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脫了裙裳,就發現浴桶裡不僅裝滿了熱水,還撒上了她最喜愛的紅梅花瓣。

不由嘴角抿開一抹笑。

整個宋府只有忱音是真心待她的,也只有忱音是她真正的親人。

她將全身都浸泡進去,蔥白的指尖輕觸了下水面上漂浮的紅梅花瓣,又低頭去嗅了下,很香。

平日裡她是聞不見自個身上香味的。

但聽忱音所述,她身上的香氣類似院中所種寒梅的清雅幽香,還有些什麼,忱音就說不明瞭了。

但青青卻因為忱音這麼一句話,愛了梅花許多年。

因為在她看來,她身上的香味是不被人待見的,就好像一個異類,但在寒梅之中,也許就不打眼了吧。

因為別人問哪兒來的香?她可以稍微違背一下良心,指一指樹上開得正盛的紅梅,道一句‘梅香。

’等青青沐浴出去。

恰好如忱音所猜測,飯菜將將送過來。

只是淺雲居路遠,有些涼了,忱音擔心青青吃壞了身子,便又拿去小廚房熱了一下才端上來。

青青聞著那飯菜香,就感覺肚子愈發餓了。

可她伸手去抓筷子,卻發現自己的右手因為長時間握筆而不斷髮著顫,根本抓不穩。

即使抓住了,也夾不了菜。

試了幾次都不行,青青有些不開心了,丟了筷子,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就知道嫡姐喊她過去準沒好事。

即使比上輩子早回宋府一年,但那臭脾氣可是一點沒變,只要惹到她一點兒,就必定要使勁折騰。

忱音為青青佈菜,看著姑娘微微發顫的纖細玉指,心疼道:“嫡姑娘也真是的,一回來就在宋府立這麼大的威風,害得姑娘受苦了.”

青青心裡直點頭,表示認同。

“姑娘,上次託李大娘買鮮魚,隔了一日李大娘上門來,又把銀子退回來了.”

忱音將那幾兩銀子從荷包裡掏出來,放到青青手心裡,“李大娘說集市上沒有賣魚的。

可這一聽就是假的,那麼大的集市,更何況還是上京這種地帶,怎麼可能連條魚都買不到.”

青青看著那些碎銀子,垂眸輕聲:“這是託詞.”

嫡姐很受父親喜愛,剛一回府就被她惹怒。

李大娘肯定是怕受到牽連,所以趕忙跟她撇清關係。

忱音的性子略顯浮躁,但也算機敏,聽青青這句話,立馬就猜到了言外之意,不免更加煩那個嫡大姑娘:“那些勢利眼的狗東西!”

青青拍了拍忱音的手背,寬慰道:“彆氣了.”

忱音看著姑娘那副溫柔的樣子,心裡愈發不得勁,她們三姑娘性子如此溫順,待人向來有禮,即使是下人也是一副溫和口吻,從不盛世凌人,那些瞎了眼的世人怎就看不見三姑娘的好呢?.........在忱音的佈菜下,青青一下子喝了兩大碗的粥。

她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卻依舊覺得餓。

忱音卻不准她再繼續無節制的吃下去,直接將飯菜收起來:“姑娘剛用了那麼多,立馬歇著怕是要不舒服,不若趁現在天色還沒黑,出去走走?”

青青下意識點頭,又立馬搖頭。

看著忱音不解的目光,青青輕聲道:“園子略遠,我有些乏,就想在淺雲居里走一走.”

萬一出去後,不小心碰到嫡姐怎麼辦?青青已經決定了,除非有宴會,絕不出門,嫡姐來請,那便裝病。

決不能再觸怒嫡姐,也不能再給嫡姐誣陷她的任何機會。

**不知是多日沒睡上好覺,還是嫡姐提前回來的緣故,青青晚上做了個噩夢。

夢裡。

她被趙嬤嬤矇住眼睛、綁住手腳塞進馬車裡。

馬車一路行了好遠,突然一陣顛簸,馬車被迫停下,她被直接拽出去,只聽一人高喊:“嫡姑娘說了,誰先打死這個手腳不乾淨的小賊,就重重有賞!”

青青在夢裡被打得好慘,她想求饒,可嘴裡塞了個破布,愣是一句慘叫都喊不出來,不知過了多久,她發現自己居然沒死,還穿上了嫁衣,一路被人拖著走,最後推進了嫡姐的院子。

沒多久,她就聽見一陣腳步緩緩靠近她。

很輕....隨著蓋頭滑落,一隻冰冷的手就捏住了她的臉。

她被迫抬起頭,卻發現自己所謂的新郎官,居然有著張跟嫡姐一模一樣的臉!‘嫡姐’一身大紅婚服,芝蘭玉樹的站在那裡,像個鬼似的衝她笑:“青青,你嫁給誰都逃不掉的.”

.......睡在外間的忱音聽見青青的驚叫聲,連忙進來,不斷給青青輕拍著後背:“姑娘怎麼了?”

青青全身戰慄不已,哆嗦著嘴唇,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被嫡姐嚇出毛病了。

不行。

宋府不能呆了。

她一定要儘快把自己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