同的地方，但唯一相似的就是，這都是一群需要去外地謀生的人。

平凡從未感受到如此孤獨，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選擇去這個城市，也許他覺得這個地方離開家鄉並不是太遠，更重要的是聽說這裡的機會很多。

可真正到了這裡，一切都沒有那麼美好，自己能做的事情真的不多，這個時候才發現學校學的東西，似乎與現實需要的格格不入。

他不知道到哪裡可以找到工作，別人告訴他可以到人才市場碰碰運氣，他也去了人才市場，招聘的確實不少，但都是找一線工人，包吃住的有，不包吃住的也有。

平凡覺得這些工作，一個初中生就可以完成，他不想去這樣的工廠，他還是要繼續去尋找與自己專業對口的工作，他非常堅定，至少現在是這樣想的。

平凡沒有氣餒，他知道別人可以找到工作，他也一樣可以，無非就是時間問題，當務之急，他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住處。

他去房屋中介所，看來看去，選擇了一個極為便宜的房間，當中介帶他去看房子的時候，他還是有點失望，與想象相差太大，這樣的房子怎麼還會存在？唯一的好處就是便宜，這一點讓平凡放下了自己的自尊，至少這是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比流落街頭要好多了，。

來到這個地方，工作雖然還沒有著落，但是住的地方解決了，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勝利，以此為起點，總會一天天好起來的。

他躺在床上，撥通了春雨的電話，他決定給春雨打個電話，不管如何都要告訴一聲。

“春雨，我已經到義烏了，現在已經找好住處，但工作還是沒有著落，我相信很快就會找到的.”

平凡的話很短，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的處境。

春雨聽到這話後，久久沉默，似乎整個空氣都窒息了，平凡以為她結束通話了電話，但事實上春雨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種情況，她不希望平凡獨自離開，但她又拿什麼能夠讓他留下。

“你都已經走了，事先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一下？你現在告訴我是什麼意思？就是通知我一聲唄！”

春雨哽咽著，平凡從電話的那一頭都能感受到，可自己能有什麼辦法，世事難兩全，他也不想離開春雨。

“對不起，我首先得養活自己，自己都養不活，哪有資格談其他的事情.”

平凡面對的是殘酷的現實，這是他從學校畢業後，必須闖過的關，他希望春雨能夠原諒他的不辭而別。

“你就這樣擅自做主，你心裡還有沒有我？你把我當什麼了！”

春雨覺得平凡太過分了，不管如何他應該和自己商量好了再做決定才是。

“我想留下，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回家看到父母為了幫我找工作，那種低三下四去求人的場景，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平凡解釋道，但這個時候說這些，他也覺得不合適，可還是禁不住說出了口。

“別說了！我不想聽.”

春雨結束通話了電話，平凡知道這一次真的傷痛了她的心，可是如果事先告訴她，估計自己會無法走出來。

平凡對春雨內心充滿愧疚，春雨的話讓他心裡五味雜陳，難道老天這是在考驗他們，故意刁難他們？通話結束後，兩個人都無法抑制自己的情感，春雨一個人躲進房間，而平凡卻走到戶外，他現在已經長大，應該獨自面對所有的一切，包括他對春雨的感情。

這一晚平凡怎麼也睡不著，他早早起來，還是要去碰一碰運氣，待在房間裡只有死路一天，如果再過十天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他將擔心糧絕，身上的錢將所剩無幾。

如果真的到那一天，平凡也想好了，他會去餐館打零時工，只要能夠賺到生活費就可以，至少要保證能夠生存下來，只有這樣才能有機會。

和平凡四處奔波不同，春雨接到了單位的電話。

“周春雨吧！我是辦公室劉主任，你下週過來報道，要正式上班了”“謝謝劉主任，我需要準備些什麼嗎？”

春雨非常客氣地問道，心中的喜悅難以言表。

春雨的心情好點了，至少工作上的事情已經有了明確的時間，她等著一天也等到焦慮，不過現在好了，單位終於通知她上班了。

也許到了單位，讓自己忙起來，她和平凡的事情就會沖淡一點。

“媽，我下週一要去單位報到，已經接到正式通知了.”

春雨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了媽媽。

“終於等到了，你缺點什麼？媽這幾天給你準備好，到時你帶過去.”

媽媽聽到這個訊息，心裡不知道多高興。

“什麼都有，不用買，需要什麼等過去以後慢慢添置，你買了我還得帶過去.”

春雨謝絕了媽媽的好意，她不想讓她操心。

“好吧，那就帶點錢去.”

媽媽還是不放心，覺得出門在外口袋裡沒錢那是不行的，特別是女孩子。

“我都已經工作了，我口袋裡還有幾百塊錢，也花不了多少錢，不用那麼多.”

春雨不好意再向父母開口要錢。

“等你發了工資，你好好孝敬一下我，我也就知足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