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聲嬉笑過於震撼。
惡魔的吟唱一樣。
在場的人終於明白院長的“小心”、“危險”、“她很會騙人”是什麼意思了。
空氣中旋即爆出一聲男人的憤怒尖叫,那名警察夾著腿,口中不斷吼著粗言穢語,面色扭曲怒紅。
撲通一聲,一掌將嬌小的謝嘉澍拍飛進泳池裡。
水花炸濺起老高。
那種凌亂的水珠中,黃雪颺似乎看到水池裡的女孩身上一瞬切換出濃濃的悲哀,無比絕望。沒有一絲生氣,只想……
死。
渴望……
死。
黃雪颺的心又緊在一起,眉頭飛速地心疼蹙了起來。
某一瞬間,她似乎分不清謝嘉澍和程思思。
是同卵雙胞胎姐妹呀……
而被粗暴推落水中的謝嘉澍也注意到岸邊黃雪颺的異常情態,好像最珍視的人要去死一樣……
她會游泳,對那些男人的粗暴行為完全無感,像一朵凋零的花一樣慢慢浮出水面,只有腦袋冒出了水面,眼神楚楚可憐,紅彤彤的眼珠巴巴望著黃雪颺。水珠又在陽光下從她的面頰上劃了,還是蘋果一樣的無聲熱烈場面。
慢慢寂靜下來。
“姐姐……救救我好嗎……”謝嘉澍水裡的下半身在光的折射下顯現出一種異常扭曲的姿態。
黃雪颺迅速回避開這樣的眼神,太震人了。
太像某些時候的程思思了。
姐妹呀……雙子啊……
她快速蹲下來,眼神凝聚出冷漠絕情,寒聲:“別對我裝了,我要你的一根頭髮。”
竟然沒有被識破後的惱恨,“好~”謝嘉澍乖乖地應了一聲,語調小朋友般上揚,迅速從腦袋上暴力拔了根黑髮。
雙手珍惜捧著遞到黃雪颺身前。眼睛像兩顆星星一樣亮晶晶閃爍。
用身體蹭了蹭黃雪颺鞋尖,低下頭,秀巧鼻尖上瑩瑩的水珠使她多了幾分蒼白羸弱感。
她低聲開嗓,音色呈現出一種柔弱的溫順,“姐姐……多愛我一點好不好?”
可憐地抬眸。
凝看。
黃雪颺捏那根頭髮的手指定住了。被這句話震到了。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暴怒。
“你在幹什麼?!!”女聲桀驁狠戾。
熟人。
謝霈然。
謝霈然飛速地跑上前,怒不可遏,只因遠遠地望到了謝嘉澍的那種深刻又柔順的神情,內心一瞬被暴漲的嫉妒心爬滿。無論是哪個病人,她都只想瘋狂的報復!
結果發現穿病號服的竟然是黃雪颺。
立馬聚起全身怒氣狠狠地打了一拳,揍到黃雪颺的臉頰上,“滾!!!”暴怒。
謝嘉澍看到謝霈然的時候,神情一瞬變成極端銳利的複雜。那種毫無保留的溫順瞬間蕩然無存。
院長警察全都一窩蜂跑上來,興師問罪。說那兩起故意傷人事件。
“滾。錢,要嗎?”
“안 돼요*&……%#@!~!!%¥%#?”
“給我安靜!!!”
那些韓國人還一臉憤怒的叫,謝霈然直接控制不住情緒吼了一嗓子。拳頭已經攥緊,青筋暴起。
她迅速跳下水,把謝嘉澍從裡面小心公主抱了出來。
後者則呈現出一種絲毫不反抗的麻木溫順狀態,眸子裡再也沒有任何色彩了。
無害、瘋狂、狡黠、性感……全都沒有了。
像個木頭人一樣,窩在謝霈然的懷裡。
此刻的謝霈然無比惱恨自已平常只穿短袖的習慣,她朝黃雪颺身上的西裝仇恨看去一眼,忽然鬼使神差脫下了自已的寬大白短袖,粗魯地套去謝嘉澍身上。陰狠地看著:“給你說乖,你是不是不聽?”
謝嘉澍在謝霈然懷裡垂下了腦袋,木然的神情似乎閃過了一絲傷感。飽滿青春的臉頰依然在陽光下泛著池水的點點珠光,連眼角也是。
她直直地看著謝霈然近乎赤裸上半身,只有一條黑色的健身胸衣,神色開始恍惚。
疲憊。
也聽著教訓。
她玩夠了。
……
謝霈然抱著人利索走了,叫了一個貼身助理處理剩下的麻煩事。
黃雪颺看著岸邊躺著的那根黑頭髮,終於還是撿起了。
不得不說,和程思思分離了這半個多月,又遇上今天這一遭,她心裡瞬間被想念的浪潮席捲。
可好像,四肢忽然涼到極點,僵到極點。
她不敢想象如果程思思變成謝嘉澍怎麼辦。
畢竟外形是這麼地讓人分不清啊,連偶爾的神態都是……
*
回到酒店,照舊是夜晚的聊天。
還有影片。
【我很想你。親愛的。】似乎無法再叫程思思思思了。
黃雪颺沉重又憂鬱地坐在酒店房間裡,她習慣一個人不開燈。
程思思那邊回覆她:【你剛才沒說。其實,我也很想你。】
【我媽媽和我打電話了,你知道嗎,竟然是她主動給我打的!她好像清醒了一點。有些急切,亢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冥冥中感覺到了我們在找……姐姐。】
她該叫那個未謀面的女孩姐姐的。
【你什麼時候回來?你回來,或者我想過去。】程思思斟酌著傳送訊息。
黃雪颺沒說今天會面的一系列震撼事情。
只打字:【再等我兩天。我特別想要抱緊你。】
程思思看著螢幕苦笑,【我已經正式進了新班級了,還在校內謀得了一份切水果的兼職工作。很安全。人流大。】
【你不在,我有些無聊。每天下課去,晚上9點前到家。】
【等你回家了,我削鳳梨的技藝就爐火純青了。自力更生ing】
【等著瞧!】
好像又完全不一樣。黃雪颺在一個人的黑暗酒店裡慢慢地放鬆下來,全身緊繃的肌肉似乎一瞬慢慢喚醒了起來。起先是腳掌,然後是腿,腰腹、背、肋骨,最後才是胳膊、面頰。
呼……
不一樣。她喜歡的女孩一直在努力地從深淵底下往上爬,大汗淋漓,竭力地精力滿滿,生機勃勃。
迥然不同的反方向命運。
“等我吧。我很快回來了。”黃雪颺對著黑夜慢慢低吟。
*
清潭洞,一處幽靜別墅裡。
謝霈然和謝嘉澍正在床上瘋狂做愛。
主要是謝霈然洩憤式耕耘,謝嘉澍默默地麻木承受。
她像一個沒有靈魂的破布娃娃。
“你為什麼喊都不喊一聲?!!”謝霈然的聲音充滿一種絕望的質問。
把指套憤恨地丟進垃圾桶裡。
滿地衣物凌亂。
她焦躁地下床找煙抽。
又暴躁地跳到床上,劇烈的動靜立馬引發床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
謝霈然心緒不安地吞吐煙霧,一隻手充滿病態佔有地箍著謝嘉澍,順帶摸索對方手腕上的深刻刀痕,還有大腿上密密麻麻的菸蒂疤。
拇指後悔地重力揉搓。
此刻的菸灰灑滿了她一身,似乎要將她身體和靈魂燙穿。
謝嘉澍還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茂盛的頭髮凌亂鋪在潔白松軟的床單上,充滿欲態的身體佈滿事後的潮紅。
“那些人你想弄殘就弄殘,想殺就殺了……但你……”眉頭蟲子般怪異扭動起來,謝霈然忽然轉頭,痴痴地看著謝嘉澍這張令她錐心刺骨的臉,嘶啞開聲,“你還是不原諒我的是嗎?”
思緒紊亂。
“霈然嘉澍……媽媽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是要你跟我一對的……忘了好不好?我知道你沒病……你就是恨我。”她的神態雜亂無章,陷入過去的深刻回憶。
扭頭看床上,“跟我說說話好嗎,嘉嘉……”
“不是!”懊恨地否定,“思思……他(她)們都該死!我會給你報復!”最惡毒的報復。
謝霈然瞳孔閃爍著殘酷冷血的癲狂。
謝嘉澍眼神閃了一下,手背霍地輕柔又奇異撫上頭頂森冷的臉頰。
目光懵懂深奧。
但最終什麼話都沒說。決然閉上了眼。